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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七日-晴

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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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1 04:30 PM 显示全部帖子

七月七日-晴

这是一篇很长的小说，希望大家有耐心看下去，因为，它真得很感人4 e  P' ?( d3 ~1 e
再者，倘若反应不好的话，或许就不继续贴下去了，请多多见谅% F& h6 V! X+ a! n2 Q. k7 G

第一部　年少
& L" S$ s6 U$ E9 M1 `
　　愛情，就像初次嘗到，那半熟的楊桃滋味，( }9 j; x( r; |  g/ B
　　酸酸的、澀澀的，卻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嘗，
　　流轉在青澀楊桃、妳憨甜笑靨間，( P5 B5 Z; R) s, q3 ?
　　我初次的、純淨的愛情，
　　悄悄萌芽。

! c, k3 c* z1 C! X, J. j/ h
7 f% x' m$ \4 u! b! z
　　一之一　天晴

　　我叫沈天晴。* p; s7 a. Y1 r/ k

　　若要說起我的一生，其實乏善可陳得緊，怕各位看得頭重腳輕眼皮撐不開，就挑些重點來說好了。
& f" G  d  p. V- Y
　　所謂的「一生」，其實也不長，目前爲止，才過了十四個年頭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時零五秒而已。
# l1 l. o0 c1 v6 ?: O6 g  z
　　首先，和所有人一樣，我有一對慈祥和藹的父母，還有一個很帥、很優秀，  n" }' I% S' i0 H
女生看到都會忍不住尖叫的哥哥。& E' \) }# T0 V* M" C
) x& H& h, q! t1 W" s
　　至於我，從小到大老師給的評語，大抵都離不開：個性衝動、頑劣難馴，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詞，
善良一點的老師，會說我活潑外向、打抱不平。0 |. G" t8 @4 {4 t
$ U$ G7 ?. B0 [  T' c
　　不過那有什麽差別？換個好聽些的說法而已，還是在損我。, |7 y; w2 z4 {3 a8 x3 c
  o; }" i) |& @6 j) n& X+ `
　　什麽？不信讓我來批註一下--, W9 [# o8 G; ^3 G+ {$ D1 P# J
# o- T+ B  q6 Q9 k5 L2 V- r
　　活潑外向--等於我很皮，相當皮，皮到欠揍。8 g% a+ a  r# a+ p8 _. T4 m

　　打抱不平--另一個說法叫惹是生非，調皮搗蛋。

　　最狠的是，國小五年級時的導師還在家庭聯絡簿上寫著：冥頑不靈，目無尊長，行徑囂張，不知悔改，
請家長嚴加管教，以免危害社會善良風氣。

　　儼然把我寫成了混世惡魔，連社會風氣敗壞、經濟景氣低迷都和我有關，再說下去，
孔明先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、中國五千年來的成敗興衰都變成是我的罪過了，只差沒要我切腹自殺以謝天下。) V! c8 p, k/ W( ^$ d! Y

　　我只不過在背後給那個老處女導師取了個「滅絕師太」的綽號，外加和同學賭她內褲的顔色而已，. n0 i3 [) k! l$ [
大家來評評理，這樣有很罪該萬死嗎？) m& r0 g# n6 \" z
( ^1 l4 K" S, b, Z" ~
　　媽媽居然罰我跪，這也就罷了；要我明天向滅絕……呃，吳老師道歉，我也可以接受；寫悔過書，
小Case，保證文情並茂直追與妻訣別書；可是—最最不能接受的，是媽媽居然不准我吃晚飯，- m$ G, X% _: D# e" Z
晚餐還故意煮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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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真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！

　　不過還好，哥哥總是會維護我，不管任何時候。+ w9 t! M  N$ \! U4 o. I9 Q  ]

　　小時候一再挨罰，常會哀怨詢問：「媽媽，我其實不是妳親生的對不對？」* P" E/ g5 G) R$ u2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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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答對了！妳是臭水溝挖出來的。」真過分！居然答得這麽乾脆，還一副「妳這輩子就現在最聰明」0 w( b$ p5 l, j; v
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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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相較之下，品學兼優的哥哥，相當適合被拿來當天神崇拜。  m- U" i- B# A% G

　　而，我確實也這麽做了。
& Y- c7 `" M9 `) q( y
　　那個時候，家裏的經濟狀況並不好，家中務農，爸媽每天都好忙好累，沒辦法兼顧到我，
我等於是哥哥一手帶大的。對我而言，哥哥不只是哥哥，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，不會像所有的人，
去批判我的行爲，而是用另一個角度看待我，包容我的所作所爲。每當我又闖了禍，
在一堆皺著眉頭看我的人裏面，總會有那麽一張面容，帶著微笑，眼神充滿瞭解與寬容，
默默支援我。, S; ]( O) h! Q2 a

　　很小、很小的時候，我就知道，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個人，他是我的守護神，也是我的避難所，
每次只要有事，第一個趕來我身邊的人是他；闖了禍，第一個想要找的人，也是他。很早以前，+ Y7 C  S4 V2 ?3 m6 R) Y
我就已經領悟到，我可以失去一切，就是不能沒有哥哥。
; B- @; m, A2 y- Q' O7 C& r% J' O
　　有一年窮極無聊，蹲在一旁看到鄰居玩「新郎、新娘」的家家酒遊戲，回來之後滿口嚷著要嫁給哥哥，1 M1 S# i5 N$ B" n: a
在那懵懂無知的年歲裏，還不太能理解「嫁」是什麽意思，但是隔壁長我兩歲的大毛，一副大人樣地告訴我，「嫁」就是和最喜歡的人一起生活，永遠不分開。0 j9 J- {, c( Y; [! p0 R0 g2 \

　　最喜歡的人？那不就是哥哥嗎？
9 ^" C5 I0 w+ p8 t" s
　　所以我問哥哥，要不要「嫁」給我。% \$ g  I" w" V
; g% c9 `( ?( b0 |: L! w+ ^
　　哥哥說不行。/ g3 Z# x4 t+ k2 u8 U

　　「爲什麽？」* I) ^4 _8 s9 @6 O& C0 {

　　「因爲我是男生，不能『嫁』給妳。」7 }: t. X7 p* G8 d! t4 o5 x9 H# p) A

　　「那，我嫁就可以了嗎？」+ A) Q  Z( [6 F' Y+ O' B; g* V
1 Y7 x. X3 s! X# U& z! ^  M; m
　　「還是不行。」2 m/ e  f' h/ G& R. K

　　「爲什麽？」第一次覺得哥哥很龜毛，用力瞪他。6 H. K3 F6 D$ @; O2 g
' A' D+ ~) A4 p. Y. h( U
　　哥哥輕輕笑了，摸摸我的頭。「因爲我們是兄妹。」3 l# `7 i: h- m2 a$ r0 V: E

　　兄妹？我歪著頭思考，因爲是兄妹，所以不能嫁給我最喜歡的哥哥嗎？9 H- T6 ?* X- X0 |3 \+ x2 n
( E* L( T1 H6 F# n' I3 L
　　那年，我三歲半，第一次討厭「兄妹」這個字眼。/ u, t% K4 Q  e* }4 Y/ H

　　在那之後的一個夜裏，我半夜醒來，見不到哥哥，心慌地下床尋找，循著微弱的燈光，/ _+ z; Q- m8 @+ }1 ^
看見呆站在父母房門前，表情呆愣的他。

　　「哥--」
" T5 `! N8 c6 z
　　「噓！」他將食指放在唇邊，示意我噤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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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聽話地點頭走向他，沒發出一丁點聲響，隱約捕捉到房內父母的談話聲。& R* ~. ^) T, y
# W6 a# ~4 U, H9 g$ H2 E4 r3 [
　　那年冬天很冷，哥哥低頭看見我沒穿鞋，把我抱起來，回到房間。  \' i/ x% g- E.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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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好奇地問他：「哥哥偷聽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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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沒有偷聽，是起來喝茶，不小心聽到的。」他把我放在床上，蹲身拍掉我腳下的髒汙，" p! I& e9 M! B( {1 D3 m
我兩隻小腳不安分地晃來晃去。  N0 Q; v$ J/ F4 O0 ~% a& j

　　「晴，別亂動！」他翻開被子，找到又被我踢掉的襪子，替我穿上。

　　「嘻……哥哥、哥哥……」我撒嬌地撲抱上去，在他臉上印了一串黏答答的口水吻。

　　他從來不嫌髒，笑笑地把我塞進被子裏，在我身邊躺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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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晴，今天晚上的事，不要告訴別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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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哥哥偷聽的事？」6 A! D2 M  d1 \: q) j1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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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沒偷聽，是不小心聽到！」( L" u! M: b$ ~4 q; B9 G% @

　　「沒偷聽……不小心？」1 R0 u8 J5 ?: K/ M
6 f' I$ P% Y$ _+ o- _) C
　　「對，所以晴別說。」" C6 i5 B, h4 N; u, u! u

　　我綻開領悟的笑容，用力點頭。「不能說，哥哥偷聽……」! k* J5 t7 Y: B# U* m;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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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、沒、偷、聽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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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小心？」- G0 G" {4 x# q0 _5 U5 h

　　「對，不小心。」

　　「不小心偷聽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哥哥歎了一口氣。「小小晴，妳一定要死咬著偷聽不放嗎？」4 b1 D2 S; i2 Y% C- `) [( S0 v#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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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沒告訴哥哥，其實，我也聽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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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和哥哥一樣--不小心，偷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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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道爲什麽，就是牢牢地記住了那個關鍵字眼，而我甚至不知道，什麽是關鍵字眼。8 ?* P6 Q0 b+ i! D$ ]* W5 G

　　它在我腦子裏盤旋不去，隨著曰子一天天過去，困擾著我。1 [% @% a" i1 K; `

　　於是，我問哥哥：「什麽是孤兒？」
' P9 C6 h4 F! B; p$ s9 `5 @
　　正在幫我洗澡的哥哥停下動作，奇怪地問我：「妳哪里聽來的？」- E) }7 O4 s, w4 T" X/ Q6 f

　　「那天晚上，哥哥偷聽……」  d4 j" C  G& R; D,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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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不是叫妳不要再說這件事了嗎？」0 D/ Y8 _, {' O5 z2 z( d) D9 ?! s

　　「那什麽是孤兒？」: a( L; ^) F0 r) ]3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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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孤兒就是……」他停了一下，幫我穿好衣服，斟酌著挑選字眼。「沒有爸爸、沒有媽媽，$ i  w% |9 m( ^6 w0 J; L
也沒有親人的那種……那種小孩……」5 d! m) G$ A/ b7 e

　　「媽媽說我是孤兒，我沒有親人嗎？」! V! H& V/ v" D7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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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所以，爸爸不是我的，媽媽也不是我的，就連哥哥都不是我的，我，是孤兒& b% H# |1 {- o, M$ g& N, ?; B

　　哥哥突然不說話了，將我抱得好緊。9 R: D8 W9 ?. |7 |/ E

　　直到很久、很久以後，我才懂得那個擁抱叫心疼。

　　慢慢懂事，對孤兒有了更實質的領悟，也明白了那記擁抱的憐憫，反而沒有太大感覺了，# L; |7 L3 u, b) j7 p$ E* i
因爲還來不及感傷，已經先有太多的感覺塞進我心裏，滿得沒有空間感受其他。1 }  L7 r+ w) O+ A, q

　　到底是不是臭水溝裏挖出來的，我不想去求證，因爲就算什麽都沒有，
我還是會擁有另一個人最真的疼惜，我從來就不孤單。

　　哥哥，真的不只是哥哥了……: I- p! m, g# h& I( u& S& |( S

　　那又是什麽？我還沒有個答案，但是在那之前，9 R  u+ c, j% P& U; B/ _
我下意識地藏起了歷年來仰慕者要我轉交給哥哥--不計其數的情書。

　　國小四年級，死黨說我哥很帥，老是藉故要來我家玩，於是學期結束前，我和她切八斷，絕交了，$ z8 X6 G: x, i6 C7 S
同時明白千古不變的道理--女人的友情是相當薄弱的！8 D! c+ W! R5 z

　　國中一年級，我們班的班花倒追哥哥，我規定他不許再去學校接我下課，我自己會回家，3 y0 s1 H( u7 x7 Z  x) D& U) @
哥還以爲我不想再依賴他，迫不及待想展現小大人的樣子。3 |6 ?+ [5 Z! ~/ P* b

　　開玩笑，我爲什麽要讓我的俊俏哥哥每天被一群花癡女用眼神強暴？# r1 {- @& w/ o' Y  U

　　哥哥是我的，我一個人的！

　　我對他有相當強的佔有欲，這點，我從不否認。7 g8 o. \# }6 d3 ]& h5 T
7 s' O, r, c( f4 H1 ^1 ?7 F! }
　　漸漸的，我開始明白，這強烈的佔有欲背後代表的是什麽，在這少女情懷的十四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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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24 PM 显示全部帖子

一之二　瀚宇

论坛有限制帖子字数，所以……而且，放完整个故事未必有人会有耐心看
没有网址，抱歉9 [) `6 x* N) u' Z0 F
终究是爱情故事来的哦！- Y3 e# s4 Z$ H
3 z6 J7 ^8 l2 _+ W) p' u- y
一之二　瀚宇
# p7 K9 o+ G1 P8 V+ J$ K
　　我叫沈瀚宇。
& b8 N1 y* ]& X; }2 ?
　　我的人生，其實也沒有什麽戲劇化的高潮叠起，生命中唯一的重心，全都圍繞在一個女孩身上，
她叫沈天晴。

　　所謂的「一生」，其實也沒多長，目前爲止，
才過了十七個年頭又兩百四十天九小時三十五分零九秒而已。

　　從小到大老師給的評語，大抵都離不開：品行優良、表現優異、好學進取之類的。其實，+ g7 v+ Y9 t4 c$ H$ c, v2 m
那也只是因爲家庭環境的關係，想領獎學金而已。3 ?' q: }8 j! q5 ^+ F

　　和所有人一樣，我有一對相敬如賓的父母，還有一個很可愛、很活潑的妹妹，但是她不愛人家說她可愛，那代表幼稚、長不大，也不愛人家說她活潑，因爲她疑心病很重，認爲那是在罵她很皮、很白目的意思。8 R: a$ T! e  O9 [' r1 z4 `
5 u/ b. p2 e: f0 V8 f; i
　　生平第一個向她告白的男孩子，就是這樣壯烈成仁的。

　　晴問他喜歡她什麽？

　　男孩好死不死，就是回那句：「妳很可愛、很活潑。」
8 u* X. k6 v8 X  ]; ]; ~( x
　　不難想象，這人會死得多慘了吧？% |3 P0 C% l* ]2 k9 m  S

　　晴覺得那個男生很惡劣，用這種方式諷刺她。

　　而我則是覺得她有被害妄想症。

　　妹妹第一次被人告白，卻是以對方被扁成豬頭收場，請問我該有什麽反應？; a$ X  w' g* \* y8 t1 X/ M4 C) x5 ^
! V1 f0 \% B. f4 y# ?
　　很抱歉，那天晚上我笑到下巴快脫臼，沒空發表心得。

　　我們家的晴，和別人家的小孩不一樣，她是一株奇葩，從小活……呃，活躍！（這不犯她的忌諱吧？）
精力充沛的好動寶寶一個，沒一刻靜得下來，才剛學會爬就滿屋子鑽，學會走之後更是別想要她安靜坐下來，一閃神又要滿屋子找人了。
' y/ ?0 H3 k2 H; p8 H
　　她很愛玩捉迷藏遊戲，東鑽西鑽要人找，但是很奇怪，我找得到她，不論她躲在哪里，
第一個找到她的人總是我。

　　最離譜的是，有一年田裏收成，爸媽不放心兩個小孩在家，把我們也帶去，那時，晴已經會爬，
正在學步中，成天爬來爬去，驕傲地展現成果，不知怎地，居然順著滿堆稻草往上爬，最後下不來，
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麽爬上去的，大人也不曉得該怎麽救。據說，那高度要摔死一個未滿一歲、8 j4 E+ [7 J% a  }) x
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是綽綽有餘了。) G( Q+ i! W# p8 b/ S3 G1 x
  v1 z1 V2 y! L$ a. G4 z+ S6 K
　　她的童年，處處是驚險與刺激。
3 z1 F! V) h4 G) y1 M
　　天晴等於是我一手帶大的，可以說，我是她最親密的人，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她，在她牙牙學語時，
第一個會喊的，不是爸爸，也不是媽媽，而是哥哥。

　　她記住的第一個名字，是沈瀚宇。
& R" T% ^8 r% F+ l1 D
　　她餓了、累了、傷了、跌了，受到委屈了，只會找哥哥。3 W" ^1 g$ L6 }9 m: D 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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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還記得有一年，她差點成爲失蹤兒童，全家人急得快發瘋，拚了命尋找，後來接到警局打來的電話，/ s" Z! l; \. N+ k
匆匆趕去，吃飽喝足、累極的她一見到我，歪倒進我懷裏，憨憨笑著，安睡去也。

　　警員告訴爸媽：「這娃娃口齒不清的，問她什麽都不知道，家裏有什麽人，只答得出『哥哥』，$ r* V9 }9 N% [
問她爸媽什麽名字也說不出來，自己什麽名字更不清楚，奇怪的是，哥哥的名字倒記得清清楚楚，
也好在她記得，不然我們還真不曉得怎麽辦。她倒好，吃飽喝足就哭鬧著要找哥哥，忙壞我們一群人。」2 r/ q7 F* Y3 ?; ~1 \* @$ L0 J
* b' g: d0 P- N4 m/ m- Y
　　一場虛驚之後，她在我懷中睡得很香、很甜，完全不理會爲她而人仰馬翻的大人們，像是只要有我在，
天崩地裂也驚擾不了她。
) a* l4 r5 n5 \# v% X$ G; \
　　她是我的寶貝，我也一直以爲，我會這樣護著她、疼著她，直到許多年後，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中，. Y6 c( T  G+ b, M% q- X1 I" ]
延續護她、疼她的任務。

　　直到七歲那一年，無意中聽見父母的談話，我和她之間起了變化，妹妹，不再只是妹妹……

　　她年幼，不明白處境堪憐，但是我替她難過，心疼一無所有的她。
) y: U/ n; t$ K$ A( K6 P& z4 ~
　　我告訴自己，要對她加倍的好，把上天虧欠她，那些不足的全給補上。# o1 {/ ?! p5 g6 j7 d
& ?' Q' F! T: F" w3 e# K0 P6 k
　　晴很快樂，比我所以爲的還要快樂，樂觀開朗的性格，讓她時時洋溢著燦爛無憂的笑顔，
沒見她真正爲了什麽而傷心得無法釋懷過。. a; l7 `) z: M9 l( J, |2 |

　　就算闖禍被罰，就算所有人都不懂她，只要我懂就夠。

　　只要我懂，她便笑。
6 P$ P4 h& {3 W0 v) d) h
　　晴國小五年級時，讓導師在家庭聯絡簿上告了一狀，媽看起來很生氣，但是我知道，, i; w6 ?. E5 e! g/ }# F6 a
晴沒有他們以爲的叛逆，她不是會無故惹事的小孩，一定有什麽原因。

　　我帶著悄悄幫她預留的晚餐給她，問她爲什麽要用鏡子去探導師裙下春光？2 t% Y# a9 k+ V% Z( ^

　　晴說：「我討厭她！」7 o: E+ I1 B  w

　　「好，晴討厭，我就討厭。但是，能不能告訴哥哥爲什麽呢？」
- G9 {# ~; X9 I; |/ {$ h
「她誣賴我！」晴扁起嘴，眼睛浮起水光。- o" h5 y& b* x- O, r
4 ]3 }! y4 X$ E  G; H: [' Y& }9 M, n
　　誣賴？我皺起眉。「她誣賴妳什麽？」: a$ o$ v' R! @+ m7 |: s) F

　　「全班同學都討厭她，有人在她茶杯裏放蟑螂，她找不到人，就說是我。因爲我常闖禍，  @7 v4 S1 n7 w8 c5 W) Y9 C4 w8 X
所以什麽壞事都一定是我做的嗎？怎麽可以這樣！」聲音透著委屈，稚嫩的她，無法理解，
也不能接受以偏概全的待遇。

　　「晴，妳起來。」不該受的罰，我不會讓我的妹妹委屈。「吃完飯就去洗澡睡覺，明天我陪妳去學校。」

　　「可是媽媽……」

　　「我會幫妳跟她說。但是晴，這種方式不對，知道嗎？不管妳多麽討厭老師，都不可以再這樣做了，
好不好？」0 @' \$ Y! m) r8 P) Y
4 [9 l# |6 ~& H! e& x
　　她點頭。「哥，你會覺得我是壞小孩嗎？」

　　「當然不是！」她是我從小看到大的，怎會不明白，她從來就不壞，只是比別人多了冒險犯難的精神，
個性直來直往，喜歡的、討厭的，清清楚楚假不來。

　　我從不認爲，這樣有什麽不好，甚至希望她永遠保持這樣的純真。
+ T9 K, D/ \* |1 K. v4 b- _# b
　　「哥哥最好了，別人都不懂沒有關係，哥哥知道就好了。」她最常說的，就是這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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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於是我領悟到，她把我看得比爸媽、比所有人，甚至比她自己更重要，
所以她能夠平靜地接受自己是孤兒的事實，因爲有我。

　　在她心中，可以沒有爸爸、沒有媽媽，不當沈家的小女兒，卻不能沒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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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已經超越了兄妹可以到達的範疇，不再只是單純的手足之情，還有更多的牽絆、更多的依戀。

　　在看清這一點時，她已經是我這一生卸不掉的責任與牽挂，因爲那一天，我與她勾了手，+ z( {2 \; r7 g! u5 `0 x5 n5 d; E
許諾要永遠在一起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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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30 PM 显示全部帖子

一之三　許諾

况且！要像连续剧酱才爽嘛！9 q4 U. n4 [/ y* e/ H7 d, l: n
今天周末，贴两个好了！" w% `( F9 C0 m4 w( ]( ^* g
1 s, t9 G9 q3 w; O! @5 Q# C- @
一之三　許諾
$ O% y3 e& _* s0 _6 a9 v+ _
　　「晴！」一路由學校回來，小妹愛理不搭的態度惹得沈瀚宇一肚子疑惑。

　　跟進房間，見她拿出課本，他關心地上前詢問：「寫功課嗎？要不要我教妳？」

　　「不要，我自己會寫，你走開！」/ |1 A$ N: n5 @

　　沈瀚宇一愕。這是第一次，她驅趕他。她向來只會纏膩著他，從來不會趕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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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今天到底是怎麽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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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晴--」

　　「我沒空！」她拿高課本，擋住小臉。1 l  \* `% F0 e" ~% i8 d' l
6 t7 {2 O) ], x3 \5 a
　　「可是--」' \/ x/ o! o! m"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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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要吵我！」; F7 n' q( ]! };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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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要說的是--」
) z8 w) D+ e: i/ M. H
　　「很煩耶，沒看到我在念書啊！」她拿下課本，用力吼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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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歎了口氣。「我只是想提醒妳，課本拿反了。」

　　她低頭看了一眼，瞪住他，鼓著頰說不出話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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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表情逗笑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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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晴只要一生氣，腮幫子就會鼓紅，像顆紅蘋果，讓人想一口咬下去。) z! ~" Z- P. Q& w# Y3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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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笑笑笑！笑死你好了，模範生了不起啊！」一氣之下，課本往他身上砸，眼眶一紅，9 f& t2 ^( J# f3 g3 H/ U
竟委屈地泛出淚光。+ I7 S9 {0 U! o: [$ K: C2 k+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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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下沈瀚宇笑不出來了，驚嚇地問：「怎麽啦？說哭就哭。」" i% H9 b' U6 {! m2 o' H0 i7 ^7 b4 E6 u+ A
1 V+ W; Q2 `- w* H7 |) W
　　「我爲什麽要告訴你？走開啦！」推掉他安撫的手，天晴徑自生著悶氣。! ~; M4 h1 c1 t# i7 v. h9 Y
! ?0 s: H& w6 K1 t8 _7 {) Q
　　沈瀚宇盯著被推開的手，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。

　　看來她心情真的很不好。他好脾氣地不與她計較，點點頭，遷就她。: L( g6 M4 p6 ^, X7 })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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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吧，那妳看書，我出去，不吵妳。」( Z; @  W: O5 c( S: W& ?  y0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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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課本被撿起，放回她手中，她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，拉不下臉來喊他，只能懊惱地猛捶書包。  I/ A% U5 _) V! X9 `8 N' t7 q

　　「笨蛋！沈瀚宇是大笨蛋--」

   這樣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晚餐時刻，連沈家父母都察覺到他們的不對勁。

　　平曰話最多的天晴，突然像舌頭被貓偷了，靜得沒有聲音，說不怪誰信？

　　「小晴，妳身體不舒服嗎？」父親關心地問。

　　「沒有。」她埋頭，猛扒飯。6 f3 A  m+ ~4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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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一道視線關切地停駐在她身上，她感受得到，卻固執地不予回應。! V& S0 w3 S# o1 [7 V5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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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妳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--」沈瀚宇習慣性地爲她挾菜。0 f& c( Y0 S& ?
* y  w0 o4 M3 T
　　「我自己會挾，不要你雞婆！」她看也不看，把碗移開。

　　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，他尷尬地呆住。/ h1 e+ A, i% _; ^; x
* R; e4 K& s6 T! _8 R4 H& z9 s
　　「小晴，怎麽可以這樣跟妳哥說話！」母親板起臉訓斥。9 I! ?" J4 T9 n6 ^

　　「媽，沒關係--」沈瀚宇牽強地扯開笑，想緩和氣氛。

　　「什麽沒關係，小晴，跟妳哥道歉。」* P" R  j( I) ~/ r$ b
$ Z! C+ E0 `+ r6 r# o
　　「我不要！」她賭氣回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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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說道歉，沈天晴！」9 L2 p+ I) J7 z, ]) |! |

　　「媽，真的不用--」# M$ w; U) u; p3 G+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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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沈瀚宇，用不著你假好心。」

　　「沈瀚宇是妳叫的嗎？沒大沒小，他是妳哥！不要仗著年紀小就耍任性，妳哥在妳這個年紀的時候，& a: \! E0 j! h
比妳懂事一百倍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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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小晴，妳就道個歉，這次是妳不對。」連一向寡言的父親都說話了。0 F  f" }5 r!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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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滿腹委屈，重重放下碗筷。「我知道哥什麽都對、什麽都好，我就什麽事都做不好，只會讓老師告狀，丟你們的臉，用不著你們一直提醒我這點，反正我在這個家是多餘的，你們有哥這個驕傲就好了！」

　　說完，她推開椅子，轉身往外跑。) Z8 I$ i, F" \# }2 C  g1 S  z!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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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其餘三人全愣在餐桌旁。

　　說什麽鬼話？母親皺起眉。「這丫頭又哪根筋不對了？」
9 A2 F, s" _- E4 K
　　沈瀚宇抿嘴不說話，望住她消失的方向，斂眉凝思。" P* \9 z  Y4 D; G3 W

　　是他的鋒芒太露，傷到她的自尊心了嗎？她表現得那麽開朗灑脫，! u6 n1 P- R( d9 e5 E. q- f
他一直沒想過他過於搶眼是否會造成她的壓力，是什麽人拿他們作比較，刺傷她了？
0 r  o+ P# b0 x
　　「你們吵架了？」父親關切問道，再遲鈍也看得出異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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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可真是奇事一樁了，兄妹倆平曰不是感情好到讓人嫉妒嗎？他們也會有鬧彆扭的時候？

　　「沒。爸別擔心，我會處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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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呀，別再這麽縱容她，這丫頭都無法無天了。」母親搖頭歎氣，念了兩句。- x. G1 J+ f2 z0 q% {* K

　　視線轉向身旁空了的位子，被擱置在桌上的飯碗，吃不到幾口。他低低輕喃：「晴不會。」5 {! f( [3 U1 ]9 \3 K/ v7 l
他知道她不會，因爲他懂她更甚於自己。' V6 z5 K& {5 X  G2 t6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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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沿著田間小路，蟲聲唧唧，沈瀚宇停在路旁一棵楊桃樹下。

　　「小姐，一個人嗎？要不要陪我去喝杯茶？」他靠在樹幹邊，頭往上擡，果然枝葉扶疏間，
嬌小身子蜷坐其間。

　　明明氣質穩重，卻硬是學不良少年搭訕的輕浮口吻，要在以前，她一定會被逗笑，但是現在，0 x$ L; y# R- N% B
她沒心情看他耍寶！

　　「你來做什麽！」她瞪他。0 d% r- S- n, v$ {' X

　　「妳這麽晚還不回家，我能不來嗎？」; R5 _: F* H- X; h4 S

　　下次要換個地方躲了！她暗暗告訴自己。$ ^  W) B% z7 \& V" T  U7 M. C
7 g7 z3 K2 c; C5 ]3 A, a3 b
　　「誰要你多事？我一點都不稀罕。」

　　「不是多事，是關心。」他溫溫回道，一點都不受她壞脾氣影響。「妳不下來嗎？那我要上去嘍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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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要！」她直覺緊張地大喊。. e) g* D# _1 _/ G0 b/ l
8 \0 l- X* c& K+ H# y) z
　　他挑眉，輕淺笑了。不管她心裏多嘔，也還是在乎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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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打小，大人們就說她像只野猴子，片刻都靜不下來，不像她沈靜懂事的哥哥。那年她六歲，
找到了新樂趣--爬樹，結果上得去、下不來，在樹上哇哇大哭地向哥哥求救。4 S1 A" Q& Q" V5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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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時，在樹下看書的他，根本沒想太多，生平第一次爬樹，爲了救她。5 ]1 D2 Y. u) \

　　手足情深的下場是摔下樹來，造成了他左手臂脫臼，右大腿骨折，在床上躺了兩個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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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兩個月，她天天在他床邊哭，拿眼淚淹他，並且指天誓地地說，她再也不爬樹了。2 Y  G3 A- x! x3 }( U+ W/ {8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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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然而，事實證明，她完完全全就是那種沒有新傷就會忘記舊痛的人，在他可以下床走動之後到現在，
小女子徹底忘了當時立誓的豪氣幹雲。

　　於是識相的哥哥只好幫她找藉口。「呃，哥哥想吃楊桃，晴幫我摘好不好？」7 ]0 }% ^6 g( A& `1 [

　　能幫他做點什麽，晴笑得好開心，年紀小小的她，分不出水果的成熟度，胡摘一通，8 S) _- Q$ r( M8 ~6 _! r
他還記得那顆楊桃直讓他酸到骨子裏去，還得強顔歡笑。

　　那一刻，他首度領略什麽叫「自作孽，不可活」。6 H* K9 I+ {" f: ^6 |)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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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見他嘴角淺淺\的笑意，沈天晴覺得自己像只被貓逗弄的老鼠，惱火地縮回正要下去的腳。* `9 [1 ?8 N) h, X

「爲什麽我要聽你的？我就偏不下去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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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點頭表示瞭解，二話不說，挽起袖子就要往上爬--
4 r( Q' g( w3 n
　　「喂、喂！」她急了。「你不要上來啦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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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妳下來。」反正不是她下來就是他上去，沒得商量。

　　沈天晴氣呼呼的，一時被自己可笑的自尊綁死，進退不得。

　　「妳最好快點作出決定，如果我沒看錯，妳左手邊兩點鍾方向，' A( D7 _2 V; z
有只小蟲子正以時速零點一公里的速度朝妳的所在位置--」詳實報導尚未完成，她驚嚇地踩了個空，2 i  `5 q- F& i" o# e0 Y
當場表演了一場自由落體實驗，再度爲地心引力做了見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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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反應迅速，很講道義地自動救美。7 @: @0 J! Q3 Y: w4 |

　　只是，他必須附加說明一點，電視連續劇會騙人，在這種浪漫到不行的場景背後，
由上頭跌下來的女主角，在重力加速度之下，救美英雄只有可能被壓死。  b9 M& e- R7 _7 M.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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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也許幾年之後，他有可能接得住她，但現在，很抱歉，他還沒那麽神勇。! p. s5 _9 C' l7 `) H

　　承接不住她的重量，陪她跌得很沒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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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嘶--」他倒吸一口氣，雙手被她壓在底下，磨破了皮，隱隱刺痛，但起碼護著沒讓她受傷。# v  k/ J! R- l) n

　　看吧，這麽醜的畫面，那些編劇有可能告訴你嗎？6 Z0 I* t$ n! H3 ^

　　英雄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。

　　「抱歉，能力有限。」他乾笑，挑掉她頭髮上的草屑。* n) b  g' H, ]2 b9 }$ B/ J7 o1 i)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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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天晴彆彆扭扭地推開他，背身坐起。

　　留意她情急中隨手抓下來的楊桃，他順手接過，隨意在衣服上擦了兩下，便往嘴裏送--

　　還是這麽酸。# l6 ]& j! D" t6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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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趕緊伸手推開。「你不要吃啦！那沒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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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笑了，凝視她的眼神極溫柔。「沒有關係。」因爲是她摘的，再酸他都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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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、你不要想太多哦，我才不是關心你，管你會不會吃壞肚子，你是爸媽的寶貝兒子，有個閃失，
被罵的還不是我。」她嘴硬地逞強。1 O0 O) Y/ |( |' T6 T(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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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收住笑。「妳很介意嗎？」* ?, b* k$ h5 e) `' u" S1 d: `

　　「啥啦？」她將臉埋在膝上，聲音悶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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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的存在。」他輕聲補充。「有一個這樣的哥哥，讓妳很有壓力，是嗎？」

　　她擡起頭，瞪大了眼。( D4 T8 L& {( X5 N$ t) O" L

　　晴的眼睛很漂亮，像夏夜裏的兩顆星星，很亮，美得很有靈氣。9 m& [! Q1 B$ A$ L$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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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對不起，是哥不好，沒顧慮到妳的心情。」他輕撫她還未及肩的短髮，輕問：「晴，* t3 D( C) [' d$ V5 A3 D
妳希望我怎麽做？」要怎麽做，她才會好過些？

　　「你以爲我在嫉妒你？」她叫出聲，受辱似的跳了起來。8 `- J, J' X9 M

　　「我沒這個意思--」是哪個環節出錯？他有措詞不當嗎？爲什麽會讓她有這種感覺？

　　她氣極了，用力揮開他安撫的手。「沈瀚宇，你這個宇宙無敵世紀大白癡！我、我快被你氣死了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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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傻眼，呆望著她飛快跑遠的身影，回不過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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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是這樣嗎？那，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？

　　他陷入五里霧中，頭一回發現，女兒心，果然難懂。

　　這道疑惑困擾著他，找不到答案，這晚，他失眠了。2 _- Y) D0 o3 g4 D! f& ^8 V.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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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，睡意遲遲不來，他睜開眼，盯著另一邊空空的床位，歎了一口氣。  E1 r9 R% U* `&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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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小時候家境並不寬裕，他和晴同住一個房間，共擠一張木板床，寒冷冬夜裏，晴小小的身子卻好暖和。

　　後來，生活狀況有所改善，那時她剛上國一，父母認爲他們這麽大了，不適合再一起睡，; }6 |7 C- ]- c; `
考量過後便將房子重新整修擴建，讓他們擁有各自的房間，但是晴反而不習慣，每夜失眠，9 Z1 H! {* @6 v; p
總是抱著枕頭來敲他的房門，因爲她說：「習慣了哥哥無時無刻都在身邊，半夜起來突然發現哥哥不見了，; s# p5 A0 C2 X% H! a. o" S
只剩我一個人，我當然會害怕啊！」0 y* |. J/ u! N7 [7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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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就這樣，家人沒轍，又讓她賴了近一年，升國二之後，她才慢慢地接受自己必須一個人睡的事實，, D1 W3 \7 {4 j2 e# q% S& d
不再動不動就抱著枕頭來找他。
  [9 L+ t: c! ^! }6 I
　　只是，偶爾心血來潮，仍是會帶著甜甜的笑，出現在他房門口，撒嬌問他：「哥，今晚跟你睡好不好？」

　　想起她的反常，沈瀚宇坐起身，盯著粉白的牆。. r  l( E. ~, Z5 X; o
" N# R& f" c1 d9 k. \
　　晴很少這樣跟他嘔氣的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3 W' k. C: `'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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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努力回想，她上一回的反常，似乎是在十三歲那年，初次生理期來的時候，成天彆彆扭扭的，- o4 e/ S7 u0 u7 _3 C
不再總是動不動就賴在他身上了，他還以爲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，搞了半天才弄懂，是小女孩長大了，5 y+ R) \7 `; H; C. H7 i, y( B
懂得要害羞了。. t  g) z. m& E+ @6 M
* p, G" u7 X  n+ g- E0 J
　　那一陣子，她每次見了他都好尷尬，不知道要說什麽，只好羞愧地轉身跑開。$ n# `, A8 s5 d$ c1 A6 y

　　那現在呢？總不會是更年期吧？妹妹才十五歲！

　　他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，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，他遲早會精神錯亂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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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掀開被子，來到隔壁房，輕敲了兩下。「妹，妳睡著了嗎？」
# F7 d. e9 e2 }' C" k2 t
　　悄寂一片，沒有回應。

　　他扭開門把，確定她沒有踢被子，再看看桌面上，他刻意幫她留下來的晚餐有動用的痕迹，
他收出空碗筷，輕輕關上房門。

　　清洗碗盤時，父親正好到廚房來倒水。
8 ~8 S* D0 d: w
　　「小晴睡了？」% j- i2 n/ ?8 G) n. Q  H" @& p&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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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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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們的感情很深厚吧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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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洗碗的手停頓了下。「……嗯。」3 J1 Z" }+ V6 H/ X. `0 P( z

　　「從小，這丫頭就誰也不纏，只纏你。每次哭鬧，只有你哄得住她，她一向只聽你的話，受了委屈，- o: @4 D! h6 m6 G
也只會找哥哥哭訴，我看得出來，她很依賴你，對你的重視遠遠超過任何一個人。」4 Z6 q7 S  T5 Z9 X+ E: _4 d

　　「爸？」他奇怪地看了父親一眼，不明白他爲什麽突然提起這個。( q/ n4 ~3 R' b/ I7 C# B9 b9 t

　　「沒什麽，我只是要你記住一點，她是你唯一的妹妹，你是她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，你對她有責任。」. l# `; W  E: x8 x* r8 O# J& p
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

　　「那我要你向我保證，這輩子，你都不會拋下她不管，無論在任何時候，都要保護她、照顧她。」

　　意識到父親這番話，不只是在閒話家常而已，他態度慎重起來，發自內心認真的回答：「我會的，爸。」2 P0 f# X" i) W, i+ l* N' Z

　　「好，那我把小晴交給你了，別讓爸失望。」; w+ {' G0 h6 d5 q)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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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關掉水龍頭，錯愕回身。

　　這……算是託付嗎？4 H7 d1 k  R5 \! j- R* \; T
4 z; C; |/ c' l. c
　　有關身世的問題，在他和晴之間已經是公開的秘密，只不過誰也沒說破。對他而言，有沒有血緣，
她都是他最疼愛的妹妹，這並不影響她在這個家、以及他心中的地位。
% z' n7 h( x# A* [
　　那爸呢？又是幾時發現他們早已知悉？甚至有意把晴的終身託付給他？! r2 U  K& x5 ~" _" y

　　爲什麽這陣子，每個人都怪怪的？
" ?2 }% ]# i; U0 W% e$ q( O0 y
　　晴：( n- `. h$ R; W

　　下課等我，我去接妳，有話要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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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哥字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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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昨晚，留了字條給她，她早了他一步出門，到她房裏，看到揉成一團的紙條，知道她看到了。

　　下課後，到她學校--也是他三年前畢業的母校等她，等了半天，始終沒等到她的人。: p! L2 n( o8 A& c  K  N- f2 V! x

　　眼看全校師生都離開得差不多了，他開始擔心，她該不會又出什麽狀況，讓老師罰留校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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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後來，幾個女孩沖著他喊學長，自稱是晴的同學，纏著他說東道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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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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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31 PM 显示全部帖子

继一之三承诺

他曾是這所學校的風雲人物，留下了一筆完美的求學紀錄，德智體群美，五育並重，天生的才氣風華，
讓頒獎臺上永遠少不了他的身影，直到三年後的現在，仍爲許多師生津津樂道，當年甫入學的晴，5 {- A$ t( j( x/ H, _
還因爲「校園才子沈瀚宇的妹妹」這個身分而引起不小的注目。& k, t8 S0 V3 _- L* W* J8 z

　　三年前，他以全縣巿榜首的成績，傲視群倫地考進巿立高中，爲這樸實小鎮的無名中學添了不少光，
也難怪三年後的今天，「沈瀚宇」這個名字，在這所校園中依然響亮。! E* j, h3 p% ?& g2 `" Q

　　也因爲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說著：「什麽？那個又帥、又優秀的沈瀚宇是妳哥？
你們兄妹一點都不像……」之類的話，他才會擔心那些口沒遮攔的話，會挫傷她的自尊。. W# ^8 H. W6 a3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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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從她同學口中得知，天晴早已離開學校，他無心留下來滿足這些懷春少女的夢幻遐想，急著趕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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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果然，晴早回來了，安靜地窩在一旁背英文單字。

　　「瀚宇，你今天怎麽那麽晚？不是說要去接小晴嗎？人家小晴早回來了。」

　　他轉頭，和晴擡起的視線銜接上。「呃……和老師談點事情耽誤了，怕晴等太久，要她先回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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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是嗎？」母親點了下頭，又埋頭回廚房裏去忙。

　　見母親走遠，他來到她面前，輕聲問：「爲什麽沒等我？」

　　「我本來就沒答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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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晴，妳頭擡起來，我們談談。」, ^9 u1 u7 M7 ]$ f4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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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明天英文小考。」她仍固執地將視線停在課本上。# K1 Z( c/ a6 s8 O! s3 ^+ }& b

　　「什麽時候起，妳用功到連和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？」! B) h) i% v' v; n( _/ \

　　「現在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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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吸了口氣。「把頭擡起來，有什麽不滿當著我的面說，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戰。」

　　「沒有。」1 ^) _5 E5 S5 K, K, g4 }

　　「我說把頭擡起來！」稍微失控的音量，引來不遠處看報的父親側目。
0 J# u; @3 ~! V; p; \- L
　　「怎麽啦？瀚宇？」/ o; E! |) r)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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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對不起，爸，我們沒事。」他伸手拉她進房，關上了門。

「妳這兩天怎麽回事？我所知道的妳，不會這樣無理取鬧，妳到底怎麽了！」4 O, u# B0 g$ Z/ O  U4 L0 {" y

　　沈天晴本要說什麽，稍稍擡眼，看見他手中泛著幽香的信，她咬著唇，賭氣地不說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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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注意到她視線停留的地方，他揚了揚寫了他名字的信。「還有，信是怎麽回事？
據說有不少應該屬於我的信，可是我並沒看到半封，爲了顧及妳的顔面，我沒在妳同學面前說穿，但是我想，妳欠我一個解釋。」

　　「你在乎嗎？有那麽多女生愛慕你，寫情書給你，這滿足了你的虛榮心對不對？」她覺得受傷了，2 U, k" h6 v1 [, B' O
哥哥重視那些不知名女生的情書更甚於她，心裏酸酸的，像有無數根小針在紮……

　　「那不是在不在乎的問題，而是關係到我，妳有告知義務，至於在不在乎，那是我決定的。」

　　「好嘛，我承認我把信藏起來了，那又怎樣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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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拿出來！」

　　「不要。」

　　「我說拿出來！」4 i2 d* F9 n7 [+ I8 R2 t4 D; G
0 ^8 A1 }. w( j% J8 A; s! c+ Q
　　「不要、不要、不要！」她倔強回應，無懼地昂首回瞪他。' m- k6 g6 u' n. j 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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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沈天晴，妳不要惹我生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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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凶我也沒用，那些信我全部都撕了、燒了、丟掉了，一封也找不回來了，很可惜吧？5 K# h+ R  [  j' _
你全都看不到了，裏頭還有班花、校花，全都漂亮得不得了，你罵我啊，打我啊！反正那些信比我還重要嘛，你爲了它凶我……」

　　沈瀚宇皺眉。「我是就事論事，妳如果不願意，可以拒絕，受人之托卻沒有忠人之事，
那不是做人應有的態度，我非常不喜歡妳這種行爲。」

　　他說他不喜歡她，他現在已經不喜歡她了……6 Y% G7 ]3 m3 v; V

　　委屈的淚凝在眼眶底，她氣憤地沖出房門，沒一會兒，再度出現，將整疊的信往他身上丟。

「拿去，你愛就留著，不要再一副討債嘴臉了，誰稀罕啊！」  Q4 R# o0 s$ I) p%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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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一愣，一封封信件如雪片飄落，再擡頭時，她已經消失在他視線中。/ ?4 N. a! o( z, l0 S( P;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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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晚上，天晴沒出來吃晚餐，母親曾關心地進房一趟，她推說沒胃口，不想吃。/ }+ H8 p  D" |+ g$ \, J; e

　　母親多少也看出他們之間的不愉快，勸了他兩句。「小晴就這性子，你當哥哥的，就讓讓她，3 _6 o" X0 B* u- j* n
別和她計較了。」

　　「媽……」他無言以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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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母親笑了。「她不是有心要跟你嘔氣，你的一言一行對她有很大的影響力，你要是不原諒她，) u5 q2 m$ d  T
她可能會把自己餓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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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問題是，她需要他的原諒嗎？5 p- @7 R( X+ s4 P

　　沈瀚宇挾了些她愛吃的飯菜送進她房裏。- [) o% I/ v# N* _/ y" C

　　裏頭一片黑暗，他開了燈，發現躺在床上的她迅速背過身，將棉被拉至頭頂，不看他。- w0 F) L, Q. n9 Y1 Y5 X7 @

　　他將晚餐放在桌上，坐到床邊。「還在爲我說的那些話不開心？」% j# S/ `( _8 @1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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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……」被子裏頭，靜悄悄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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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又開口：「真的那麽氣我，氣到想絕食抗議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還是無聲。5 V# O) w2 ~-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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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可以這樣，晴，轉過來面對我。」他動手抽掉被子，扳過她的身體，赫然發現她臉上滿是淚痕，
枕頭濕了一大片。9 f! w8 O. `5 o: n" d

　　他嚇到了。「晴，妳--」

「對不起，我不知道那些信對你那麽重要，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藏你的信了，哥，你不要生氣，
不要討厭我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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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……什麽跟什麽？8 V) J  e/ X' ^  Z6 H9 Q; ]0 J9 ?

　　身體被人撲抱住，她在他胸前哭得亂七八糟。

　　「小晴……」  V- Y9 k1 R* ~1 L0 d+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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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只是害怕……怕她們分走你的注意力，然後……你就不再疼我、不再關心我了……  u0 f3 k9 E8 x+ ^: A: _
我沒有故意要惹你生氣，我也知道這樣不對……可是、可是……我真的不知道這樣會讓你更討厭我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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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是這樣嗎？她只是害怕失去他的疼愛，才會藏起他的情書？
0 ~. P2 z! a1 m7 Y" _& S( C8 Z$ J
　　他只是一徑地站在理性教導的角度，卻忽略了女兒家細膩善感的心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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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要哭了，我沒有生氣。」他輕輕拍撫。

　　「騙人，你明明凶我。」她抽抽噎噎地指控。3 T% T" l- \" X9 I1 I- Q( g8 z
! ^" ?- P2 k4 z5 U. p6 l8 d# k
　　「我嗓門大。」: J; Q; N4 z( \: Y; W8 ~  o9 J

　　「你說我無理取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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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要是說了這句話，出門被雷劈。」* A. y- f) \& {$ t  h7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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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討厭我。」2 p( ~8 I8 a1 d9 f, C( ^

　　「胡扯，那是這輩子最不可能發生的事。」& L- G) B. [" k(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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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停住哭泣。「真的嗎？」( k- X# Q4 S. [* V" m* w& [% a

　　他一臉慎重地發誓：「我要是騙妳，就讓妳一輩子嫁不出去，當老姑婆。」
0 \: j5 b$ D# C4 `8 O
　　「爲什麽你發誓，受懲罰的是我？」她哇哇叫，不滿地抗議。1 x; w1 z9 C1 ?5 q% R

　　「哪有？哪有？妳要是嫁不出去，我要養妳耶，是誰比較吃虧？」

　　「你……要養我？」真的嗎？一輩子哦！9 z( o) ^/ {! \9 a: G% u
0 C/ D2 j: f& ^. h8 u% r" B
　　「當然啊！」止淚戰術成功，他抽了張面紙捏住她鼻子。「妳是我妹，我不養妳誰養？擤鼻涕。」
, t5 ?) o# |1 i, s
　　「人家十五歲了，你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了啦！」說歸說，還是聽話地擤出鼻涕。
# ~; o- Z- u3 J6 m
　　「在我眼裏，妳永遠是那個哭著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小丫頭。」將面紙對折。「再一次。」( C  k  T+ o  c- |. `
5 C( t3 g! [3 X1 ?* c
　　用力擤幹鼻水，她接著追問：「我很會吃哦，可能會把你吃垮。而且以後你結婚，還要養老婆、養小孩，你養得起嗎？」
0 U2 b6 y3 f7 I) v- N
　　他聳聳肩，將那顆剛出爐的「餛飩」丟進垃圾桶。「那就不結婚了，專心養妳就好。」端來飯碗，& T6 G: N1 D% S5 o
塞進她手中。「來吧，讓我看看妳多能吃。」

　　「好，那我也不嫁了，永遠和哥在一起。」她快樂地宣佈。

　　他笑哼。「說得倒好聽，只怕到時看到帥帥的男生，半夜就包袱款款跟人跑了，
小小一尾哥哥算什麽東西啊！」
# W( M8 N( ^: B' K
　　「才不會！沒有人會比哥哥更帥。」既然沒有人比哥哥更棒、更優秀，那她又爲什麽要嫁？& d: X; r; {3 H; Q% x; C! M2 }' Q- A2 I

　　「嗯哼，那妳要不要告訴很帥的哥哥，爲什麽這幾天都不理我？」$ Z' s9 @* |! o! A) T. `) }& U
' u/ w3 J, O* J) O% P% s7 ], V* h5 M
　　一口青椒卡在嘴裏，沒吞下去。
# {$ [% S: d3 z
　　盯視她的沈默，他輕輕開口：「晴，我們不是說好沒有秘密的嗎？小時候，妳有什麽事都會告訴哥哥，2 y1 p. d  [% b; k+ q/ W
我喜歡那個賴在我身上談天說地的小小晴，不愛現在這個樣子，什麽事都悶在心裏，見了面像陌生人。」

　　「你自己還不是什麽都沒告訴我！」聲音悶悶的，但是他聽到了。3 i3 A" v5 W- I* k) S3 {8 Y
' O  k2 f3 q/ S, w
　　「例如？」

　　「保送甄試的事，你爲什麽沒告訴我？」6 `# c; R; F: M! a# S; w0 e8 b
8 m# p& W+ x* E. l4 {) Z! ~# {
　　他微愕。「我……」0 C: l* g  u8 j3 q
8 j8 O. {5 ^- s0 M
　　「如果我沒發現，你是不是要一個人偷偷跑去臺北念書，不讓我知道！」
% V. _# D. [. P5 z2 c
　　「我……不是……」, l" f/ A, I4 o1 a. S8 _
3 m' {* L  N" L2 @5 r
　　一時之間，被堵得啞口無言。% g+ I2 g, t% U, |" D
+ _% l/ g: B2 I' `' L
　　原來，這些天她是在鬧這個彆扭嗎？以爲他不要她了？3 b& ?8 A9 W4 H& y! p( e

　　她不是真的要和他作對，只是在藉由這種方式抗議，表達她即將被遺棄的傷心與恐懼……$ N, `1 X1 k: y. B& f4 a. [0 E

　　他並沒有存心要瞞她，只是太清楚她會傷心，每每面對她，就是說不出口，他甚至在想，是不是要放棄，改選南部的學校……

　　從小到大，他一直都在她看得見的地方守護著，從不曾分開這麽遠、這麽久過，他怕萬一她又闖了禍、
萬一她想找人說話、萬一她半夜醒來找不到他……該怎麽辦？8 _4 a, N% u( I/ M' L) f+ x
( v1 I' i+ f/ z# D! s) k, ^
　　只是，母親淡淡說了幾句話。「哪一對兄妹不是遲早要分開，各過各的人生？不是現在，也會是以後，0 M+ D+ k: n) Z& e  |! X9 y1 t( b8 R
那你現在拘泥這個有什麽意義？」
+ w- M7 |/ L" l1 E. Z3 Y
　　他答不上話來，無法告訴母親，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和晴分開，一直以來，晴就是他全部的世界，
甚至理所當然地認爲，他會一直陪著她，到老、到死……4 a1 H, R; R/ ~- B* x, P9 f7 F
% h' u% v7 F- V4 V  H4 C2 R
　　「晴--不希望我去臺北嗎？」6 ]+ `1 J" X9 E  z0 q) w
6 z0 n$ W' P, k9 ]; ]: r: W' ]6 k, V) |
　　「……」說是，未免太自私。她心裏其實痹籰都清楚，哥哥天生的才華是掩不住的，那麽出類拔萃的他，被埋沒在這樸實小鎮，對他並不公平。

　　「我只是……不想和哥分開……」她低聲囁嚅。- M/ c- R$ ?, }  t

　　「那，晴有沒有可能加加油，只要成績再好一點點，我就可以說服爸媽，讓妳到臺北讀書，和我作伴？」; x! m$ u; t3 P7 Z2 ?# C

　　「可以……這樣嗎？」只要成績好，就不用和哥哥分開了，是不是這樣？

　　「那得看妳爭不爭氣，公立高中有沒有妳的分嘍！」

　　「那如果……不行呢？」她對自己沒把握。讀書不在她的興趣範圍內，她一向只要求及格就好，
不會花太多心思，現在努力還來得及嗎？: C/ A; I$ L' p6 [# P5 G' i2 d

　　要真這樣，他也不一定非得去臺北。「到時再說了，這件事，哥會好好再考慮的，好嗎？」
/ Q7 q3 ^4 P; N. ]: j
　　「那，哥，你不可以偷偷不見哦！」

　　「不會。」

　　「不可以讓我找不到你哦！」# y/ P7 W2 W- U! x* c' [) ?! R( l

　　「不會。」1 H* d  q9 c1 R3 q

　　「不可以不要我哦！」0 w: \$ H, h& ]8 l1 u9 i
  k5 L; u# ^! F3 U) [6 a
　　「哪來那麽多婆婆媽媽？像個小老太婆似的。」他好笑地調侃。, O! ^, p# C( q* O" F- U/ j

　　「那你要不要答應嘛！」) S# g* s! E: G( `8 y8 e& L  x8 I

　　「是是是，我不會偷偷不見，不會讓妳找不到，不會不要妳，我會讓妳一直看得到、碰觸得到，4 Y$ x* p8 p! }1 Q5 @+ n
直到妳看膩想吐爲止，這樣妳放心了嗎？」+ I4 C6 _0 ?8 U. e5 o
' N6 `$ T6 ^$ T5 K3 k9 F: c
　　「打勾勾？」
: o( o- J+ V* E! H7 D
　　那雙他最愛的眼睛，晶燦明亮地瞅著他，在那無痹籎真的凝視下，他堅定地與她勾了手指。

　　他心裏清楚，這不是不成熟的小孩子遊戲，而是要用一生去履行的承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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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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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6 PM 显示全部帖子

全贴上来啦！

一之四　背信, c0 A& G0 e! K# a- U0 }& O

　　自從哥哥答應她不會偷偷跑掉之後，純真無憂的笑容再一次回到她臉上，她每天都笑得好開心，
彷佛世上沒有什麽能令她困擾。& h, {  j* ?& a1 A
) w1 l7 T9 \# Q$ w
　　她曾經一度以爲，哥哥就要拋下她，自己走掉了，她覺得好恐慌，: B+ }# `( w) e" K( e6 Q! `
就像小時候心愛的玩具被隔壁的大毛搶走一樣，只能哇哇大哭來表達心痛。

　　那時，她還能跑去找哥哥告狀，但是現在，被搶走的人是哥哥，她不知道要找誰說，: Z- u3 X5 M! g  a! P% b! u
又好氣哥哥無情無義，什麽都不跟她說……( {3 i0 e3 g) b

　　但是現在，她知道哥哥永遠不會不理她，不管他在哪里，一定會回來找她，她放心了，不再鬧彆扭了。
7 r* O7 C4 f7 C5 l4 ^, ]- t% X- F- N
　　有時她覺得哥哥好呆，居然以爲她是因爲有個了不起的哥哥，所以嫉妒。
# p3 s6 e; W' p' S& v
　　笨蛋哥哥，他難道不知道，她很高興有他這麽棒、這麽出色的哥哥嗎？每次同伴用羡慕的口氣對她說：「天晴，妳哥好厲害哦，什麽都會，可以教妳寫作業，哪像我哥，笨死了，考試被老師打手心，. u" W' o3 j3 S4 C: ^5 i& s
只會拉我的頭髮、搶我的東西吃，不像妳哥，對妳好好哦，還會等妳一起回家。」

　　她覺得好驕傲，因爲她的哥哥是獨一無二的，誰也比不上。( q% t2 W. k  Y' w- `9 _
- w9 {' j" @% v
　　她喜歡哥哥，好喜歡、好喜歡。

　　所以從現在開始，她要用功讀書了，這樣才能去臺北，和哥哥在一起。

　　終於，捱過了大考，因爲太緊張，有點小失常，哥直安慰她：「沒有關係，盡力就好。」$ L1 W9 A+ D) H& x0 p8 b
1 [' `1 }* H1 [* c' E
　　暑假期間，學校安排了救國團的活動，讓他們在考後能夠平復心情，9 D6 P4 L: n) @* P7 m$ }5 t
爲國中最後一個暑假留下愉快的記憶。  Q. K2 [2 i2 D0 d% G" y4 U
3 u0 `' ]; Y9 v! g& A! R' ~# s
　　她把這件事告訴哥哥，他鼓勵她去。

　　「可是五天四夜耶！感覺好久哦！」這樣她就有五天見不到哥哥了……
3 P% H2 n! A- O. `" l) I+ w
　　「不是老嚷著自己長大了嗎？才離家五天四夜就投降啦？」哥哥笑笑地糗她。

　　「才不是那樣--」

　　「那就表現給我看啊！沈小晴，加油哦，讓哥看看妳獨立的一面。」2 A* n) z6 a6 v% M' F& @
; r6 X# O5 B$ ^: w
　　她把話又吞了回去，改口道：「哥，你記得七月七曰是什麽曰子嗎？」
, o0 ~$ D- n; l
　　「誰都知道是情人節。」

　　「還有呢？」她眨巴著眼，滿臉期待。
" Q9 k% j( l+ D# u3 v# @
　　「嗯……」他偏頭想了一下。「牛郎織女相會的曰子。」
! i$ w9 D5 j- ?) d# y+ i9 v: P
　　「還有呢？」
* s% e- Q9 \3 N8 v$ [7 X
　　「還有啊……我想想，根據歷年經驗，那天多半都會下雨。」

　　「人家不是說那個啦！」她急了，有口難言。

　　他失笑，揉了揉她的發。「誰不曉得那天是我們家小公主的生曰，用不著妳提醒，小的銘記在心，
不敢或忘。」! L4 X" b$ G! F

　　「真的嗎？」她重拾笑顔，兩手伸得長長的。「那禮物呢？你要怎麽幫我慶祝十五歲生曰？」
4 m/ E1 N; x) F5 T$ e( H0 }' N
　　「現在就在討禮物，未免言之過早了。」0 X, E7 w* t$ D. r/ m

　　「那不然先告訴我，禮物是什麽。」$ g% m  l6 I! R( b4 N1 g3 I7 \
4 K. c$ s8 z+ _! P8 o3 o+ X
　　「不行，這樣就失去期待禮物的神秘感了，反正又不差那幾天，等妳參加完救國團活動回來就知道了。」
" A& v4 m$ P7 V  @2 L$ @
　　「你會在家裏等我嗎？」/ F! w$ {8 N* [3 c, z
( Y) N+ B2 S! ]/ I6 c7 z' _3 Z9 q
　　「當然。我保證妳回來之後，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。」7 ]! s/ A0 h% I2 L: \$ C7 ]
+ O9 J2 X" Z6 X' U: w% ^! J
　　「那我回來之後，也可以看到我的禮物嗎？」
5 x5 V. |: d$ G3 {+ S3 @
　　「是啊，妹那麽懂得敲詐，我不束手就擒行嗎？」他半開玩笑地回答。5 K, L, p0 E4 I$ S( b
7 A* e1 X1 h$ M/ M( R/ v
「不過显籪好哦，妳哥很窮，送不起什麽大禮。」+ K/ V. v- C9 `

　　「沒關係。」只要是哥送的，她都會喜歡。  [1 ^8 Q1 t! M( a. E* N

　　那一天，傍晚夕陽很美，只可惜下了點小雨，他們背靠著背，坐在窗邊同看絲絲斜雨。% }: b+ ~+ b$ x6 ?& D! Z7 C0 I7 Q) \+ ~+ l
3 L5 ?& w' J. ?6 t' R1 ~- k
　　「好討厭，又下雨了。」希望她生曰那天，天空能放晴。
& a4 V0 A9 p$ R1 J- B: H4 }
　　「是啊，天不從人願，很嘔厚？」他笑笑地說。$ B% s- L/ v8 c" u) v; N* U  z- x

　　小時候大人告訴他們，七夕會下雨，是因爲牛郎織女一年只能見一次面，相逢時流下激動思念的淚水，! s; P/ W* O/ n+ G; |+ w: C
成了七夕雨。
  r: o+ Q: M8 T, T* a
　　小姑娘真會挑曰子，選在這一天出生，有一年他告訴她，等雨停了，要帶她出去放風箏、抓小魚，8 \0 P' l; G3 ^9 R& V0 ?% e
讓她過一個最快樂的生曰。, Q" s1 |( [9 h8 t6 ]1 O7 F/ a
; C) R6 v# g8 }$ {! A7 A" E7 c
　　不過很遺憾的，連著幾年，天公就是不作美，讓他的承諾兌現曰遙遙無期。+ H. t! W+ H. G0 |0 c: E* `/ ]! t

　　「哼，你等著，那天一定不下雨，看你怎麽賴帳！」
" p, y; {' p9 H- |7 E, R
　　「是嗎？」他用著懷疑的眼神，斜睇發下豪語的小女子。2 F9 n# t, K  f
# f6 M" N3 j+ `8 \2 B& `
　　「既然禮物不能現在給，我可以先預約一點利息嗎？」
8 E- z; P2 g- H. c4 t) N4 W' m
　　「妳想要什麽？」0 P& ?; Q) c. k- _& t

　　她回過身，一臉認真。「哥，你真的不相信我長大了嗎？」

　　突然冒出這句話，令他不解，疑惑地回頭。「什--」
; e" l5 @) Z2 `) a
　　那一天，她做了一件很大膽，連她都不敢相信的事--
. H5 R3 J2 P$ @
　　湊上前，以她的唇，溫暖他的唇。
& O+ E* x4 q. h  W2 D7 k
　　她永遠記得，哥當時錯愕、震驚的表情。
: t+ Z# g8 Z& p" a' R7 D3 Y, G
　　「晴！沈天晴！」$ O1 B0 h1 G$ N3 K, P2 }" M
& k% q) m# m5 I2 m, q: j0 w7 g
　　同伴由身後拍打她的肩，她恍然回神，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。5 b! ?: d* P6 b/ s

　　對了，她參加救國團活動，五天四夜，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。! `( s$ C$ F5 e' N9 k& i: v
  h! V6 x) L6 N  U. ^
　　這五天四夜，長得像是一生一世，她整顆心早已飛回家，懸在那個承諾會等她的俊俏男孩身上。. Q7 S% s. }0 E6 F: a& `

　　一直到現在，她都還不敢相信，她真的親了他！* y+ X) |& ?  e) z1 |9 F- U8 ]* I  W

　　感覺輕飄飄的，一點都不真實，她真的做了嗎？或者只是她的一場白曰夢而已，因爲太真實，# `' d! O0 v. X9 y
不小心就當成真的了？( I6 P0 @* o/ R2 X3 G- z4 i
$ {( A. I" j: Z, v( ~/ \
　　坦白說，這不能算是一時衝動，她早已在心中仿真多時，幻想小說中所形容那種甜蜜浪漫的吻，4 g. L2 X; k; J% }
如果是發生在她和哥身上，會是怎樣？
$ x' u0 u* q* r2 g: k3 o
　　從懂事以來，他就已經在她心裏了，從來就只有他，懂她不能安于平凡的冒險因數，- ~; d- D, U; @8 T  t! _
不會以現實規範苛求她，要她當個文靜淑女；也只有他，分享著她成長過程的每一分喜怒哀樂，0 L' G1 X* p+ x0 ]( \
看著她蛻變、成長。% v4 v5 W- `9 w7 J$ O$ i: ?* V4 ~5 D2 R, m

　　習慣了生命中的每一個過程都有他參與，隨著時光流逝，年歲增長，一顆不小心落入心田的種子抽了芽，長成大樹，盤根錯節，再也無法拔除，花樣年華的青春，她永遠只看得見他，其他的人完全入不了她的眼。: Q( K* k, X, M' ]) H& c* t

　　除了他，她沒有想過要跟任何人分享這親密的一切。  a, V, |# \0 M3 g0 a

　　他--應該會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吧？

　　後來，他將那些歷年情書，交回到她手中。0 d8 T. b5 i# {0 T, @6 D$ b
. t1 w( i: v: ^& i. _1 U
　　「這--」" c# J" t" t, }  `
1 e' l4 I$ B. w2 ^1 C' ?
　　「要撕、要燒、要丟，都隨妳，以後這種東西不必再拿給我了，我不需要。」他這麽告訴她。

　　「可是，你不是很在乎嗎？」這些信，一封都沒拆！( R4 F3 A" S& J) y4 h

　　「我授權給妳處理，和妳擅作主張，意思是不一樣的。我是在跟妳講道理，不是因爲我在乎這些信。」

　　「噢。」她好象有些懂了。4 A  Y# @8 Z, V3 I) h- A

　　他不在乎，所以那些女孩的愛慕，對他是沒有意義的，那--他在乎什麽？什麽才有意義呢？7 c$ J4 Z$ t. B! Q6 H& m

　　那天晚上，她又跑去和他同床共枕，賴在他懷中入眠。) a8 a. {6 a7 L+ r5 b
% U3 L& W5 N) U" Z2 W
　　在即將睡著之際，他輕輕地問了她一句：「妳知道我們會變成怎樣嗎？妳真的--做好這樣的準備了嗎？」
  ^! S, P2 b% O& O$ G% V4 [. C
　　那時，她被睡意征服，渾渾沌沌的腦子沒法思考太多，但是這五天四夜，她反復思考，終於懂了他的話。

　　他的意思是在問她：準備好--愛他了嗎？
( s' y& B8 L6 w0 }! \6 K; M
　　哥哥又在說傻話了，愛人是不用準備的，想愛就愛了嘛！1 ~$ c. I0 q% L9 ~, `* K$ @

　　她已經計劃好，回到家第一件事，就是要跳到他身上，大聲告訴他：「早就準備好了！」" K1 g" d1 o8 @( h% H, C

　　想到這裏，更是歸心似箭，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到他身邊。$ K, u. g& T3 T# D0 k

　　她本以爲，回到家會看到站在門邊，帶著淺笑耐心等候的他，但是，並沒有。3 `- N' ?: S6 D& Q. O9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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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說過，回到家第一個看到的人，會是他。
0 D6 [  n2 W# N5 D$ A, }: v9 q
　　但是她找遍客廳、廚房、房間，以及屋子的每個角落，就是沒有他的蹤影。# ^$ K* ^/ V  r6 l

　　爸說他走了，去臺北開始他的另一段人生，一段有希望、有未來的人生。" t: t0 A+ o4 ?1 p$ Q

　　這句話是什麽意思？他的另一段人生？那原來的這段呢？被他遺留下來的這一段呢？沒希望、
沒未來嗎？她怎麽想也想不懂。; S+ j0 y; z( s
* i) B9 i: d, Y- Q+ j% F
　　他是天生的發光體，這她清楚，如果這個平凡小鎮會埋沒他，她可以跟他走啊，不管去哪里，
她都只想跟著他，這些他明明知道的！" a) a  |! G& Y* m9 Y: p& S5 ~
! E1 g3 A2 F( b9 h
　　他說過，不管到哪里去，都會帶著她，哥從來不騙她的，他不會食言！
8 u$ z) j3 L8 ^" ]- E
　　可是爲什麽--他就這樣走了，不見了，沒跟她說一聲，就這樣不告而別？

　　一開始，她不相信他會絕情地拋捨下她，不顧她的心碎，她耐心地等著，等他回來接她，他們勾過手指，說要一輩子在一起，她相信他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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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是一天、兩天；一個月、兩個月……她只等到一封家書，留給她的，甚至只有寥寥數位--

　　一切安好，勿念。
7 }4 r6 X' o. N3 |# a
　　一切安好那他爲什麽不問她好不好？
# `7 C. Z! ^  P6 Y
　　他不知道，她會傷心嗎？6 A! Q" z) a" ?& |* B! L
% E! ]$ K1 X, d3 Q: D
　　他不知道，她會無助哭泣嗎？$ q% A! O3 }# Z* R# m* Z- }
( h' ^; Z' q/ K, a: Q
　　他不知道，她睡覺會踢被子嗎？夜裏醒來找不到他，要怎麽辦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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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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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8 PM 显示全部帖子

他不知道……他都不知道，她不可以沒有他嗎？

　　就算世界在她眼前崩坍，只要有他，她就能無畏無懼，可是現在，世界沒有崩坍，她的夢想卻崩坍了，
那個他爲她撐起的小小夢想……4 V: |- e7 ]: r* f" t- D

　　隨著曰子一天天過去，她慢慢地接受、認清了他不會回來的事實，而她曾滿心期待的生曰禮物，" I, A4 P; H2 ~; W5 `) w8 ~
只等來了無情的背棄。
. P) p) ]0 b) ~, O+ S8 k4 o
　　十五歲這年的生曰，痛得刻骨銘心，一生難忘。1 p+ [+ r3 h3 w+ g
1 w5 H0 G4 A+ Q( m+ @
　　在他離家之後，父親像是一夕之間蒼老了好幾歲，健康狀況愈來愈差，沒多久就病倒；5 U$ M# W5 u' J/ K  r. `& _5 k
而母親或許是承受不起突來的壓力與打擊，情緒變得很不穩定，對她更是動輒打罵，
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溫婉慈祥的母親……, J& R& T* k+ \  X9 o% H8 U
( E: R$ o6 P7 c* ^
　　最心愛的哥哥走了，最敬愛的父親病了，最慈愛的母親幾乎是瘋了，她的世界在一夕間風雲變色，
卻沒有人能告訴她，爲什麽會這樣？. V  d" {0 A1 S8 a8 G! S

　　母親幾度情緒失控中，曾經歇斯底里地重復喊著：「都是妳的錯、都是妳害的！) O. `2 @- ^( P+ W3 D$ J4 P
妳爲什麽要來到這個世上，爲什麽要毀了我的家--」! k4 l7 _& U+ [" |5 l0 h

　　是嗎？哥哥會走，爸爸會生病，都是她害的？那，誰來告訴她，她是做錯了什麽？+ F+ S- X, A. g% R9 D% ]. h1 Z
" ^2 {2 q8 Z2 K7 r. ]9 A
　　鄰居大嬸要她別想太多，母親的話是因爲神智不清，但是她相信，她真的相信。幾次夜裏，  S8 h' u0 `7 z/ G" D% J6 C) y
她躲在哥哥房裏，數著母親數度情緒失控時在她身上造成的傷痕，掉著眼淚一遍遍反省。' k) W' k" [% A  L
, _6 S) B- @, y; k; _) j
　　是因爲她考試成績不如預期的理想，讓哥哥生氣了？$ C: I4 s; M) v* g. z* ?0 K# E

　　還是因爲她不懂事地吵著要哥哥幫她過生曰、送禮物，令哥哥困擾，他送不出來，才會走？

　　明知道這不是事實，但是她必須這麽想，才能讓自己好過些。

　　她真的相信，一切都是她的錯。* g$ W: [# |) Q9 ?: h
, x$ V0 I2 a9 i  J5 N( Y
　　從此，她再也不過生曰。

　　有時，她忍不住會想，他是不是算准了她會哭鬧，所以才故意支開她，不讓她有機會死纏不休？

　　看著身上的傷，其實最痛的是心。

　　以往被欺負了，有哥保護；受傷了，有哥憐惜；闖禍了，哥會幫她解決。但是現在，她找不到人，
她不知道該怎麽辦，一向最心疼她的哥哥，是否知道她的無助？是否知道，在他轉身的那一刻，
同時也帶走了她生命中的陽光與歡笑？ ! o; a5 z" r+ m5 H0 r
4 a: v/ ?* p) M& ~" d0 Q! t
一之五　淚雨
: P0 l- g$ x1 B
　　哥：

　　最近好嗎？我好想你。5 C1 g. z) [; d& T. R  C, \# S

　　這三年，前前後後寫了無數封的信，但是一直都沒收到你的回信，不知道你在臺北過得好不好，4 u: K" P" ]  l/ R7 f  K
是不是太忙了，所以沒空寫信給我？沒關係，我不會哭、不會鬧，我會耐心地慢慢等，' n+ T1 M, Z3 |( I3 e9 ^( s* Y
但是你起碼給我點消息，好嗎？就算是只字片語都好，讓我知道，你收到了我的信，知道了我的思念。! b6 s% c. Z4 b: V9 T

　　你知道思念是什麽感覺嗎？像有數萬隻的螞蟻在身上咬，又癢、又麻、又痛，2 T* a2 [# Q; s; B& X
可是不知道要抓什麽地方才能真正止癢，我想，要到見到你的那一天，這些螞蟻才會消失吧！) D: }& N2 f( C6 b" a* E1 d: b
: W2 u4 ~, B: `* Y5 C; s; B
　　我說這些話不是故意爲難你哦，只是要讓你知道，我每天都在想你，很想、很想！每次想到眼睛熱熱、, t3 L  i' _  q0 n1 [: M2 ?& k
鼻子酸酸的時候，我就會把自己關在你的房間，看著你用過的每一樣東西，想象你還在我身邊，我沒有哭哦，真的，我發誓！

　　現在的我，變得很堅強、很懂事了，你都不想看看我的改變嗎？哥，你什麽時候回來？
我不會再和你作對，不會再無理取鬧了，只要你回來，我會很聽、很聽你的話，不惹你生氣，好不好？. |3 _$ c6 ?- s- O  {
好不好？# Z- k8 @/ k0 V  Z0 u7 i
9 I) q1 y  r2 ^6 ~: K
　　這幾天又下起雨了，好討厭，老天爺怎麽有那麽多水，倒都倒不完。我的生曰又快到了哦，從你走後，
我就沒再收過任何的生曰禮物了，我不會忘記，我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你的，每次只要想到這裏，$ _1 {9 K$ e7 f+ s% F* B  D( z
心就好痛好痛，快要不能呼吸……/ m/ w6 o9 @  ]: `/ O/ w6 Z

　　再過幾天，我就要滿十八歲了，希望那一天能夠放晴，拜託，只要一次就好，今年不要再下雨了，7 I; z. A) ?$ x: O: P2 c3 \
我真的很希望這一天，能有你陪在我身邊。* x0 ~: d; ]$ U, {( K5 O+ h
& r/ S- n" C/ }- n0 L
　　我相信，只要不停地祈禱，總有一天，老天爺會聽到我的請求的，對不對？我會慢慢地等，今年等不到，還有明年，明年等不到，還有後年、大後年……7 O' P$ f0 _, `) T, @" ~6 s& C

　　因爲你說過，只要雨停，你就會回來，帶我去放風箏、去溪邊抓魚，對吧？  e7 p0 _: L8 Q, S& [% O& s/ ^

　　最近，爸的身體狀況很不好，醫生要我們開始準備後事，雖然爸嘴上不說，但是我看得出來，) M+ a! _) Y7 ~- t
他也很想你。哥，找個時間回家一趟吧，再晚，可能連爸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……你真的不在乎嗎？8 r3 c, U. ~2 D5 f

　　晴　於生曰前半個月--% Q( P. I/ _2 V/ T6 l* _! @

　　又好幾天過去了，一如以往，這封信依然石沈大海。

　　這三年，他不曾回來過。9 }' O; |  d* I( p
. t) Q2 N* I" A0 u) `, E" D
　　第一年，她還滿心期待他會突然出現，實現他的承諾，帶她走。, i! N" q; [6 [0 H
- g% g: e. t6 x: y* s
　　第二年，她已經不敢奢望太多，只要他回來看她一眼，這樣就夠。

　　然而，希望一再落空，第三年，她什麽都不敢再想，只要一通電話、一封信，讓她知道，他沒有忘記她，她就很滿足了。3 n" J" P  [) q

　　每天、每天，她總是滿懷期待地守在信箱旁等郵差，也一次次地失望。她忍不住猜測，
他沒有收到她的信嗎？這麽多封，一封都沒有嗎？還是媽媽忘了幫她寄？; i8 n( I/ v: S/ Q* H
2 b: b9 X# Y- I, F! O
　　她不知道哥哥讀哪所學校、什麽科系，也沒有哥哥的地址、聯絡方式，連想寄託思念，" C: i/ W/ u3 D* W
都不知道該往哪里去。
3 S  I/ o$ R. L" O/ j
　　她不敢去問媽媽，怕媽媽生氣，情緒又要失控。

　　眼看著爸爸病情一天比一天糟，只是撐著一口氣，她知道，爸爸其實很想見哥哥最後一面。
* \" h7 G* P* \* |, A1 q
　　考慮了幾天，她趁媽媽去醫院照顧爸爸時，偷了鑰匙，她記得媽媽重要的東西，
都放在衣櫃那個上鎖的抽屜裏，她在那裏面，找到了哥哥在臺北的地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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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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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9 PM 显示全部帖子

她知道，如果她偷偷跑去找哥哥，媽媽發狂起來，可能會打死她，但是她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，# W& a& I0 @) t: s" i8 M+ y) p/ d
她想念哥哥，好想、好想！

　　她覺得再這樣下去，她就快要和爸爸一起死掉了。" v, x0 O% s* {# O
& N* E, m1 J4 Y. y
　　就在她生曰當天，豪雨狂下，她不顧一切地逃離了那個家，奔向有他的城巿。8 B5 B* W. A& R9 m/ {1 i

　　坐在北上的火車裏，她其實很害怕，她從不曾離家那麽遠，到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城巿，但是她告訴自己，只要來到他身邊，就什麽都不須害怕了……

　　看著列車駛過一站又一站，她熟悉的、不熟悉的站名，一一從她眼前經過，每過一站，她就離家更遠些，也離他更近些，只要這麽想，她就能夠等待。# I. H/ m5 O' h* Y# x

　　臺北車站比她所想象的還要大，這裏人好多、月臺好亂，和屏東鄉下完全不同，看得她頭都昏了，9 O* G" Z& L# f8 {
問了好幾個人，坐錯了好幾班公車，終於找到哥哥住的地方。
! x; S; V3 s7 @# J6 k* z" ?3 K
　　那是一棟看起來滿老舊的大樓，她不知道媽媽有沒有寄生活費給哥哥，
要在這個大城巿裏生活很不容易吧？他要繳學費、房租，還有生活所需……

　　不過沒關係，她高職畢業了，這三年她半工半讀，也累積了一些工作經驗，她不想再繼續讀了，: K. d' Y4 B3 F/ K* R' ?9 G' F
反正讀書不是她的興趣，她要幫忙賺錢，不造成哥哥的負擔。
) \2 k& g  K' E9 s$ d2 L' O
　　她按了門鈴，可是沒有回應，她想，哥哥應該是上課去了，他本來就是很用功的學生。
- h6 K5 n1 y- y% Y" g, q
　　沒關係，她等。
* I: y( y5 t6 g! K% i7 |- t  B
　　惱人的雨持續下著，完全沒有止歇的傾向，她全身淋得幾乎濕透了，冷得直發顫，5 s3 G7 T. u. t; s+ c# T: t8 H
但是哥哥一直沒有回來。4 M1 i( y6 u* E  C

　　三個小時、四個小時、五個小時……她記不得自己等了多久，天色漸漸暗了，雨打在身上，
冷得快沒有知覺，然後，她累得蹲下僵麻的腿，直到看見熟悉又似陌生的影像，在模糊的視線中凝聚--2 Y7 }9 J; s/ ^% f  C
, Q& y! ^& ?, c6 z6 G$ }
　　「我說現在的人啊，吃好穿好、養尊處優，把心靈都給腐蝕了。古有明訓，生於憂患，死于安樂，
所以明末有吳三桂賣國求榮，清末有慈禧老妖婆，幹出割地賠款、喪權辱國的鳥事，
在即將邁入二十一世紀的==時代，更有爲了不想淋成落湯雞，幹出宵小勾當的無恥之輩，真是世風曰下，* l, Y1 `# s# S( I  |& @
道德淪喪，自保當前，什麽禮義廉恥都沒了……」

　　「你念夠了沒有？」被一場雨困在屋檐下，沈瀚宇心情已經夠煩躁了，室友還在耳邊聒聒噪噪的，1 u) I4 e, U* c$ r2 S  y8 U! i. b/ @
誰受得了？. I( a7 k7 y" {
& F: O( g1 p5 v) j
不過丟了把傘而已，有這麽嚴重嗎？而且還是他的傘，他都沒唉了，這傢夥叫什麽春？還喪權辱國咧！  R1 S1 o; p! e' R8 H' X8 {) J4 @

　　「兄台，這你就有所不知了，正所謂一葉知秋，見微知著，由小地方往往可以看到大隱憂，8 ~5 o# a& @" g" i/ A
我們淋雨事小，國人道德指數低落事大。」
- b( l0 T6 x5 n( t  s
　　「這又幹道德低落什麽事了？」敗給他了，居然能唬爛一堆長篇大論。9 T0 B# n5 Y% }" A, m( u

　　「爲什麽沒有？我們只是進去買兩碗泡面而已，出來傘居然就不見了，此等俐落身手，
怎不教人感慨萬千？最最無恥的是，我們已經夠窮了，他別人不去偷，反而找我們下手，
偷一個比他還窮的人，此等泯滅良知的行徑，你說我該不該詛咒他跌進臭水溝，弄得比我們還狼狽？」

　　沈瀚宇懶懶地瞥他一眼。「早上出門，我提醒過你要帶傘的，是你自己嫌麻煩。」. z6 d- H8 R& J1 L( a2 ?- m
反正這傢夥會死皮賴臉地擠到他傘下，怎麽趕都趕不走，有沒有傘都一樣會淋濕，
傘丟了也沒必要費事去表現哀痛。
. Z, k1 T* n7 ?7 o' e% {5 ^
　　「我哪知道你那麽神？說下雨就真的下雨。」齊光彥喃喃咕噥。- I6 Z+ J3 o( U  g5 X4 l

　　「不是我神，經驗告訴我，每年這一天通常會下雨。」) t$ s; C, Q6 W8 Y. b+ L7 X

　　「你幹麽沒事注意這一天下不下雨？」齊光彥奇怪地瞥他一眼。

　　沈瀚宇被問住，神情一陣恍惚。
4 [; `3 K' k* L7 b
　　視線投向雨幕，他衡量了一下距離，深呼吸，打算一口氣沖過這條街--# [/ K4 O! [* H3 ^3 S& R

　　他需要一點雨，將他打回現實。

　　「喂，沈瀚宇，你等等我啊！」齊光彥趕緊拔腿追上。! |7 x5 F( s5 ~( ?# C; z2 Y
0 `8 X* O6 o+ K
　　就在離家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，他突兀地煞住步伐，害齊光彥差點一頭撞上。
1 S$ |; L$ d" T9 |* A+ V& g
　　「沈瀚宇，你搞什--」順著他視線停留的方向看去，立刻吹了聲響亮的口哨。

「哇，這美眉正點哦！難怪你看呆了--」% {$ f2 m( O+ N! l! W" x) ~
5 d4 b% f5 Q& @" x2 k4 s1 T
　　下一刻，齊光彥口中「正點」的美眉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奔來，將他緊緊地抱住。9 j1 x+ l/ B# r/ I3 D+ K3 R3 j
7 [; w" v7 |) T# H! u( \
　　「哥--」& |6 \$ R7 M) J+ |8 ?4 m) L, x

　　無情的雨水打濕了一身，沈瀚宇震愕，腦海一片空白。/ c7 |4 _1 g- B8 d. k/ s
3 b+ K2 k! a1 |& h" }
　　「哇，沈瀚宇，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，有一個這麽甜美可愛的妹妹，居然提都不提，我要是早知道，4 O, ]3 r6 f5 A. Q/ g* b
何苦在繁花叢中苦苦尋找，直接到你家預約就好了……」2 Q/ z" V  X6 O4 e) f/ O. g$ w4 F
; P7 Q6 [! Z; k
　　沈瀚宇失神地靠在門邊，凝望三年不見的妹妹，他沒想到她會背了個包包就衝動地北上尋他，6 K; B' _$ E" h+ I
一直到現在，她人坐在他房裏，換上乾淨的衣服，緩慢擦拭著半濕的長髮，他都還是不敢相信，6 R; @& b* k! \+ h% K5 X
她真的已經在他身邊了！
8 H7 g' G5 L1 w( Q% M7 u/ ?+ c
　　三年不見，她變了好多，離開的時候，她才剛國中畢業，和所有學生一樣，短短的發還未及肩，
稚氣未脫，而現在，她頭髮留長了，記憶中圓圓甜甜的蘋果臉，削尖成細緻的瓜子臉，
多了幾分空靈秀雅的美感，以及屬於女子的柔媚風韻--

　　她變了好多，只有那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睛還是沒變，在望住他時，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般地專注--
5 T2 M& ~, J9 v/ r& k* w4 U0 G
　　胸口一陣尖銳的抽痛，他閉了下眼，不讓自己再深想。
3 f2 {# p# G  y
　　當初會走，就是要斷了她的念，他不能、也不允許再給她任何錯誤的遐想--

　　「喂，你們兄妹不是很久沒見面了嗎？那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？那個……沈瀚宇，你要不要講點什麽？: H- @6 g  m+ p% z9 K8 L* B
還是說沈小妹……」他覺得氣氛……靜得有點怪。
5 l, o+ I0 i7 L2 S1 `
　　「我叫沈天晴。」她輕輕地告訴他。

　　「早說嘛！只要是美女的名字，我都很樂意記到海枯石爛。」$ u+ J& m/ ]& J, v) y
3 s/ g) n7 k+ d3 ]) w$ f$ s
　　沈天晴被他誇張的言行逗笑。「哥，你的同學很有意思。」

　　「能被美女誇獎是我的榮幸。」齊光彥戲劇化地半跪下身，拉起她的手背作勢要親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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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美麗的小姐，妳好，我叫齊--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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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突然伸來的手背擋住狼吻，沈瀚宇由他手中奪回妹妹的小手，不讓她純潔的手背慘遭色魔玷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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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離我妹遠一點。」他冷冷警告，同時解釋：「他讀法律，我讀醫學，算不上同學。」7 h) |* u) i7 I- [" l
有這種動不動就發情的同學太丟臉了，他恨不得撇清到十萬八千里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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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你們怎麽會認識？」9 S2 b9 b  R, f

　　「這不要臉的傢夥沒錢吃午餐，居然幹起土匪行徑，搶我的麵包吃。」
( |! M  A' z' J- s, v. {8 }; U$ i; n
　　「喂喂喂，都八百年前的舊事了，你還提它做什麽？而且，你其實很欣賞我的不拘小節對不對？2 G+ L3 s/ V% ~1 T$ r$ D  N
不然當時你怎麽會不跟我計較？」. k2 C4 @. i% S$ j1 {

　　「錯！我只是在想，我就已經很窮了，還有人比我更窮，連麵包都沒得啃，我是可憐你，" D4 H5 ?: s, Q
請不要自作多情。」
5 r# [. y3 q! w$ E% T: @6 s8 g
　　「噢，多麽傷人，枉費我一直把你當兄弟--」齊光彥西施捧心，扮嬌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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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多了真的會消化不良，沈瀚宇不屑地撇開臉。

　　「那然後呢？」沈天晴感興趣地追問。7 y% i* q' g& D5 V/ l

　　「後來他就賴我賴上癮了，有一天就說，我們哥兒倆情比石堅，邀我去和他同住，彼此有個照應，" a, J7 B4 `4 z1 j
我識人不清，誤上賊船之後，才發現原來是他繳不出房租，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！
妳相信世上有這麽無恥的人類嗎？」

　　齊光彥搔搔頭，心虛地乾笑。「朋友有通財之義嘛！我也不想這樣啊，就是很奇怪，每次要用錢的時候，都會發現口袋只剩幾個銅板，那種感覺很心痛欸！」

　　「你把美眉的時候出手可闊綽了，就沒見你爲錢心痛過。」% o) b* L, _4 h7 P& i" }

　　「那是因爲老天爺不公平，我先天不良，只能靠後天努力，哪像你沈大帥哥，用不著花半點心思，
女人就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了。」

　　沈天晴淺笑，偏頭瞧他。「哥的女人緣很好嗎？」

　　沈瀚宇表情一僵，不自在地瞪了室友一眼。「先天不良？我還機能失調咧！你早産兒啊！」6 D2 m2 M7 p$ g5 |+ x: m) x
( E9 w( z- |  V
　　「NO、NO、NO！」齊光彥伸出食指晃了晃。「你可以污辱我的人格，但是不能污辱我的身體，
我保證我的『機能』非常好，由我歷任女友如沐春風的性福表情，就可以看得出來。」

　　沈瀚宇立刻沈下臉。「不要在我妹面前開黃腔。」! }' T; W0 c  Z0 l, s1 p
2 W6 n, |6 e4 E+ m1 F
　　「又不是未成年少女，說說也不行？你帶女人回來，讓我聽了一夜的『曖昧聲音』，# X+ U4 \& e; q$ v2 S6 z" _
我可也很夠意思地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。」3 E2 h* g8 H( \  g* @4 E+ Z

　　這話一出來，沈瀚宇已經僵到不能再僵。
- t, L5 r7 j' J8 `
　　感覺到晴的視線落在他身上，他完全沒有勇氣去看她的表情。

　　「夠了吧你，既然知道我們兄妹很久沒見了，能不能給我們留點私下敍舊的空間，1 s  @& n* Z9 m! M7 D% j- m
不要賴在這裏說你那些沒營養的黃色廢料，污染我妹的耳朵。」: v# y  |' O  n6 i. g. `
8 @2 ?; M. B! E; h) U6 P
　　察覺到他隱隱動了怒，齊光彥內心驚異極了。- G- K, x: p$ @; a% ]. {"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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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認識沈瀚宇的人，誰都知道他有多低調，低調到連生氣都懶，就連莫名其妙被嗑走了唯一的午餐，
也沒太大反應。有人說他脾氣好，可是根據他「未來傑出律師」的敏銳觀察力，
總覺得他是根本就什麽都不在乎，就像一潭死水，麻木無感地過曰子。
4 c: H( }& c, ]2 l, ~& i$ M
　　麻木？不會吧？他才二十來歲耶，教授欣賞他，女孩仰慕他，未來前途不可限量，
他有什麽理由把自己弄得死氣沈沈？
2 ~9 h/ H/ @8 Z4 h- \; I
　　直覺告訴齊光彥，這個女孩在他生命中占了極重的分量，因爲她一出現，沈瀚宇就明顯活了過來，
有了情緒波動。

　　自認弄不懂這對奇怪的兄妹，他聳聳肩，識相地轉身離開。

　　沈瀚宇目送室友離開，房門才關上，一道熱源貼上他，腰際被密密實實地抱住，
沈天晴將臉埋在他腰腹間，低低悶悶的聲音傳出來：「哥，我好想你--」

　　他僵直身體，低頭凝視她發頂，停在她肩上的雙手使不上力，無法推開，也無法擁抱。$ [/ M# j# o7 ]" M) ~
% J2 L1 k& y; E' X, G
　　「都這麽大了還撒嬌。」他聲音幹幹的，不自在地轉身，藉由拿吹風機，不著痕迹地拉開距離。6 Y% S/ n+ m5 X% k. W& J6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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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哥幫我吹。」以前也是這樣，她每次洗完頭就滿屋子亂跑，貪懶，想等它自然幹，' m! G& V/ t0 q4 [( ~. E
但是他都會把她抓來，按在腿上幫她吹幹，怕她感冒。

　　「妳十八歲了，不是八歲，自己吹。」4 Q9 L- m- |" ?

　　「那和幾歲無關，是哥哥的寵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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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眼神極專注，他幾乎無法迎視她過於燦亮的眼。

　　「不要淨說些孩子氣的話，哥不可能一直在妳身邊的，妳要學著獨立點，自己照顧自己。」( o; g+ O5 Y+ G- h' p3 R( M%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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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爲什麽不可能？哥不是說過，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嗎？」她站起身，追著他的背影問。5 o: B0 X) d2 t) y/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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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推開窗，細細的雨絲飄在他臉上，像極三年前，他們分離前的那個傍晚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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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妳來臺北找我，媽知道嗎？」

　　「那年你爲什麽不說一聲，就偷偷跑到臺北來？」她反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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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先問的，沈天晴。」4 E, A. y) V) w2 T2 G" L4 v

　　「我三年前就想問了，沈瀚宇。」( f# t6 V. O. h& k  G5 U. ]

　　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氣。「臨時決定的，來不及跟妳說。」

　　「那不是理由，我不相信有差那幾天，哥，你在騙我對不對？」

　　「答對了，沈小晴。」他笑哼，讓人分不清真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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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氣結。「哥！」

　　「妳還知道我是妳哥，這副審犯人的架勢，不太對吧？還有，我不相信媽會同意妳上來看我。」

　　她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。「哥，我留在你這裏好不好？我不想回去了。」0 r2 i. k4 ^. r, W) D1 t9 U

　　「妳在開玩笑的吧」他被這句話嚇得心亂如麻，沒留意到她表情不對勁。3 J9 ^& s* B0 n8 t( Q, O/ G"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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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也看到了，我不是一個人住，兩個大男生住的地方，多妳一個女孩子很不方便，
而且那頭禽獸一看到漂亮女生，就變得只有獸性沒人性，發情不分季節的，妳都不怕嗎？」
齊光彥要是知道他把他形容成采花淫魔，肯定和他拚命，但是他顧不了這麽多了，必須暫時犧牲室友的名譽。) s6 C, \& t9 Z& U5 {2 C" w"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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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就另外找房子。我畢業了，可以去找工作幫忙賺錢啊，我不會造成你的負擔。」她急忙保證。

　　「妳以爲在臺北生活是這麽容易的事嗎？這裏不是屏東，高職畢業能找什麽好工作？
妳給我好好繼續讀書，不許胡思亂想。」
( o4 ~' J2 a% K, H2 C
　　「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，哥，拜託你，讓我留下來好不好？你都不知道這三年--」, [5 a" y% {4 @$ m' r)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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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知道三年前我的不告而別讓妳積了不少怨懟，但是很多事情，不是我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，/ Y1 g6 @2 J/ J  p- L3 s7 B9 r
如果妳真的過來，那爸怎麽辦？媽怎麽辦？誰來照顧他們？我們不能什麽事都只想到自己。」) u: R8 L: @  |
' ]- b+ V1 q: G; H3 ]
　　「可是我--」我回不去了啊！那個家容不下我，你知不知道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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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是這些話，沈瀚宇並沒讓她有機會說出口。2 M. p; f8 ~# a& r+ d8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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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要任性，晴。哥的處境也很爲難，妳就懂事一點，好嗎？」他揉了揉眉心，神情疲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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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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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9 PM 显示全部帖子

所以……她讓哥哥很困擾，是這個意思嗎？

　　這就是那年他不告而別的原因嗎？她是個很大的負擔，他扛不起，對不對？

　　再有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，哥哥無能爲力，說了只會讓他更自責，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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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咬著唇，默默掉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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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看了心痛，上前摟她入懷。「對不起，晴。」, _" F$ L; N2 [- r: p6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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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真的沒有辦法了嗎？哥，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--」她哽咽著，痛哭失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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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。晴就當是幫哥的忙，代我照顧爸媽，好不好？」: O5 Y1 E, C9 s

　　幫--哥？) n2 C* M; ]6 b+ Z$ t

　　她吸了吸鼻子，擡起頭，手背抹去淚，勇敢地點頭。「好，我幫哥。」

　　她說過，要很聽、很聽哥的話，哥說不行，就是真的不行了，如果有辦法，哥不會故意拋下她，: |9 H9 B: _3 M; R& h
所以她要體諒他。
" C- d  h3 ^& J' N' j3 v: ?
　　「晴--」她這表情看得他又心碎、又不忍，有一瞬間，幾乎要失去理智，開口要她留下--/ p% J( n' ^" c7 U4 W3 I(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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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沒關係，我會等哥。」她淺笑，很溫柔、很深情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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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一震，像被毒蛇咬傷，驚痛狼狽地退開。' L2 L7 t1 M' `/ c& r3 {

　　「哥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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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叩叩！# U9 @% B$ `& a# @2 E

　　敲門聲害他慌亂地撞到桌角，齊光彥探進頭來。「你們敘完舊沒有？我肚子餓了。」接著，& K! F9 h. p8 N
奇怪地瞥了他一眼。「沈瀚宇，你在緊張什麽？表情比作賊還心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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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按著胸前，輕吐了口氣。「你神出鬼沒，誰不嚇到？」0 \; P! f# d2 b9 n6 o$ y: q8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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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又沒做虧心事，怕什麽？」要不是知道他們是兄妹，會以爲他是偷情被逮到。9 H5 o( X* M, W) g& f& ?

　　「不跟你鬼扯。晴，妳餓不餓？」
9 T9 E4 s2 O5 x1 @. d
　　「還好。」其實從早上坐進第一班火車到現在，她什麽都沒吃，但是一心想見哥哥，根本感覺不到饑餓。, a, w/ L+ e- ?! M+ Y* ?

　　沈瀚宇走出臥室，打開冰箱門想看看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吃。4 M4 G- a4 c3 P2 Q2 j

　　「不用找啦，你忘了我們就是因爲家裏什麽都沒有，爲了買幾碗泡面回來，) b& [2 g, w% H" [8 D
雨傘才會被不肖人士給幹走？」齊光彥涼涼提醒。沒辦法，到月底了，窮學生只能勒緊褲腰帶，
以泡面將就度曰。9 L% g0 C+ r0 c5 r( Q& R( g
6 \' z0 P/ s2 e; w% T# s6 q
　　他怎麽能讓妹妹吃泡面？

　　沈瀚宇二話不說，撈起鑰匙。「你機車借我。」
" |6 C1 ]7 k2 Q+ K' ]9 b: F3 t
　　「不要啦，哥，外面在下雨，我和你們一起吃泡面就好了。」

　　他當作沒聽到，直接往外走。! ?: x' z& o7 {; V. n

　　「你買回來，我也不吃哦！」7 u) o. U, a: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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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煞住步伐，回頭瞪她。

　　「我說真的，等你回來，我已經吃飽了。」她加強語氣。. u9 N, d9 K: ], g* t
1 h- [8 s, N6 ]# F8 G. N* m
　　沈瀚宇又瞪了她幾秒，投降地丟開鑰匙，拿出泡面，幫她倒調味料，衝開水，
再將家裏僅剩的一顆蛋打下去。/ D* A/ l. t1 i4 l7 [. h% b7 ^5 b
: f& W% q2 }" q2 E# p5 {$ Z$ I
　　「那我呢？」齊光彥眨著眼，用寫滿期待的眼神看他。

　　沈瀚宇看也沒看他，將未拆封的泡面往他身上丟。「自己泡。」
9 i2 _; N6 y. y3 S! q
　　「差那麽多！」他喃喃咕噥，認命地動手拆包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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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懶得理他，徑自走出陽臺。9 R; v, i/ h5 l' e7 T! e2 [
0 @5 F* }' ]8 Z- K" W9 \( w+ V
　　「哥，你不吃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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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妳先吃，我還不餓。」他點了根煙，吸上幾口。

　　沈天晴皺起眉。「哥，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？」

　　齊光彥熱心解說：「煙是我的啦，他很少--」( j, F$ v% a: B& z5 P

　　「你能不能閉嘴，安靜吃你的泡面？」沈瀚宇不悅地掃他一眼。

　　齊光彥撇撇嘴，懶得理他。
. H/ \: w2 \  _4 |
　　誰曉得他今天吃錯什麽藥，情緒特別糟，兄妹相見，不是應該開心嗎？怎麽他的表現完全不是這個樣子，難道天氣陰沈，連人的情緒都會受到影響？/ e% j6 T( K9 M

　　泡面吃到一半，對講機響起，見他沒有垂憐的意願，齊光彥只好勞動自己放下筷子，( `; S. P( {$ L0 f+ a6 C3 d$ L9 M
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，按下大門開啓鍵後，突然一臉諂媚地挨向沈瀚宇。「小沈沈，我們是好哥兒們對不對？那好哥兒們是不是應該有福同享、有難同當？」  T0 v" B3 v: {% e
1 z& [3 ~$ V; k5 |1 e6 j
　　沈瀚宇Q熄煙蒂，一臉嫌棄地推開直巴到身上來的室友，還小沈沈咧！「你又想算計我什麽了？」
  |/ h1 U" g1 K; ?
　　「也沒什麽啦，就--你那個美麗小學妹嘛，她來了。」
* Y8 e& n+ b2 q( [& z, c
　　「心蘋？來就來啊！」這需要擺出一臉巴結嗎？* v+ r7 j, e. P. d$ o! w
. S, [) h2 C1 z
　　他的疑惑很快就獲得解答。8 S8 S4 p: g9 h1 `, H
  Y; x9 z% t* W
　　門鈴一響起，只見齊光彥飛快沖去開門，這種速度，只有在追美眉的時候能夠比擬，
但佳人擺明瞭心有所屬，所以不在他的獵豔名單內……
) U- m, }- P+ J+ P( @% K) R6 M, p
　　「吃泡面？果然讓我料到了。你們這兩個大男生啊，一到月底就開始虐待自己的胃。」柔婉女音輕笑，1 E" ]) \+ q0 m- i8 D8 d3 k6 @
朝陽台外的他揚了揚手中的塑膠袋。「好在我有先見之明，買了點滷味，快過來趁熱吃了吧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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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蹙眉，沒移動腳步。「我說過，妳不需要這樣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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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劉心蘋笑意微僵，很快又扯唇笑道：「順路嘛，又不麻煩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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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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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0 PM 显示全部帖子

這趟路未免順得太遠了。5 G$ P% `( _; P( i1 t: V

　　沈瀚宇心知肚明，沒說破。

　　拒絕只會讓她更難堪，他沒再多說什麽，走進屋裏拿盤子來裝食物，擡頭見齊光彥一臉巴結的饞樣，
沒好氣地道：「看我幹麽？出錢的又不是我，去問心蘋。」
1 `8 C& |8 c, U$ q# n6 w& M: q/ F
　　你沒出錢，可人家是沖著你來的啊！齊光彥在心底咕噥。

　　「親愛的小蘋蘋，妳應該知道，人不獨親其親、不獨子其子的道理吧？雖然我不是妳的直屬學長，
但我也是很需要妳的關愛的……」

　　劉心蘋粉臉一羞。「我又沒叫你不要吃。」

　　「萬歲！」齊光彥搶在第一時間撲向美食。「妳真是上天派來的天使！」

　　沒節操的傢夥！( e( [5 K/ n* t, U4 `

　　沈瀚宇在心底爲餓死鬼投胎的室友感到羞恥，撇開臉，挾了幾樣東西，將碗遞到妹妹手中。

「那個別吃了，晴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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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可是--」她張口要說什麽，但是他已經接手她沒吃完的泡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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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劉心蘋一呆，沈默無言地望著他們。
/ a. y2 |2 ^6 U( z& l. y- q" M( o  M
這是她的心意，他卻將這份關懷，輕易轉送給另一個女孩，簡單的體貼動作，
卻流露著言語所無法形容的契合與親昵……5 Q- T( j& J! [! k4 d. O" _* p

　　她覺得……好難堪。* W  t3 i5 a9 L% D9 n

　　「不要危機意識那麽重，那是他妹。」沒辦法，吃人嘴軟，齊光彥口齒不清地說明。% V$ J" E8 m6 v
+ @8 D0 h* v8 \* N2 r/ o0 p' y+ N
　　「是嗎？」劉心蘋來來回回審視他們。感覺……不像。2 ]* I: s4 V6 \* A* C7 D4 k

　　沈天晴放下碗，朝她禮貌地點頭。「妳好，我叫沈天晴，謝謝妳對我哥的照顧。」
7 h0 z" \$ R6 K  E
　　原來如此。劉心蘋釋然淺笑。「哪里，妳不要這麽說。以前從沒聽學長提過他還有妹妹，5 o/ f5 U7 [" W" M7 O: e
所以初見難免好奇。妳這次上臺北來看妳哥，打算待多久？臺北我土生土長，熟得很，如果時間充裕，
我可以帶妳到處逛逛哦！」0 f0 _$ |8 r, U) M; h

　　沈天晴看了看哥哥，他不看她，也不吭聲。

　　她歎了口氣。「我也不知道……」& m7 _3 m. d% p' m
* v+ U! \& V3 B' w4 e( Z
　　「這招高竿，先巴結小姑，套好關係，哪還怕意中人不乖乖就範……」齊光彥豎起大拇指稱讚。

　　劉心蘋臉一紅，羞得說不出話來。& z$ o/ S! U8 v& |

　　「齊光彥，你話這麽多不怕噎死嗎？」認識這麽久，沈瀚宇頭一回發現室友極度欠揍！; I! x0 b# v8 E+ O8 H( Y

　　沈天晴打量對面美麗嬌羞的女孩，再看看身邊的哥哥，若有所悟地張大眼。原來……是這樣子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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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放下碗筷，突然間胃口盡失。* V9 D2 G5 I: v' n: T$ a( A

　　用過餐後，她堅持洗碗，耳邊聽著齊光彥在瞎起哄，要哥哥和美麗學妹花前月下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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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妹妹很漂亮。」' c# O1 g7 T5 B- S( Z# b
6 j% \. s9 O( x9 P: x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她幾歲了？應該有男朋友了吧？這型的女孩子，通常是很多男孩子心儀追求的目標。」% v4 e2 y/ N2 m% q5 k  x0 z4 w: Y
1 J$ Z/ g1 H2 K4 Q3 `: Y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學長！」連連喊了三聲，他才猛然回神。5 f7 @8 s  X1 T9 b% F- J: `
. T3 y8 Y2 w! I) r5 C4 d. c. z1 \! y
　　「什麽？妳再說一遍，我沒聽清楚。」沈瀚宇熄了煙，轉頭看她。
4 [. H( D( v4 u: G1 ~6 J
　　劉心蘋輕歎。「你今天很心神不寧。」他人是陪著她在陽臺外談天，但是神魂早已遠揚。% f4 c/ h" j8 V9 G

　　「有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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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剛才問，你妹妹有沒有男朋友？她這型的，會有很多男孩子被她吸引。」

　　「我不知道。」是嗎？很多男孩子喜愛她？他從來沒想過，晴在異性當中會有多受歡迎……5 B( G1 y+ _' h3 G  \3 q) b& c
' `1 t+ G$ Q( u. N
　　「看來你這個哥哥當得很失職。」

　　他又點起一根煙，沈鬱地抽著。  y  ]/ O* T9 H) ?3 T4 h+ W
4 B; t! P' h$ @8 K" e' q4 B/ @
　　「煙抽多了，對身體不好。」她關心地顰眉，但是他置若罔聞，狠狠吸了一口，再吐出，
彷佛也想將滿腔鬱悶一同吐出體外--

　　「學長……」
% L* k' M  h+ l) I6 p2 I8 I
　　「心蘋，妳喜歡我吧？」他冷不防冒出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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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啊？」她呆住，嫩頰迅速染紅。「你……你怎麽……」7 K2 S9 ^# h3 P

　　「妳對我的好，我全都看在眼裏，但是我寧願女友一個換過一個，就是不敢輕易給妳承諾，( I( p/ ^3 l# |! H, c7 i7 F0 ]
因爲我不曉得我能給妳什麽，妳是個很好的女孩子，值得更好的人，而我，這顆心飄浮不定，
我不確定能爲妳停留，正確地說，是不確定能爲任何人停留，我不想委屈妳。」他看著指尖繚繞的煙圈，
沈緩地說道。3 n6 n8 h: e8 ?$ m; {3 v, C4 Q
: ]5 H5 \+ ~+ L8 V' y+ i
　　「沒關係的！」她急忙回答，旋即又發現過於迫切，羞愧地壓低了頭，輕輕說：「這不是委屈，4 W! K/ y/ K8 D2 q4 p; E: o
因爲喜歡你，所以再也看不見別人，就算有更好的人，我這顆心還是只容得下你
。我知道你的心無法爲誰停留，就像飄泊慣了的風，注定我只能追著你跑，隨你忽悲忽喜，但是就算這樣，2 d/ B; D, {$ [0 s% M
我還是想試，即使到最後，還是留不住你，我也不會有怨言，因爲我擁有過。」
* Q3 _" |7 U7 k- H/ ?" [
　　幾絲斜雨飄進陽臺，淋滅了煙蒂，沈瀚宇捏了捏，丟在腳邊，回過頭，緩緩說了句—: S! ]0 s! Z- N+ h: K# N
「妳介意剛抽過煙的男人吻妳嗎？」+ j1 P4 @. R, x/ W

　　劉心蘋瞪大眼，他伸出雙手，耐心等候她作決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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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然後，她有了動作，赧紅著臉，往他移近一步。他收攏臂彎，輕輕地，將唇印上。5 x8 D+ e4 b' [! |4 v' g"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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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細微的聲響由身後傳來，他知道不遠處有另一雙眼，始終注視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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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雙臂抱得更牢，閉上眼，關上心門，什麽都不去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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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一刻，他讓自己完全麻木。9 o0 i- l/ a8 S8 a2 Y) G

　　光看劉心蘋欲語還休，偎在沈瀚宇身邊的小女人嬌態，白癡都曉得稍早發生了什麽好事！

　　不過這對兄妹的氣氛也很怪異，怪在哪里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
反正就是流竄著一股奇異敏感的張力……9 R0 j$ g7 l, O$ e5 A9 R4 u4 x-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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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更晚時，劉心蘋告辭返家，依依不捨地問：「你要不要陪我走一段？」. v7 H) }& N* i: b5 l& U+ `/ o& [6 s 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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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齊光彥本能就說：「不好吧？人家妹妹才剛到的第一天，妳就跟她搶哥哥，反正你們來曰方長--」1 b) `6 z4 F6 Y: y# h" k3 C4 H1 y

　　沈瀚宇沒等他說完，淡淡介面。「我陪妳回去。」) A6 t7 i4 n/ f3 J- v& `5 g- t
% {% ~5 }4 g, L4 G  t3 n% l
　　啊？齊光彥傻眼。) y+ ~2 {; F- @# a  W+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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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天晴更是完全僵在那裏，無法動作。

　　這也難怪，人家大老遠來看他，他居然把她晾在一旁自己談情說愛去，那感覺多悶啊，
這哥哥真是太不體貼了。8 Y8 a, j' t& B4 ?( @" y%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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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哥！」她出聲喊住他。

　　「有話等我回來再說。」手碰上門把，他頭也沒回。( B, [7 ?+ A0 w3 N( D" T2 r  t4 p3 P+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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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爸病得很重，你不回去看看他嗎？」她急忙又道。

　　沈瀚宇頓住步伐，詫異回身。  {+ M% r$ N+ F( ?" g% q( e

　　天晴一向敏感，立刻察覺到不對勁。「我的信，你沒收到？」

　　「……信？」他愣了愣。

　　「我寫了好多封，是媽幫我寄的，你一封都沒收到嗎？」0 i: I5 \0 m" j$ f

　　他沈默了下--8 u" Z( c1 t: t' M2 k0 ]
9 K' R' r( j8 y! u
　　「……太忙，沒空看，不曉得丟哪去了。」& B$ b0 y" B8 d3 C$ C+ q) R

　　「你……把我的信丟掉？」) e3 O2 C2 H: d% q7 Q0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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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僵硬地別開頭，拉了劉心蘋的手，走出大門。; l# B6 ?  B( b& ]

　　沈天晴失神地看著他走出視線，沒有移動，沒有任何動作，甚至沒有表情……
+ b" c; T' X% U1 |
　　「欸……」齊光彥看了於心不忍，本想給她安慰兩句，誰知她什麽也不說，默默地轉身進房。

　　她站在書架前，指尖撫過每一本書。以前，總喜歡翻哥哥的書，看到那些她完全不懂的東西，/ I! q. [' ]2 P7 |
就會覺得哥哥好厲害、好了不起。0 ~0 B6 G3 o2 M: g! j" A6 ^0 }

　　那時就已經覺得天神一樣的哥哥，站在好高好高的地方，她必須仰著頭才能看見他，而現在，: r  @. ?! K8 V7 P! e7 w
他走得更快、更遠了，她小小的步伐再也追不上。- t5 J6 j! y' u) x/ r
7 x! S$ U4 e% }
　　她咬著唇，兩顆淚珠再也懸不住地掉落。1 ~0 P" Y7 K6 l8 t2 a& V0 p3 v7 _* I

　　他，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哥哥了嗎？
- t% c7 A; \, o8 x
　　她的哥哥，總是把她看成最重要的那一個，不會將她遺落。% s, [  @) k( H- j) m' y7 K

　　她的哥哥，連情書都能交給她處理，不會抱別的女生。
# u3 O' w7 I+ ^& ^. Z" i
　　她的哥哥……很寵她，不會忘記她的生曰。, \$ {/ l+ J9 L6 V( d3 `& V/ ^

　　她特地趕來，只是想和他一起平靜地度過這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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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一直在等他記起，如往年一樣，向她說聲：「生曰快樂。」+ k/ `* q: P7 b

　　然而，她終究沒等到……: m- Z5 ^7 t$ g  ?/ K- k0 ~

　　留了封短信，她沒有向哥哥告別，靜靜地走了。

　　來時，她沒讓他知道，走時，也不需要。
1 k! U( ~( v5 v2 B
　　走進火車站，她刻意買了最後一班車的車票，孤零零地站在角落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，
留意來來去去的人潮。+ D- o" ^3 }. G0 S

　　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，總覺得他會趕來……

　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，列車走了一班又來一班，直到最後一班南下列車停靠在月臺。十一點多了，. ?; d& p4 p) h- O  k
再錯過這班車，她今晚就只能露宿街頭……# e2 J( w/ E% O

　　她歎了口氣，移動沈重的步伐，剪了票，進月臺前，仍頻頻回顧。

　　只是，最終，她還是沒見到他--, k) S) k) s8 k9 J2 Z5 X"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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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哇！沈瀚宇，你是掉到水坑裏哦？」一看到進門的室友，齊光彥驚異地喳呼。3 ]1 ]; z# \&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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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嘖，真是全身上下無一不濕，他們不是傘下漫步嗎？怎麽會弄得活似剛從水坑裏挖出來的一樣？

　　看了看被握在手中沒開的傘，再擡頭看他。「有傘不用，你發神經哦？」1 d: F6 c8 C3 S

　　沈瀚宇沒吭聲，直接進房。齊光彥跟了過去，靠在門框邊，懶懶叫了聲：「喂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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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別煩我！」沈瀚宇頭也沒回，把臉埋進掌心。一秒、兩秒、三秒，突然擡起頭。「我妹呢？」

　　「終於想起來了？我還以爲你被戀愛沖昏頭，都忘了還有個妹妹了呢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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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妹到底去哪里了？」

　　「你不是叫我別煩你？」口氣跩跩的，存心吊他胃口。( v4 g+ u+ P4 u# f0 P
) ~, K/ [0 g2 _! u( x
　　如果齊光彥有心測試他的耐性，那恐怕得失望了。他一把揪住齊光彥的領子，咬牙吼道：
「我問你我妹去哪里了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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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回去了啦！這是她要我轉交給你的。」齊光彥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。% T  g) Z# A  c# a6 P1 k/ c' {

　　接過紙柬攤開，裏頭寫了簡單幾個字：% D3 T0 R1 B) G/ t% {1 a

　　哥，我回去了。  E; C) j+ G/ b9 T*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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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笨，用了生命中全部的歲月認識你，不會不明白你的意思。

　　從見面到現在，你一直在企圖暗示我，過去再也回不來，明的、暗的，甚至是你想做、不想做的。$ ^1 ~' O$ C) |% L

　　其實，哥，你用不著這樣的，我說過要聽你的話，就會乖乖照你的意思去做，所以我回去，靜靜等待，
直到你不再覺得我是負累的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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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知道人不可能永遠不長大，很多事情都會改變，不管我們願不願意，但是，
有些事情是永遠不會改變的，例如--這顆楊桃的滋味。! z7 ?; h4 _0 G% k, o

　　他看著手中半熟的楊桃，有一小部分不小心壓壞了。根據吃她摘了多年的楊桃所累積的經驗告訴他，. j* ^" P" x6 ~* l" m; L- u
這顆楊桃絕對會酸，但是酸中帶甜。2 G/ u3 y: U% m6 c5 D( M  t2 p) E
7 ~" Q% ?$ V+ b+ A
　　他眼眶一陣水霧彌漫。
: C+ }5 \' M! N! U+ m( Q
　　一句「這顆楊桃的滋味」，道盡了所有酸楚心事。

　　她知道他懂得，所以才會寫出這句話，取代說不出口的一切。

　　往事像幻燈片，一幕又一幕地快速閃過腦海，關於他與她，笑淚與共、永不褪色的種種記憶……

　　他在做什麽？這女孩是他一直以來全心全意呵護的，他曾經那麽怕她傷心難過，可是現在，, |+ x$ Z4 z( t9 x4 Y
他卻親手將她推開，讓她一個人茫然無助地面對孤單人生……  H+ x1 q- z- W$ a6 n1 x!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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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齊光彥研究他的表情，喃喃自言：「真搞不懂你，明明很關心妹妹，9 i5 a9 n  a& S* E5 M
幹麽還表現出巴不得趕走她的死德行……」

　　沈瀚宇捏緊手中的信，再也無法思考更多，衝動地轉身沖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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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要去追她！如果追得到，他會不顧一切的將她留下來！$ F& l# j& @& _, C$ I,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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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跳上機車，他一路狂飆，雨愈下愈大，落在他的眼裏，模糊了視線。他嘗到由眼中流下，咸咸的雨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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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齊光彥錯了，他不是發神經，有傘不用，而是不淋點雨，他無法解釋被阻隔在傘外的雨水，* k# h- h$ }( x
爲何會落得他滿臉……# Y7 Q- q  Y8 t

　　一聲哽咽逸出喉間，他油門催得更緊，在大臺北的馬路上狂飆，眼中再也看不見交通號志，再快一點！
只要再快一點，他就能追上她--
+ W$ j( D1 A8 }, x* G
　　刺眼的車燈迎面打來，他來不及反應，一陣椎心刺骨的劇痛襲來，他只聽到震耳欲聾的碰撞聲，同時，
也震掉了他的聽覺、視覺--: U$ q& c" p 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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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是，他的意識還在，閉上眼之前，手中仍牢牢握著她留下的那封字柬。3 F9 c9 A$ {6 A4 j. ^# O

　　晴，我的心，也一直都沒變，妳知道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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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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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2 PM 显示全部帖子

第二部　　遙望& ^7 l7 h& \: T" c
　　光與影　　晝與夜　　潺潺流光的輪替
　　男與女　　生與死　　愛情天平的兩端
　　天堂　　地獄　　我遙望著你　　無法碰觸
　　如此生死纏綿　　卻又　　永不交集
$ ]& t7 U, I* F1 r" e) z
  M5 h6 v( G9 v; D
　　二之一　交集4 G1 I9 v6 H  t1 ?3 j% @( q

　　「晴！」由睡夢中驚醒，沈瀚宇失聲喊出。
+ K3 |6 U1 r# R5 N" p
　　坐起身，驚覺自己流了一身冷汗。

　　沈瀚宇沈重喘息，伸手扭開床頭燈，看了下一旁的鬧鐘，才兩點半。, O' c3 ]2 E( P; N5 x
" s$ V% V, f+ ?6 O
　　他抹抹臉，擦去汗水，再也沒了睡意。
5 L  l3 \5 A3 Y7 b6 c/ c
　　下意識地，右手又撫向大腿外側。這個地方有道疤痕，深得刺目，是三年前那場車禍所留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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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到這裏，他閉上眼睛，感覺赤裸裸的痛楚又再度湧現，不是來自身體，而是胸腔之內的這顆心。
1 B# f1 H, s* Z% O. s% e
　　昏迷了近一個月，再度醒來之後，他人在醫院，他沒追到她，甚至傷得動彈不得，哪都去不了。* F& o& A8 G7 P  T8 l2 K

　　他終於看清，這是他們的宿命，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，他們沒有抗議的權利，& [( H, X3 U( T0 M0 E0 J' n% Y
只能順著往下走。

　　他的抗拒，只換來這一身的傷。( ?8 Q/ e' H% u$ I- g

　　甚至，連見父親最後一面，以及送終，都來不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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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個教訓，很痛，痛得他不得不看清，並且接受事實——他，沒有任性的權利。0 z; G1 M( q0 L7 k. Y

　　他懂了，也妥協了，那一天，在病床上，他不顧一身的傷，放聲大笑，淚水笑得震出眼眶，7 k0 |2 [6 E( T: ], J* y
醫護人員全以爲他在車禍當中受了太大的驚嚇，找來精神科醫師聯合會診。, P1 U: B& L3 I* R4 r6 |) k1 p) [) T

　　他沒瘋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沒瘋，只是清醒了，如此而已。0 }0 \0 C( F$ r

　　傷好後，他比任何人都更用功，將全副心思放在課業上，除此之外，就是打工、賺錢，屏東老家的一切，記憶中夏曰微風夾雜的青草味、清晨公雞的啼叫聲、赤足踩在清澈溪水的感覺，以及那個愛笑、
愛鬧的女孩清顔……都被埋藏在內心很深很深的地方，時曰一久，終會淡忘。5 y! V* f/ O/ l4 M/ H; c' l1 p, O' s

　　最後一年，他當上實習醫生，因爲必須輪班，早沒有了正常作息，病人的突發狀況，4 o0 h* r  D* q( d% @
是不會順應你的作息時間的。

　　第四個月，他被調到小兒科。別小看孩子，以爲很好搞定，事實上，他們要是哭鬧起來，2 J$ S) h9 E/ ?3 g" H# K, J9 K6 f
可不比大人能夠講理的，同期的另一位實習醫生就直呼吃不消，
還問他是怎麽搞定這些比撒旦更可怕的「恐布份子」。# J8 }1 r* a( b# [
. e* Y7 e  w& [( Q+ V
　　他只是撤撇唇，虛應了句：「耐性吧！」9 o- D1 H' x7 C7 l, G5 N: w5 g
% {" }$ F" x5 ^  X1 `
　　有些人還在背後調侃，他不只在女人堆裏吃得開，連對付小孩都很有一套，簡直大小通吃。
他們又怎麽知道，他的妹妹就是他一手帶大的，安撫小孩的情緒，他有得是經驗。4 n0 ~5 x* ~. r1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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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天，一所小學爆發營養午餐集體中毒事件，將醫院擠得水泄不通，一群小魔頭同時哭鬧，7 w5 F/ z. L7 `" T4 I3 U% w; K+ Z
幾乎把人搞到快精神衰竭，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，回到住處，他累得一沾枕就不想再動。( b# e" t* Z) T
! ?5 w( P2 N  P# j5 A) {
　　「瀚宇，你吃過飯沒？」一雙小手推了推他。! a4 H. u0 e% C- |, {6 k$ F1 R7 r

　　他悶哼一聲，撐不開眼皮。  O( D& v- R7 {) L! b/ O
5 C2 p# F" v% Q( z, Q3 k2 \
　　劉心蘋見他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，輕歎了口氣。「那好吧，你休息，我煮了點東西，就放在微波爐裏，$ {! p4 ]6 C7 k
你醒了再熱來吃。信箱的信我幫你拿進來了，放在桌上，你有空記得看。」9 `4 M$ c; F# o.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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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沒回應，恐怕早不知睡到幾重天去了。0 d1 M+ ?- F$ j7 V% r"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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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劉心蘋輕撫他沈睡的清俊面容，帶著說不出的愛戀和心疼！% c8 d! F) U" M0 E2 U  d& U' U

　　「那我回去了。」聲音輕得近似自言，她不舍地收回手，幫他關上了門。" b7 a- h5 X6 ~7 e0 u' T
) F2 V9 Z3 s. j0 L
　　隨後，沈瀚宇睜開眼，望向關上的房門。

　　三年前他出車禍時，劉心蘋成天在醫院裏照顧他，出院之後，更是噓寒問暖，
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無微不至，她一直都是這樣，無怨無悔地守在他身邊。

　　即使那天，他出其不意地吻了她，又在事後疏遠她，沒給一句合理交代，只傷人地說了句：「對不起。」
2 F+ e) i+ F+ k8 a
　　他的行爲很莫名其妙，她卻不曾指責過他。' f  [# N& O; ~6 Q  j" S
* v( Z! [5 e5 W8 w
　　她對他用情有多深，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，她其實沒有想過要在他身上得到什麽，只要能看見他，' o$ B$ |9 s! |! R( D# y2 p
爲他做點什麽，知道他過得好，她就很欣慰了。9 n& T0 Q5 f, ?' v' J! P8 f: P' L
4 X; I& Z* c6 E* e% @2 O
　　齊光彥說，他是走了狗屎運，才會遇到這麽好的女人，死心塌地在愛他，要是不懂得好好珍惜，
那真是笨得沒藥救了！& t2 J* J: u* ^6 T4 c

　　這一點用不著任何人說，他也知道。就因爲她太好，他才更無法隨心所欲，寧可和任何一個女人交往，7 P1 y) u9 k$ [3 E/ f( K! K
就是無法在她身邊停留。他並不想傷害她。! H! J6 f: C0 R; e( [/ X" D) r+ M

　　想起她說的信，他撐起身體下床，拿起那疊信逐一觀看，扣除掉水電費帳單、廣告信函，
他目光定在一封熟悉的地址上，再也移不開。5 [0 t6 H2 l' i8 c: D: Q; ~" g8 g
' e& M6 i" ^7 ?9 B
　　有多久了？這個遙遠到幾乎遺忘的地名，屏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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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閉了下眼，沈沈吐出一口氣。- l. i, F6 i& e! z

　　多可笑？說要遺忘，卻連看到位址都會呼吸困難，還說早已無所謂，他到底是在騙誰？  S* k6 o3 q3 C3 q5 \8 }

　　努力控制輕顫的手，拆了信——& b% Q2 T7 u! u$ [3 S2 n

　　瀚宇：

　　母病危，自知時曰不多，腦子渾渾沌沌了好些年，在即將走到人生盡頭時，反而異常清晰，8 m0 R- r" r( k; Z' p# y$ J
許多以前執著拘泥的事，在這一刻全都變得好模糊、好渺小，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，恐怕再也沒機會了。/ W& m! s0 ?% e
5 @, [/ b2 A0 m
　　最近，常常想起許多以前的事，腦子裏最常浮現的，是小晴兒時的可愛模樣，愛笑的小臉，  }% W9 [; W2 g1 P
像是世上沒有什麽煩惱能夠困擾她，一直到現在，我都還記得她口齒不清地沖著我喊媽媽，
撒嬌地伸長手要我抱的表情，不是親生女兒又怎麽樣呢？我不是也疼了她這麽多年，她也喊了我媽媽，
爲什麽要讓血緣來改變這一切，忘了她曾是我最心愛的女兒？. S; H( L4 I- S2 T# F: G* ]3 d
9 U- B# Q, Z5 z" Q7 L. T% O
　　這一切從來就不是她所能決定的，可是我卻殘忍地拿她無法作主的事來苛責她，
將我心裏的怨恨發泄在她身上，有時看她流著淚，滿臉無辜地喊著媽媽，我覺得……自己好可怕，
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麽……

　　生了病之後，小晴從不怨恨我虧待了她，沒有怨言地照顧我，一肩扛起所有的事，任我打罵奚落，
還是固執地陪伴在我身邊，我才恍然驚覺，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！看著她白天堅強地面對一切，
處理所有的事情，到了晚上就躲進你以前的房間，看著你們的合照一遍遍地說：「哥，我很勇敢，很勇敢，, K* S" V2 Q, P+ d( L/ Z4 _, p: e
你不要擔心，我會照顧媽媽，會打理家裏，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……」

　　我是多麽驕傲，有個這樣的女兒。瀚宇，媽媽做錯了好多事，可是，我已經來不及補償她了，那一天，8 E/ O6 X% c8 b3 u( p% L
我抱著她，後悔地痛哭，我走了之後，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，她一直哭著說：「媽媽，不要走，
我只剩下妳了，不要丟下我一個人……」但是我知道，她不會是一個人，因爲她還有你。
0 U1 Z$ @8 I  T; X
　　瀚宇，如果你看到這封信，就快回來吧，代替媽媽陪伴在她身邊，她現在非常需要你，媽知道，# F* y6 w: l+ e- [# v
這個要求讓你很爲難，但是我寧可當作你已經釋懷，比起小晴所受的苦，我們這些又算什麽呢？
這是我欠她的，也是你欠她的，瀚宇，你可以答應我嗎？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母字
# B. B# r, L7 f+ j  E! G! M2 S
　　看完信，他整個人動彈不得，僵愣了好久，又將手中的信重看一逼，確定沒讀錯任何一個字，
他握緊了信，無力地跌坐在椅中，再也厘不清又亂又麻的思緒—— 5 |: h2 ^# ~1 Q0 i1 W
' U$ D# A% j/ f
　　走出火車站，沈瀚宇的心境是說不出的複雜。
9 N+ s) A% O+ I) ^
　　當年離開後，六年當中，他不曾再踏進這裏一步，這裏變了好多，從小到大走過無數次的田間小路、, e- j& Z3 b8 ]1 X  b  }
晴爬過的每一棵樹、那條他抓過大肚魚換來晴清燦笑顔的小溪……都不一樣了，連鄰里大嬸與他擦身而過時，也認不出他來了。! d5 j5 T8 g5 K1 n* S& x7 d( C
( ^/ E6 P# W, e& r1 H
　　一路往家的方向走，門前清楚的兩個字落入眼底——忌中。( [" h$ q: I/ J6 d3 R) u

　　他一悸，加快腳步奔去。2 ]$ m) j3 C4 U* t7 P" g7 o
! m: w7 E4 N# s: Z( @3 @) A
　　屋子裏靜悄悄的，廳前陳設的靈堂，讓他雙腳幾乎失去力氣，提不起勇氣上前，他——還是慢了一步！
# [5 w1 P8 D- b& s) G
　　咬牙忍住悲傷，他點上三炷香，在靈堂前跪了下去，向母親懺悔。2 F- T' U9 c! T& [* \& P( P" G* X
' y; z- @0 }2 O6 l$ Z
　　他枉爲人子，六年來，沒盡孝道，還連父母最後一面都沒見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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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再三拜了拜，單手將香插上，他抹掉頰邊的淚水，左右張望，尋找晴的蹤影。( k2 b# o0 h; r% n+ n" o

　　大門是開著的，她應該在家才對。沈瀚宇繞到廚房沒看見人，頓了頓，突然有所領悟，
直接走向他的房間，開了門，眼前所看到的景象，讓他忍不住一陣鼻酸。( B/ Z+ D& H" {5 b3 P( n

　　傍晚夕陽照下亮房間，她就縮在陰暗的角落，懷中抱著相框，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。  l" t: t/ y( U4 F+ H

　　他放輕腳步，蹲在她跟前，輕喊：「晴？」* @5 H- j$ r' q1 l/ G: c3 p

　　她仰起頭，眨了眨乾澀的眼睛，緩慢地凝聚影像。「……哥？」

　　「對，是我。我回來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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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吸了吸氣，喃聲道：「我……沒哭，哥，我很乖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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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再也忍不住，眼眶一陣濕潤，哽咽道：「沒關係，哥已經回來了，妳可以哭，在我懷裏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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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哥！」一聲嗚咽逸出唇畔，沈天晴撲向他，失聲啜泣。「媽死了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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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知道！」沈瀚宇吸氣，眨去淚光。

　　「你不知道！我一直喊她，可是她不理我，爸死了，媽死了，你也走了，丟下我一個人，沒有人要，
這個屋子只剩下我，到了晚上，又暗又靜，空洞得好可怕，我想找人說話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」# e( p/ p- c. r* I: ~.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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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一顆心擰得發酸，緊緊抱牢了她，默默陪著她掉淚。4 m* V) |7 G- ]6 Z# h1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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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時間又過去多久，他沒留意，眼皮又酸又澀，胸前濕了一大片，感覺她呼吸漸緩，他低下頭去，1 b; }1 b8 `3 `& C1 h! y, a2 |
發現她哭累睡著了。0 ?2 c3 k* I) @! f; r6 b

　　她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吧？眼下淡淡的暗影，讓他看得心疼。6 M: A+ X& ~- w$ a* @' j( `1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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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小心抱起她，將她放在床上，拉好被子。他猜，她應該每晚都睡在他房裏，床被、枕套一應俱全，
就像他從沒離開過這個房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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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睡得很沈，他沒驚動她，悄悄走出屋外。向晚微風迎面吹來，不同於大城市的人車擁擠，
空氣中夾雜著泥土與青草的芳香，門庭前栽了幾株常綠植物，九層塔的濃郁香味撲鼻而來，8 z0 ?/ k7 [: X
他順手摘掉幾片枯損的枝葉，拿起擺放在角落的掃帚清掃滿地落葉。

　　一顆青果子打到頭頂，他仰臉看著上頭的楊桃樹。- h: t0 f9 X: E+ P

　　這株楊桃樹，是他童年鮮明記憶之一，每當果子結實累彙的時節，晴嘴饞，常會脫掉腳下的小鞋往上丟，把楊桃打下來；後來，年紀比較大了，爬樹技巧愈來愈了不起，就會直接攀爬上樹去摘，5 N9 Z+ W4 b" j- p/ K: k, i: ?
要他在下面幫忙接果子，還不准接不到。

　　每次經過這裏，總要特別留神別被掉下來的楊桃打到腦震蕩，爸爸曾說要砍掉它，- E( t; t# k# m, `' F  R
但是換來他和晴一致的否決，只因爲這是他們童年最甜美的回憶，他習慣在夏曰午後，坐在樹下乘涼看書，0 |9 Y" \' R2 u7 t( x/ q0 Q
而晴就會窩在他懷中睡午覺……4 O! ?8 T- ~( H$ D+ `/ o

　　他想，這應該也是晴偏愛爬楊桃樹的原因吧，他總能在每棵楊桃樹底下找到她，屢試不爽。7 u; @0 u( G9 l% m8 \8 i: {
" b6 K. M! M$ Z6 Y% V
　　將枯葉掃到一角，隔壁婦人買瓶醬油回來，進屋前朝他這兒頻頻觀望，最後終於決定停下腳步，
走向他不甚確定地問：「你！是阿宇？」

　　他擡眸，淺淺\頷首。「阿嬸。」, w, D. U3 L# }+ k

　　「厚！你這小子。聽說到臺北去讀書了對不對？這麽多年不見，都快認不出來了！」
鄰居大嬸與父母當了幾十年鄰居，等於是看著他長大的，拿他當自家孩子，拍拍他的胸膛，上下打量。3 t- L" n4 t9 {8 ?9 [8 S+ z
「不錯，胸坎厚了，肩膀寬了，像個男人，可以扛責任了，你這次回來，要好好照顧你妹妹，不要丟下她了，這女孩真是可憐，我看了都心疼……」( _/ m5 v+ J2 A1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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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寂然，垂眸不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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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嬸見他一徑沈默，也不表示什麽，忍不住數落起來。「你呀，不是我要說你，前途重要歸重要．
也不能丟著家裏不顧啊，連父母病重都不回來看一看，把重擔全丟給小晴去扛，她一個女孩子，, D! [, _& Q0 _* Y- i2 e
哪應付得了這麽多，出事你要她找誰商量啊！你以前不是這樣的，你一直都是很有責任感的孩子啊……」/ O( U* \- |$ H; D+ s%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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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默默聽著大嬸指責，沒爲自己辯駁。「阿嬸，晴她——還好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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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哪好得了啊！你走了之後，你妈也不曉得發了什麽神經，情緒變得很不穩定，
只要不順心就打小晴出氣，剛開始你爸還會護著她，後來你爸一死，她就連最後的依靠都沒了。8 t+ k6 d7 l# S% X  p
大概是你爸的死帶給她太大的打擊，你妈像瘋了一樣，腦子成天迷迷糊糊的，$ w9 X, F. w2 [- X2 t
有時還會沖著小晴喊狐狸精什麽的，抓她的頭髮，又是打又是罵，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，有一次還說：
『妳先是搶走我的丈夫，再來又逼走我兒子，我到底是欠了妳什麽，妳要這樣對我……』你都沒看到，9 p" |/ ?+ z$ l3 f8 f
她那個狠勁，還有看小晴的眼神有多怨恨，看得我們直發毛，不曉得她撞了什麽邪，
難怪小晴會覺得爸爸會死、哥哥會走都是她的錯，呆呆地任她出氣，也不懂得要躲，9 Y/ S* s& k) `) a9 y$ `8 L4 Q
要不是我們左右鄰居幫忙攔著，小晴早被打死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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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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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3 PM 显示全部帖子

　「還有兩、三年前，她不是要上臺北去找你嗎？你妈快氣死了，沖著她撂話，說她要是敢走就別回來，' e" s4 P7 J- @3 _
回來她絕對要打斷她的腿！但是她哭著說很想念哥哥，我以爲你會把事情處理好，
沒想到你居然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回來，阿宇，你心腸幾時變得這麽狠，一點都不管妹妹的死活，
那次小晴被你害得多慘你知不知道？連我看了都不忍心，你怎麽做得出來？實在是、0 A% R" v- j+ X" n! ?
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說你了！」

　　原來……他走之後，晴過的是這樣的曰子？可是見了面，她爲什麽不說？如果他早知道……: ?/ H* m( N8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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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握緊了拳頭，沈慟地恍然想起，那時，她幾度的欲言又止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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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，她有說！她有試著讓他瞭解她的處境，可是他沒有給她機會，或者說，不是他不知道，8 ~' r% l; ^; o) s/ ~0 Z2 G
而是下意識裏不敢去知道，這樣他就不必爲難、不會心痛……他真是該死的自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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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滿心以爲哥哥會保護她，所以不顧一切地飛奔而來，可是他又做了什麽？！, e1 K5 G) C0 s( i-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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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不敢想象，臨上火車前，盼不到他的晴，會有多怨恨他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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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鄰家大嬸拍拍他的肩。「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，小晴好歹也是你疼到大的妹妹，該怎麽做，( }3 o4 [. Y& o1 B7 K" N
你自已知道。」! a2 X0 H# b, @0 k& N* [( C; @5 z

　　沈瀚宇沒吭聲，呆立在原地。

　　時間又過去多久，他沒留意，最後一抹殘陽沒入地平線，四周悄寂，只剩他淺到不能再淺\的呼吸聲！
6 X- l: R5 j$ V9 C
　　「哥？」輕細的叫喚夾雜著不安，在他身後響起，他回過身，一道纖細身子撲向他，他沒站穩，, P7 g7 s2 d( c/ i: E: u
跌退了幾步，抵上樹幹才緩住衝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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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險險抱住她，困惑地低頭凝視她滿臉的驚慌。「怎麽了，晴？妳不是在睡覺嗎？出來做什麽？」2 g# w% {& A; m' d1 @6 ^3 i0 a
還連鞋都沒穿，雪白的足踝踩在落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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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……醒來沒看到你……以爲你……不見了……」小小的身子顫抖著，將他抱得死緊，止不住恐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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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一陣心痛。" Q9 S$ D  {; j7 I, e$ H

　　她以爲他又像六年前那樣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？所以才會害怕得連鞋都沒穿，滿屋子尋找他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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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當初……她也是這樣在找他的嗎？

　　他收緊了手勁，低啞地承諾：「別怕，晴，我如果要走，會讓妳知道的。」/ a+ a0 N3 E3 P3 Y!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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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上次也是這樣說……」她把臉埋進他胸前，悶悶地道。/ K- a# [& W* k2 l9 ?
1 W5 A- h  }5 E0 W% ^) R
　　說她回來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他，可是，他卻整整讓她找了六年。

　　「這次不會，我發誓！」) ^/ P) j: j4 ?( o( h

　　沈天晴仰頭，不確定地看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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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瀚宇憐惜地撫了撫她的發。「餓不餓？要不要去吃點東西？」

　　她想了想。「哥想吃什麽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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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記得巷子口出去，轉角的地方有一家賣鴨肉面的，我們以前常去吃，好久沒去了，" ^* v  Z& C  X7 r) O  R, T) c
不曉得現在是不是還開著？」

　　她點頭。「還開著。」5 C7 c& q% L; @9 Q6 y, X/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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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我們去吃。妳進去穿鞋，我在這裏等妳。」/ E7 w/ l/ R/ a. Z

　　她猶豫了下，雙手遲遲不敢放開他，不確定這是不是又是他支開她的籍口。

　　沈瀚宇看穿了她的想法，索性和她一同進屋，穿了鞋，再拎件薄外套給她穿上，關好門，" o! n% d4 T0 x& {! u6 |- l/ m* n
回頭牽住她的手，步行而去。+ T8 X! a( D% B)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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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吃過晚餐，一路散步回到家門前，她看著未及一個人高的圍牆，忽然冒出一句：「以前出去，9 y8 O, W9 a3 u. Z
忘了帶鑰匙的話，哥都會先翻牆進去，然後再幫我開門。」/ [& q; N# t1 y4 p: C

　　沈瀚宇斜瞥她一眼。「妳忘了帶鑰匙？」$ E; M& L8 ]8 P% j  {1 G; ]0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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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沒回答，沈瀚宇挽起袖子，一提氣，靠臂力躍上牆頭，俐落地翻過牆的另一面，6 b6 ^! f6 r& c4 y1 P- b8 k
再由裏頭開了鐵門讓她進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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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站在庭院，正思考著哪一面窗沒鎖上，可以讓他順利進到屋內，誰知她從容地掏出鑰匙，打開門鎖……他傻眼。這傢夥——# J: _, X" v4 ?" e7 v0 G" ]+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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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洗過澡，他要她去睡，他來守靈，但是沒多久，他又看見她穿著睡衣走出來。8 A9 M4 U7 A  V/ Z) L$ J7 x- s

　　「哥，我沒有辦法睡。」總是擔心，一閉上眼他就會離法，一堆奇奇怪怪的夢困擾著她，
她怕極了夢中不斷哭喊，哥哥卻頭也沒回，決然而去的畫面……

　　沈瀚宇靠坐在牆邊，想了想，說道：「進去拿條薄被，到哥這裏來，我抱著妳睡。」6 k# Q6 b4 ^" _8 q5 L

　　「好。」她很快地拿了被子，卷坐在他身邊，沈瀚宇幫她蓋好被子，摟著她輕輕拍撫。% H. L# X0 A/ }8 W6 @" a* }+ a
「睡吧，有哥在，妳什麽都不要擔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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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雖然冰冷的地板不比床舒服，但是因爲身邊有他，他溫暖的體溫讓她安心，四周靜悄悄的，8 l* t2 H1 X5 g: l& C( \( F
她湧上淺淺\的睡意。

　　「晴，妳睡著了嗎？」過沒多久，他出聲喊她。: [( B- G3 M$ c0 _#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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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還沒。」她低應。

　　「那妳聽我說，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——」感覺到她身體迅速僵硬，他掌心安撫地挲揉她背脊。4 f5 _& n- ^# C3 x( g
「處理好媽的後事，妳和我一起去臺北。」9 ^, v6 p2 X* ~) i9 A

　　沈天晴擡起頭，錯愕地盯住他。「你！你說什麽？」他要她跟他走？她有沒有聽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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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妳現在只剩我這個親人了，我當然要照顧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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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可是——」她驚疑不定，垂眸怯怯地說：「你現在已經扛得起我這個負擔了嗎？」

　　沈瀚宇一愣，旋即心痛得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他沒想到，她一直把他說過的話記在心上，將自己視作一個累贅、一個負擔！

　　他真想一刀捅死自己！; f9 I% ~3 c- R.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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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晴不是負擔！妳對我來說很重要！」/ c5 D6 F2 ^5 y* Z( B%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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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可是，這樣哥會很累……」雖然她很想和哥在一起，想到心很痛很痛，可是哥負荷得起嗎？4 @5 J. i2 _9 [" V3 i: n

　　她幹麽要理會他累不累？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啊！- d( U5 M6 Y2 v

　　「我現在一個人住，不會像以前那麽不方便了，而且也當了實習醫生，雖然收入並不高，* L. H4 e- n- c  _1 u  V
但是要維持生活並不困難，妳什麽都不用煩惱，只要過來跟我一起住就行了，其他我會安排好。」1 _6 e; x0 X2 V. K$ `! o3 Y

　　「真的……可以這樣嗎？」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，她還以爲，要再等更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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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嗯。只是要委屈妳，沒辦法過得很好，不過再過一年，等我拿到醫師執照，情況應該會好轉。」

　　「沒關係。」只要和哥哥在一起，她什麽都不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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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安心地窩回他懷中，沈瀚宇拉高被子，密密裹覆住他倆，下巴抵靠著她發頂心。「晴，妳會恨我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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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恨你？爲什麽？」她將臉貼在他頸側，安適得想睡。3 U8 q# `4 J7 Y* O

　　「我知道，媽媽對妳並不好，可是，我卻在那時拋棄了妳，沒能及時保護妳……」5 V2 Z- U4 B2 I4 x9 M0 t
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，哥哥也很爲難，如果有辦法，你不會不管我，從小，哥哥就很聰明，
每次做錯事的人都是我，所以我相信哥哥作的每個決定，一定都是對的。」

　　對的？天知道！1 x6 p/ {0 [* i5 A7 D+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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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對他一向都深具信心，不曾懷疑過，但事實上，他錯得好離譜！0 u. l+ C4 Y$ F% p5 R0 p

　　如果她知道，在她說服著自己要懂事、要體諒哥哥時，他只是因爲齷齪的思想，, Y6 E7 ]% k# h, e! B
因爲莫名其妙的顧忌而袖手旁觀，放任她受苦，恐怕，她就會恨死他了吧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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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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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3 PM 显示全部帖子

二之二　猜心

　　處理完母親的後事，沈瀚宇帶著妹妹一同北上，回到住處時已經是傍晚時分。% I& [4 n1 ~( z

　　「妳先去洗澡，等一下哥帶妳去吃飯，順便添購曰用品。」他拿出新的毛巾、牙刷，指了指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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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浴室在那裏，有問題再叫我。」

　　她才剛轉身進浴室，電話就響起來。

　　「沈瀚宇，你終於在家了！這幾天你死到哪里去了？都不接電話！」才剛接起電話，
另一頭齊光彥的聲音就狠狠轟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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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將話筒拿離一臂之遙，以免耳朵被震聾。9 X, u8 x& H1 x

　　「喂？喂？沈瀚宇，你還活著嗎？」' ^. N7 n! T& b0 L%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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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謝謝你的烏鴉嘴！」他沒好氣地。「家裏有點事，我回屏東一趟，你找我幹麽？」. f5 Y; h7 K3 Y6 _* y9 r' r+ v"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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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這就要問你了，去哪里也不交代一聲，人家心蘋找不到你，都快擔心死了，跑來問我，9 B0 r  j" M6 G3 F# f
要我打聽一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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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盯著地板，低噥：「我和她又沒什麽，幹麽要向她交代？」5 M& U5 o3 e) Q8 @) F2 x* D& q4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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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沈瀚宇！你說這是人話嗎？心蘋對你多好，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。」. Y! s) i% a6 N. y: E9 h/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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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沒要她對我好。」3 @& X" f1 i. N. T  C5 k6 ^

　　「你！」齊光彥用力吸了好幾口氣。「人家心蘋要臉蛋有臉蛋、要身材有身材、要氣質有氣質，/ m" X0 B! B7 C0 y" f2 v3 ]: N
最難得的是，她這幾年始終對你死心場地，只要是男人都該感動地叩首謝恩，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滿的？」1 w) Z* n5 M# }!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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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沒有不滿，只是……」他歎了口氣。「你不瞭解的。」2 p% |1 s" E) k! L

　　算了！懶得和他多說。齊光彥改口問：「心蘋今天生曰，約了阿華、阿泰、晉祥、佩如、思瑩、5 H0 l$ n9 F/ R' _. Y
宛萱他們去錢櫃幫她慶生，要不要一起來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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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了，反正你們人多，不差我一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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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人多不是重點，你才是她最想看到的那一個。」  d) o& b8 z1 ?3 B9 w( V( A
3 }& x, w0 x* [4 U
　　沈瀚宇又無言了……! J# o/ Y# K! C/ p; F

　　「一句話，到底來不來？」那態度擺明瞭他敢說不，會有人親自去他家強押他出門。

　　「真的不行，我妹在這裏，我不能丟下她。」

　　「噢，原來小美女來啦！」齊光彥的豬哥性立刻展露無遺。「那有什麽問題，就帶她一塊來嘛！: \  _' R0 l7 P
我好久沒看到她了，一定比三年前更漂亮了吧？」  R+ t' }& @) r: F, B) J' }+ s8 @
5 y# H, x1 g/ K4 s7 Y- b) T6 b
　　「不行，晴不認識那些人，她會不自在。」他搖頭打了回票。「還有，我妹漂不漂亮與你無關，
收起你的口水。」9 v+ }. j. ^. Q) h+ b

　　齊光彥喃喃咕噥了聲，還不死心地ㄌㄨˊ他。「真的不來嗎？」# E: x8 B* b3 A

　　「我決定的事幾時打過折扣？」挂上電話，回頭發現沈天晴站在後頭。「怎麽了？還缺什麽嗎？」

　　她搖頭。「哥，你有事就去，我沒關係的。」$ f) Y8 C1 s8 Q0 o0 g  v7 M8 b
7 K" I/ X/ Z# r0 m$ r) {* g
　　「沒有，妳想太多了。」拿出吹風機，向她勾了勾手指頭。「過來，哥幫妳吹頭髮。」, ]0 ?/ ~& l5 m# \$ X: c# Y( m
2 ^* T  O" q0 v, N1 L0 W6 y, P( e
　　她慢吞吞地走上前，輕吐出一句：「我可以自己吹……」% T* t; l3 a( K5 a! S/ ^2 U3 g6 r-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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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好，那妳自己來，我去洗澡，十分鐘後準時出門。」
9 R6 }0 ~, E: u5 ~6 T' _
　　「哥……」
  {$ \3 u/ k, O
　　他在浴室前回頭，見她欲言又止。「怎麽了？」. V" J# Z* Q2 H. X2 y

　　「我來這裏……會干擾到你原來的生活嗎？」0 d/ C9 n$ P% V0 g8 A. t
' a- N* G  S; H5 u$ |
　　沈瀚宇頓了頓，看穿她心靈深處的惶恐，面色一整，凝肅地告訴她：「晴，我希望妳記住一點，3 w4 J4 d$ E9 X4 f7 [9 a
在這個世上，妳只剩我一個親人可以依靠，對我而言，又何嘗不是如此？我們是兄妹，  u- Q2 B# F1 M. i
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，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這個事實，我答應過爸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，5 c, r, w( X. D
就會照顧妳，直到妳不再需要我爲止，妳懂嗎？」7 L. l2 S* @/ t
$ @: I7 I; o/ Z* s! g5 R
　　「嗯。」她笑了，用力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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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及時將書房大致打理了一逼，翻出一床棉被要她將就一下，曰後有空再重新佈置，; N4 }$ o  \) D$ w" O0 O
拜齊光彥時常厚著臉皮過來打擾之賜，該有的都不缺。1 t. Q5 P& L* Y8 r9 m
0 }  Q0 S& Q: G2 [5 Q  P$ b7 k
　　十二點過後，沈瀚宇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，翻了個身，盯著桌上的螢光鬧鐘。

　　「哥——」輕細的叫喚響起。* h; ^7 r6 ]2 a3 L" n. [' q, \

　　沈瀚宇坐起身。「怎麽還不睡，又認床了？」晴從小就是這樣，初到陌生環境會有不安全感。/ d: R: T, S5 P$ p

　　門推開一小縫，沈天晴抱著枕頭站在門邊。「哥，我可不可以過來跟你睡？」4 J% f- `- O3 N( J0 Y' g

　　他不答，直接朝她伸出手，她籲了口氣，飛快上了床，雙手纏抱著他，躲進他懷中，安心地閉上眼。

　　「妳呀，都這麽大了，還改不掉這個毛病，那要是換了環境，妳是不是就整晚不用睡了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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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有什麽關係？哥以前都會抱著我睡……」1 N; l% V4 j9 u5 L. y! O% u8 }' K$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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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問題是妳現在長大了啊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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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再大都還是你的妹妹啊！」她理所當然地回應。" s$ ]; g, d0 K5 s. a, Y7 @&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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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笑了。「是啊，再大都還是我的妹妹。」他們兄妹要一直相互扶持，不離不棄，這是他答應過爸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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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摟住她拍撫，呵護她入睡。, ]/ L' J" L' C4 l% Z

　　等了這麽多年，終於，她又再一次回到他身邊了——沈天晴在心底滿足地喟歎。

　　就算只當兄妹也好，至少她看得到、碰觸得到他，不用每夜夢著他，卻總是無法靠近，/ D3 w# o! b; u$ p0 J
夢醒之後只剩滿心的惶然恐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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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跌入夢鄉前，她無意識地喃喃問：「哥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，對不對？」* M' L) M% ~8 _- ]% q9 ]0 c+ L

　　「是啊，再也不分開了……」他歎息，凝視她漾開淺笑的憨甜睡顔，胸口泛著又酸又甜、
近乎疼痛的幸福感覺……

他會用全部的力量守護她，再也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苦，只不過，
這輩子他將永遠只能以哥哥的身分守在她身邊。

　　永遠。( }. a) ~; V0 Z0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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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打了另一把鑰匙，大致告訴她住家附近的地形，安頓好後，交代她有事等他下班再說。

　　她看得出來，哥上班之前很走不開，擔心她人生地不熟的……

　　其實他是擔心過頭了，這幾年沒他在身邊，她長大很多，也懂事很多，哥哥忙工作上的事已經很辛苦了，她會讓他看見她的成長，不用他分神挂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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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所以，她利用了他不在家的時間，不但洗衣、拖地、擦窗、整理屋子，還找到了市場的所在位置，
買了菜回家，準備幫他做一頓香噴噴的晚餐，慰勞他一天的辛勞。+ r+ E; U4 }6 A2 P$ H  [

　　中午的時候，他不放心她，忙中抽空打了電話回來問她午餐吃了沒？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？還告訴她，* Q' L( q2 |$ D* Y# a" }" ^, z
晚點會回來帶她出去吃晚餐，要她先想好要吃什麽……* M0 W' Q$ Q; ~

　　她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，心滿意足地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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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雖然只是兩、三道再平凡不過的家常菜，一點也不吸引人，但是哥看到了，一定會很高興，
因爲那是她爲他做的第一頓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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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聽到鑰匙轉動門孔的聲音，她跳了起來，開心地沖上前迎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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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哥，歡迎回家！」她揚起甜美的笑，迎接他的歸來。; U8 M9 h  A- n3 Z3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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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接受了她熱情的擁抱歡迎儀式，笑道：「今天還好嗎？」: X# _# d/ ~! P! F5 I6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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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很好啊！我有洗衣服、擦桌子、拖地、整理客廳，還有幫你縫扣子哦！」她仰頭，扳著手指一一細數。4 a) h0 ]6 n9 v# ^

　　「這麽了不起啊？」他一臉稀奇。「那我現在聞到的香味呢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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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是我煮的晚餐，你去洗一下手就可以吃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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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「難怪大老遠就肚子餓了，來吧，讓我看看妳煮了些什麽。」沈瀚宇攬著她的肩走向廚房。

　　「只是一些簡單的家常菜，沒什麽特別的，我們兩個人而已，隨便吃吃就好。」她添了飯遞給他。

　　沈瀚宇望住她，眸光柔了。/ K$ ^1 a- A. K: J/ h

　　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動作、再平凡不過的幾道菜肴，卻讓他有說不出來的感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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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因爲有她，再一次讓他感到有家的感覺，以及被人等待的溫暖，胸口那顆死寂已久的心，再度活了起來，有了溫度。- f* q& ~# f: Q

　　捧起飯碗正要開動，門鈴聲響了起來，他們對望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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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妳先吃，我去看是誰。」' o3 |- I9 J- ~4 C7 p$ ^ 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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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放下碗筷起身，門一開，齊光彥立刻跳出來。「聖誕老公公送禮來嘍！」8 f4 Q8 d  M3 U' z- M( x3 p7 q- O. n,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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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白他一眼。「神經病。」離耶誕節還早得咧！+ n: Q, _: {! ~  x+ |  m

　　身後的劉心蘋揚了揚手中的外食盒，柔雅地解釋：「昨天聽光彥說你妹來了，
我想說你平時都不怎麽注重三餐，總不能要天晴也陪你隨便吃吃了事，所以和光彥買了點東西過來。」

　　「不用了，晴有煮。」他淡淡地說完，回頭繼續吃他的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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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劉心蘋困窘地僵在那裏，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辦，沈天晴聽到，趕緊出面化解尷尬，拿出幾個盤子說：「剛好給我們加菜，如果不介意的話，一起過來吃嘛！」* Q9 Z' Q! w* W1 G- w! g.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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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還是我們的小美人比較懂人情世故，不像某人——」齊光彥適時一頓，瞥向某一方，意思很明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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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埋頭吃飯，完全充耳不聞。5 C5 c# H8 D, A5 t: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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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整個晚上，他幾乎只吃沈天晴做的菜，若不是沈天晴主動挾到他碗中的話，3 x$ G( c  h9 {6 ]: d$ l
別的菜他恐怕連碰都不會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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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吃過飯後，沈天晴在廚房洗碗，齊光彥隨口問：「這一次，你打算讓她待多久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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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知道。」

　　「不知道？」劉心蘋不解。  x. i4 T) K+ x4 G1 ^5 E"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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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就是沒有一定期限的意思。」沈瀚宇答得理所當然，順手翻動整齊疊放在旁邊的報紙。

　　「真的假的？」上一回的記憶猶新，對於這兩個兄妹令人難以理解的感情表達萬式，% e3 t4 o7 l2 `5 E8 Q/ }; p
齊光彥可不抱任何希望。6 |7 _; @9 b4 e9 {- V

　　「她想走也沒地方去了。」沈瀚宇加注說明。: p+ h" [* f( P4 O% o& L7 u" N

　　「原來如此，難怪你會留她下來。」& X: A* A) U9 ?/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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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皺眉。「我並不是迫不得已才收留她，你不要把晴講得像是累贅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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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喲，現在可寶貝了？怎麽他們看到的不是這樣？+ q3 [8 z9 l* ^: s- n.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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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齊光彥斜斜挑眉。「那上次是誰愛理不理，把她打包丟上火車的？」% o$ \( M- N& \: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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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！」正想再說什麽，目光瞥見報紙上的紅筆記號，他注意力轉移，瞪著求職欄的內容。
0 _  C, E. t2 e4 y
　　劉心蘋好奇地湊上前去。「咦？天晴要找工作啊？何必麻煩去翻報紙，看她想找什麽樣的工作，
我認識的人多，幫她安排不是問題。」% t0 r' R0 W0 m' b# C* u

　　「嘿咩！不然我們事務所那裏也可以給她安插個位置，現在求職陷阱那麽多，  k. d7 g& L& W! ^& n2 O
晴丫頭一個漂漂亮亮的稚嫩娃娃，從來沒有在都市生存過，很容易被騙的，你當哥哥的人要鄉留意一點……」
( ~8 p* s9 l0 @7 t- ^  O
　　話還沒說完，沈瀚宇一把抽過報紙，直接往廚房走。

　　「晴，這什麽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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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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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4 PM 显示全部帖子

沈天晴奇怪地看了他揚起的東西一眼。「報紙啊！」

　　「我是說裏頭的內容！妳想找工作的事，爲什麽沒先和我商量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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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需要嗎？我想說，如果我出去工作，可以減輕你的負擔！」這是理所當然的啊，
她不明白他爲什麽要生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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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誰要妳減輕我的負擔？我說過，妳只要安心住下來就好，其他我會處理，妳爲什麽不信任我？」: ~+ w+ w5 l) m' q; d- t! l' @" g

　　「天晴也是好意，你不要凶她，先冷靜下來——」見場面僵了，劉心蘋趕緊上前安撫他的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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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沒有不信任你，我只是不要你太累，而且我成天在家裏也沒事做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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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誰說妳沒事做？我已經計劃好了，妳給我好好念書，明年參加考試，繼續升學。」9 I6 \' h2 N: M- \4 \* }9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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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不要！你知道我從小就不愛讀書，讀那麽多書對我也沒用嘛！」. c* _. m6 c/ T. l

　　「妳不愛讀書？真的是這樣嗎？沈天晴，妳要騙誰都可以，就是別妄想騙我，妳以爲我會不知道，. \3 @) ?; q- N7 a! B3 t% o
妳其實是因爲家裏環境的因素，想讓爸媽全心栽培我，所以從不在課業上費心？」

　　「才不是這樣！」她張口辯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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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是不是我心裏有數！晴，妳喊了我多少年的哥哥？這不是白喊的，我瞭解妳，比妳瞭解自己更多，/ P8 L' \" m" B% h1 W
妳的聰明才智並不下於我，我都能讀到大學，妳爲什麽不行？就算妳不愛讀書，那繪畫呢？妳從小就愛塗鴉，我生氣時還可以畫圖逗我笑，這難道不是妳渴望的嗎？聽哥的話，考上美術系，可叢讓妳畫得很盡興。」
+ d# E) }( L6 H) k0 y) K: d. n2 X
　　「我不要！那是你以爲的，我又沒有答應，我那麽笨，一定考不上的，你不要白費心機了，8 h* P5 X3 h3 j! h" L+ ?  S! b
我討厭讀書！」要真聽他的去念書，那學費怎麽辦？( T& a0 X( C. M  g8 f: A. p

雖然哥說得輕鬆，但是她不會無知到不曉得這是多沈重的負擔，她不要哥爲了她累壞自己。
3 W3 g: @4 t9 p& k' @3 _# t8 i& F
　　「妳要逼我說重話是不是？沈天晴，妳知不知道有個只有高職畢業的妹妹很丟臉？妳要是考不上，# G$ b- m6 v4 m- A, ~7 @- ]
出去不要說我是妳哥，很沒面子！」$ k" z- @3 e( \# h' w2 j9 x

　　「瀚宇！」3 a3 S. [& n* r1 [(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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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沈瀚宇！！」兩道聲音同時阻止，這番話就真的傷人到很欠揍了。3 K" _; r% P2 P' }
! Y7 Q2 _9 c( M
　　沈天晴咬著唇，心裏難受，但是不敢哭出聲。6 R) h- j; J) N! g0 E0 O* y6 H5 P

　　哥哥說：嫌棄她……
* n/ X$ D9 Y) u3 F5 U0 q
　　氣氛僵凝了三分鐘，兄妹兩互瞪著，沒有人妥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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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樣還是說服不了她嗎？這固執的丫頭——

　　沈瀚宇歎了口氣，投降了。

　　他上前一步，摟她入懷，終於鬆口說出心裏的話。「對不起，哥不是故意要說那些可惡的話，傷到妳，
我道歉。我明白妳是在替我著想，但是晴，妳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？因爲沒能及時發現妳的處境，* C4 k: [0 K. i
讓妳這六年過得很辛苦，我已經很氣自己了，所以我希望可以盡其所能地讓妳快樂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，
如果連在我身邊，都還讓妳委屈，我會無法原諒自己，妳懂嗎？如果妳真的爲我好，就聽我的，好不好？」) Z# m& t+ P. O

　　「可是——」她猶豫了。答應，會讓哥好過一點嗎？

　　她由他懷中仰眸審視他。「那不然我們各退一步，如果我考上了，在不影響課業的情況下，+ W5 Z$ E8 m& h. w
你讓我打工——」( C$ {# m$ B$ N9 ]- Z# J, c# `

　　他才剛張嘴，她立刻接續：「就算是學習人生經驗，這樣沒什麽不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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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劉心蘋把握時機打圓場。「好啦，瀚宇，我看就這樣說定了，大不了工作的事我來安排，. o3 }3 L6 d% n0 E0 g
我會幫你看好妹妹，一根寒毛都不少，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？」' L* w0 c1 p9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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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斂眉凝視她，沈聲道：「那妳要保證，有問題一定要馬上告訴我，不可以隱瞞。」) \! G: k( T) D8 K$ J! l2 w

　　「我保證！」沈天晴伸出三根手指頭發誓。

　　沈瀚宇握住她的手。「我相信妳。」, z3 m; t# S7 D5 M- R

　　「那好，既然要念書，那課本的問題得再想想辦法。我記得我有個朋友，她妹妹去年剛考完，
高中課本應該還沒丟，我去問看看能不能弄幾本來。」劉心蘋偏頭開始思索起來。( }) [0 A8 o, Z" W- v;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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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劉姊？」

　　「不會啦！」劉心蘋笑笑地揮手。「妳是瀚宇的妹妹，我也就當是自己的妹妹，' [; }! n2 m. }, f
妳有什麽問題儘管來找我，不要跟我客氣。」

　　沈天晴擡眼看了下兄長，沈瀚宇清了清喉嚨，別開眼。「晴，妳先去洗澡，$ y, I: E0 V" B
其他的我們討論完會告訴妳。」/ J8 K: O( L1 R  [" P%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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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點頭，乖巧地走出廚房。劉心蘋隨後也要出去，他突然喊住她——- ~4 L, E0 W: H"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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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心蘋，謝謝妳。」

　　沒等她有所反應，他率先走在前頭，而身後突然被道謝的人愣得回不過神來。

　　爲他付出那麽深的感情、做了那麽多的事，他從沒向她道過一聲謝，而現在，7 ^( \1 r2 |7 |# N. \
她不過是幫了他妹一點小忙而已，他卻輕易開口表達謝意了？

　　難道說！他的妹妹對他來說，比他自己更重要許多？) @& R$ S  L2 Y  e'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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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齊光彥拍拍她的肩。「習慣就好。」天晴對沈瀚宇的影響力有多大，三年前他就見識過了。* ~% x) ?5 X9 g. W: Y

　　沈天晴洗完澡，坐到沈瀚宇身邊，加入他們的討論，他看了她一眼。「去加件衣服，免得感冒。」! V; f" }8 B( E1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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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會。」她懶得再動，直接靠向他，沈瀚宇單手摟住她提供溫暖，將剛擬好的進度表湊到她面前。7 p( ~! K6 _  |' j. [  b
「我想過了，妳畢業有一段時間，要自己溫習會比較吃力，我工作忙，不能完全兼顧，小齊和心蘋答應& S: U( S, C6 w( {! h3 y
義務家教，小齊雖然看起來人痞痞的，史地方面還挺強的，文科就去問心蘋，數理方面我會負責。」

　　沈天晴小心收好進度表。「謝謝你們。」

　　「客氣什麽！我在想，既然妳要長期定居，改天我帶妳到處走走，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妳認識，0 M% [. C8 \/ i1 U; e  p6 g
妳哥有自己的事要忙，也不能什麽事都仰賴他，妳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圈。」齊光彥搶著回答。( L' o& x& l3 Z$ G- ]

　　沈天晴仰首看向哥哥，徵求他的意見。* H: m6 U+ r" v& a

　　沈瀚宇想了下，點頭。「多認識幾個朋友，開拓視野也好。」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裏，除了他，
沒有人可以跟她說話，曰子難免寂寞，就讓齊光彥去處理這個問題好了。雖然這人的形象很禽獸，
但基本上，人格操守他是信任的，否則也不會和他成爲好友了。把晴交給他，他並不擔心什麽。* V& R* D0 ]2 O$ p: V$ r7 k( |

　　「那些朋友，哥也認識嗎？」她好奇地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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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認識啦，都是一些大學同學居多，有的還和你哥交往過，到現在還對他舊情難忘咧！」9 o4 j; N. a0 k0 M. l

　　「真的嗎？」她偏頭求證，沈瀚宇不自在地別開眼。$ d7 k5 P( @0 R

　　「你聽他在胡扯！」  }4 K2 }1 C4 w- r! a# ]5 B8 p

　　「我胡扯？你才說話憑良心，佳儀沒和你交往過嗎？韻如又是你的第幾任女友？還有，上次見到宛萱，; ]0 r; D# N9 |. }
她說現在想起你心還會痛，和你愛過這一場，就很難再對別的男人動心……你要不要才教教我，# k; M/ K( g9 }* i& D
這到底是怎麽辦到的？換女朋友痹籰都還快，面且每個和你交往過的女人，對你永遠只有懷念，沒有怨恨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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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嗆咳了下。「你一定要在我妹面前說那些有的沒的嗎？」; B: j5 g5 e9 j1 T/ Q) t9 c9 N2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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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怪了，爲什麽每次只要在天晴面前提他的風流情史，他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？
表情說有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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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行不正、坐不端還怕人說？天晴，我告訴妳，我雖然看起來很能玩的樣子，其實骨子裏很純情的，3 T+ C8 ?; u. e) s: d
哪像妳哥，表面上是正人君子，私底下玩得痹籰都狠，這叫人不可貌相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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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如果眼光可以殺人，齊光彥已經陣亡了！2 `4 z$ J& J4 a8 h  S(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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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擋不住這張嘴，他改弦易轍。「時間不早了，晴，妳是不是該睡了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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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要多聽一點哥哥的事，還不想睡。」

　　「由那傢夥嘴裏出來的話通常沒什麽營養，不聽也罷！」

　　「那我聽劉姊說——」1 H: |* k. n+ s, X- w. r& F

　　「晴！聽話。」

沈天晴不情願地閉上嘴，走了幾步又停下，回頭看他。- F4 Z+ q1 @4 _" [1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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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想去我房裏睡嗎？」他問。

　　她點頭。「可不可以？」) q  h0 n$ K/ m5 P. b

　　「睡內側，不然妳會滾下床。」; _3 r( p; l! ]( o/ r( M# v$ W%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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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謝謝哥！」
. Y* ?& z' V/ O  C# T; l) q$ S
　　等她消失在門後，沈瀚宇回頭，接觸到兩張錯愕的臉孔。+ L  `0 J$ O& i5 m+ E4 F

　　「你們！不會睡在一起吧？」齊光彥結結巴巴，嚴重口吃。# p$ D5 ?5 A/ u. C%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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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們從小就睡一起，我還幫她洗過澡、換過尿片。」3 W2 `3 p: r3 t5 v3 V4 ?

　　「那是小時候啊，她現在都這麽大了……」劉心蘋欲言又止。5 x* w0 X% q. |"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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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淡瞥他們一眼，淡淡地道：「再大都還是我妹妹，她剛到陌生環境，我陪她有什麽不對？」

　　「可是……」兄妹感情再好也有個底限，他們這樣會不會……親密過頭了？- x0 z. P, Z) x- V% z& @# K9 I1 ]  Y

　　齊光彥吞了吞口水。「那個……你們……真的是親兄妹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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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穿他滿腦子春色，沈瀚宇將報紙卷了卷，直接砸過去。

　　劉心蘋沈然不語，若有所思地凝視他，並沒錯過他緊抿的嘴角間，那抹不輕易察覺的苦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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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送走了客人，沈瀚宇進房巡視，看著她沈睡的容顔，替她拉好被子，走到窗邊點了根煙，徐徐吞吐。

　　好久沒抽煙了，以前在課業及生活壓力最大的時候，都甚少碰觸，他不知道其他人爲什麽抽煙，
但是對他來說，抽煙能夠讓他感官麻木，腦子完全放空——

　　「哥！」% x+ f/ h0 ?3 \( m1 I3 h

　　「煙味嗆醒妳了嗎？」他趕緊拈熄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火光，將窗戶開到最大，
讓晚風吹散房內僅餘的煙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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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搖頭。「哥，你爲什麽要抽煙？」4 j6 ^  S+ t0 A1 |1 o+ R. ?* u

　　「看身邊朋友抽煙，自然而然就會了，那只是一種抒解情緒的方式，妳放心，我很少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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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現在情緒不好嗎？」
" h/ l$ i9 F, p$ [% P6 \3 B. c6 t
　　「沒有，妳快睡覺！」沈瀚宇丟掉煙蒂，拿了換洗衣物進浴室。( c# w4 Q5 `$ [5 P4 f" v5 c# S8 r

　　不知道又過了多久，浴室裏的水聲停了，她另一邊的床位輕微下陷，沐浴過後的男性清香回繞鼻翼。

　　一陣靜默過後，她輕輕開口：「哥真的——交過很多女朋友嗎？」

　　他一僵，盯視她側身的背影，低應了聲：「嗯。」
! U- p4 P4 V. ^0 U& c8 D
　　「爲什麽？」5 o7 Y+ R* ~- x/ |
3 j9 r% i( u! s# U5 J( X
　　「因爲寂寞，因爲想要人陪。」因爲害怕！被世界遺棄的感覺。8 p5 R. M/ J/ j. w
1 b4 X9 S2 H% m. I3 J% i  ?
　　「那愛呢？哥愛過她們嗎？」
- c$ k0 D' l7 x1 n) G
　　愛？他被問住了。- p* v2 R) W$ c: C
* |* q% Y0 Y# i
　　「我不知道。」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愛，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夠抱著他，以人類原始的體溫相互慰藉，- T5 ]3 Z' j& y! J' {/ ?- F' W
趕走內心那一大片空得發慌的冷寂！3 d  I) G& v) E0 S
$ v. U4 x5 \7 f& \) m
　　換她不說話了。! |- V7 v& w& K& g7 w: q

　　沈瀚宇閉了閉眼，胸腔悶疼。「晴會不會覺得哥很爛？」別說她了，連他都唾棄自己濫情的行爲！
4 K) a, W5 p5 C$ a& D
　　她突然轉過身，將他緊緊抱住。「我一直以爲，被遺棄的人是我，現在才知道，
原來哥哥也被遺棄了——」* X3 ~- r. A( c3 z, ?. m

　　沒料到她會這麽說，沈瀚宇一愕，旋即心痛地緊抱住她。; U# T2 y: U: _: N

　　她懂……她竟然懂！& h, F  A7 D( q" a# j, T$ q
: e2 J+ U8 `1 K$ v$ y+ B
　　遺棄她的這六年，他同時也遺棄了自己，將心放逐在無邊的寂寞與罪惡煎熬中，這是懲罰，
他從來就不比她好過。7 }5 z, b4 o2 i8 q
7 N; _5 a# A3 `' g3 d
　　「心蘋姊！不一樣吧？」冷不防的一句話，問愣了他。
9 N) P0 w7 n- Z3 Q* M" N# K
　　他鬆手。「怎會這麽說？」/ f  {8 V) H' E0 h" l3 l  Y
$ |+ {7 p  B1 Y/ c8 }+ o7 m
　　「我感覺得出來，哥對心蘋姊不是全然不在意的，那爲什麽你可以和這麽多女生交往，. j5 z' X, W* {
對心蘋姊就不能隨心所欲？以哥的個性，愈是在乎的人事物，愈會往心裏藏，考量得太多，
反而不敢輕易去爭取，我猜得對不對？」心，隱隱疼著。六年，能改變多少？是否哥哥早已不再是她的？
8 E1 N. W" w0 _# h
　　他啞了聲，一句話都答不上來。/ D7 v( F: X0 y8 j9 D

　　良久、良久，她輕聲歎息！「哥，你心裏愛的到底是誰？」
/ s. ]& j4 Y# O# ]
　　你心裏愛的到底是誰？
! B4 |- ]5 r4 h0 s' r/ S- f
　　幽幽淺淺\的間句在黑暗中蕩開，蕩進他震顫的心扉，反復低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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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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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5 PM 显示全部帖子

二之三　守候
* T& z9 ~  r! [" h, Z
　　齊光彥成了沈家的常客，三天兩頭門檻踩得勁之下，天晴自然而然也和他熟了起來，
由最初「哥哥的朋友」的身分，晉升到可以談天的熟人階段。
/ z# @- o& o# _. F7 f4 Y0 H5 L
　　齊光彥是標準行動派的人物，說要幫天晴熟悉環境，就真的列了一張計劃表，按表行事，相處久了，. X" s  c2 I4 g7 I
她也慢慢知道，齊光彥畢業後的一年，存了點錢，也打出名號，便積極地和朋友合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，
經營得還挺有聲有色的，難怪他會說幫她安排工作不是難事。
2 `, f* z2 {5 i6 e
　　以世俗標準來看，他的條件已經是一時之選，未來的前途是無可限量，有一次還半開玩笑地對她說：
「現在發現妳齊哥哥我是世紀瀟灑純情優質美型男還不遲，看在妳是我好友的妹妹，又長得甜美可人的分上，讓妳享有優先預定權，要不要？要不要？這麽棒的男人，不早點定下是妳的損失哦，想預約請早！」

　　她只是笑，被他耍帥的動作逗得開懷。
- \+ H, c' Q3 `; Q1 L2 M0 N/ O
　　除了心蘋姊，她後來又認識幾個人，包括宛萱姊——哥哥的前女友。

　　那是一種女人特有的直覺，看穿宛萱姊心裏還是放不下哥哥，問她爲什麽會同意分手，她說——

　　「分手是我提出來的。」- s: @* s2 D  b' v) ]$ H
. _2 N# P  H- i3 t  n
　　「什麽？」' F: e2 D1 @5 I

　　「我不否認，我到現在還是很愛他，但是如果再來一次，我還是會這麽做。」% Z2 W* X6 K. L+ x
6 f1 r2 f7 l  t6 t( R$ ^
　　「哥哥做了什麽？讓妳……」1 V1 F* ?$ W2 i, J5 a# {: ?

　　「沒有，他什麽都沒做。所有人都說他花心，結束一段感情之後，總是能很快地再開始另一段，2 Z0 ]1 H+ K, i8 C! L
但是交往當中，他從不曾腳踏兩條船過，而且對女朋友是絕對的溫柔體貼，好到沒得挑了。」  I: ^! Z$ i0 U- u) z' e9 x1 x
& T# j2 K- _7 L% T3 D
　　「我不懂……」既然他這麽好，她又深愛著，爲什麽要離開？( b2 R8 [8 x; H3 W) `6 V
* d( {- L' }- M$ `1 e
　　林宛萱笑了。「就算再愛他，都還有基本尊嚴，他心底藏著一個人，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，  Q/ ^1 X/ Y. A- w1 a
因爲他藏得太深、太好了，可是一個真正用心在感受他的女人，看得到這一切，我不清楚這女孩是誰，
更不懂他既然愛得這麽深，爲什麽不乾脆去找她，反而和一個又一個他並不是真心想要的女人交往，% H  a5 w/ S9 E0 D  H8 W1 X: J
我只是清楚的知道，他人在我身邊，靈魂卻是遠揚的，我甚至覺得他是在透過我想念什麽人，+ s7 y; M! o0 r  O
我不想再當替身了。1 H9 r# b$ |0 E! W
8 G- N0 v( I# }! v5 g
　　「妳相信嗎？提分手時，我流的淚不是爲自己哀悼，而是爲他心疼，他心裏其實很苦，我甚至擔心，
我走後，連個情緒寄託都沒有的他該怎麽辦？有時看著他荒蕪空茫的眼神，覺得他像是掉進大海的落水者，  N- R, Q" R+ R% e; C. j
見著了浮木都會攀住，不管那是不是他要的……他從來就無心要傷害任何人，只是太無助，心太慌，
只能緊緊抓住任何一個能給他溫暖的女人，不讓自己被淹沒在冰冷荒涼的孤寂之中……」+ y( u* ^& x4 ?' G: V

　　「是嗎？」她怔仲聽著，想起那晚他們的對話……「如果是我，就絕對不會離開他。」她捨不得。  `) p# {9 y+ f0 f) g
$ Z$ x& x) i3 W9 y1 C) R8 v1 Q
　　林宛萱搖頭苦笑。「妳年紀還小，不會懂的，愛著一個永遠不會愛自己的人，是很苦的一件事。」
( N0 _! @. w5 l9 _8 e$ q
　　「我懂！因爲能待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，是很難得的一件事，有些人連守候的立場都沒有，
想念成了一種奢求，其實只要能看見他，知道他生活過得怎樣，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？」
- c' N2 @8 [) r' A7 a; r1 K
　　她振振有詞，林宛萱聽愣了，開始用全新的眼光審視她。
5 f& A4 X1 `7 z7 J: B& Y
　　「妳！心裏有人了嗎？」那樣堅毅的神采、執著的眸光……這不是一個不解人事的少女能說出來的話。. \' W( z# n0 ]- O3 P& G4 E

　　她抿抿唇，回道：「從小到大，我身邊只有哥哥，不曾有過熟到可以深交的異性。」
) _. D3 v- `- W, i# a
　　真的是這樣嗎？可是，一個不識情滋味的少女，怎可能散發出這樣的光彩？
那是一種爲愛燃燒的執著啊……& |4 P$ ~2 v4 p% V* [6 M  }# Q

　　既然是沈瀚宇的妹妹，果然也遜色不到哪里去，沈天晴！她是一個奇特、耐人尋味的女孩。6 T# Y: t0 x/ s" z
8 b0 R1 D; T; T- S' l; `& S
　　除了林宛萱之外，她還認識了好多新朋友，有男的、女的，大多是沈瀚宇熟識的，( Z9 ^1 V1 {" V  X$ L" W  L/ R
每個人也都拿她當自家小妹疼愛，除了沈瀚宇這層因素外，當然也因爲她有顆玲瓏慧心，
自然就能吸引別人的靠近。

　　她喜歡親近他們，因爲他們代表了哥哥這六年的生活，由他們身上，
她可以更瞭解哥哥這些年的點點滴滴，感覺又向他靠近了一大步，補足六年的空白。
- W$ N: u' [6 g7 y* ~" Z6 w' c
　　她會一點一滴慢慢地追回這些曰子以來他們所錯失的，她相信只要她夠努力，
就可以再次追回以前的時光，包括記憶中她最想念的哥哥，以及——兩心相知的過往。

　　隔年，沈瀚宇畢業，同時順利考取醫師執照，而她也不負衆望，如願考上大學，
從心所欲去讀她的美術系。. X, T/ ?+ B6 _9 _! M
% B% |2 F2 [- E! ]
　　哥說得沒錯，她從小就對畫畫感興趣，在還不懂事的時候，就不安分地在他作業簿上亂塗鴉了，* X) d* @6 e: [: {; c
害他作業要重寫好幾次，又拿淌著口水對他無辜笑著的小娃娃沒轍；後來懂事了，別人用文字寫曰記，
她卻是用繪圖方式記錄心情。/ U) }; T& Y  x1 F: V- R

　　他的堅持，圓了她的夢。
9 x1 Q6 B2 J8 G+ {
　　但是她也有她的堅持，在成爲大學生的同時，她也豪情萬千地宣告：她要自己打工賺取學費！
5 L6 X) ~6 ]% i) N2 J
　　這樣的生活很充實，也很平靜，她甚至希望，能夠就這樣和他相互扶持過一輩子，沒有大風大浪，平凡、踏實，這樣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？

　　晚上近十一點就寢前，她到廚房倒了杯水，經過還透著燈光的房門，她敲了兩下，探進頭來。「哥，" @" d2 ?# z% u- k$ a# F
還在忙嗎？」

　　埋首電腦桌前的沈瀚宇，十指在鍵盤上忙碌敲打著，瞥了她半秒，眼睛又黏回螢幕上。「進來啊！」) q4 ~0 \. x7 y& X5 S1 E9 ]- R& V. t
/ S, R& @8 }0 Y
　　她晃進房間，盤腿坐在床上，偏頭欣賞他工作時專注的側臉，但仍沒忘記問：
「我在這裏會不會打擾到你？」/ V; _$ y- V+ `, e( }, g. [
: o& H- C, c  [
　　「不會。」一邊回答，一串她完全看不懂的英文由他指尖流泄而出。9 P" i8 x5 x) D7 G( {
" A. `- e9 l8 ~( ~* D  X. K
　　今天參與一場換心手術，由三名醫師聯合操刀，其他兩名都是院內的權威醫師，
只是沒想到這麽重要的大手術，資歷尚淺的他會在名單之內，有這難得的機會去吸收實戰經驗，
連他都受寵若驚。2 r* C- [" H3 I# ^0 Z6 e

　　這當中的栽培意味太過明顯，同期的醫師私底下又羨又妒，說他前途看好。4 S" |1 I4 H1 H
6 d3 r2 V( V  |6 k. A9 v& G; L
　　肉體上很累，心靈卻很充實，他負責寫下包含手術過程與見解的完整報告，他有自信，
交出一份精彩絕倫的報告。

　　「哥，我有事跟你說，可以嗎？」

　　「妳說。」- i& g3 m: x3 W! _

　　「事務所禮拜天休假，齊哥說——」# g1 i" d4 M& L& w! M

　　「齊哥？」他停手，半側過身。「你們幾時這麽熟了？」% e$ `2 a  l5 k' }: A

　　沈天晴抿唇輕笑。「他說『哥吾哥以及人之哥』，他和你感情那麽好，又那麽照顧我，
我要是有點良心的話，就該拿出對你一半的敬愛分他。」
. a8 r% G8 H/ N4 i
　　沈瀚宇輕哼：「這傢夥！」連這點便宜也要占。) H% X  ]6 _- Y" T% L0 b
( D7 t( f+ Y0 \: V
　　「他說陽明山正逢花季，約我去走走耶，我可不可以去？」5 W5 q% v3 P9 A" q$ a8 v+ z. H8 h

　　沈瀚宇思考了下。「記得多帶件外套，山上會冷。」5 h1 D# B% T8 m- \

　　「那你要不要一起去？」
: w$ [: k* u3 L) B5 C1 ]4 U- |' G
　　他回頭看一眼寫到一半的報告，繼續埋首努力。「可能沒辦法，這報告星期一要搞定，妳去吧，: Q4 F, u- q& P. ?1 O9 H
自己小心安全。」
7 H4 |6 n/ N% c! H; l! a! |
　　沒辦法多抽點時間陪她到處走走，讓他倍感愧疚，能有人帶她到處走走，別成天悶在家裏，
他其實是贊成的，齊光彥這個人，只是愛在嘴上討便宜而已，人格還是有的，把晴托給他代爲照料，4 R6 s9 I+ |. a% j
他很放心。
- j8 Q  A& _; _- e' w# z& v
　　他們該算是同類人吧，面對感情時，有顆不安定的靈魂，但從來都沒有刻意玩弄女人、輕視愛情，$ y0 M4 Q, ]8 [, I
他們只是停不下來而已。, I# o5 o9 P6 {! B% [, G3 t
5 a! m" M4 _7 i' W
　　沈天晴趴臥在床上，托腮瞧他，百看不膩。8 j1 L1 o+ J, K3 Y
3 ~* J  K7 V% T7 y
　　「我今晚可以睡在這裏嗎？」她喜歡看他工作的樣子，認真的表情很帥。「燈太亮，妳不好睡。」

　　「不會！」她嘟著嘴反駁。

　　他思忖了下。「把腳縮進去，被子蓋好，感冒我可不理妳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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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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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5 PM 显示全部帖子

她沒縮回亂晃的腳，而是跳下床，勾住他的脖子用力親了一記。「謝謝哥！」, ?  I% Q" L2 U) V, ?( y8 t
然後開開心心地鑽進被窩裏，滿足地閉上眼，沒留意到當場呆怔的沈瀚宇。4 h4 x6 y$ t, q& A# [
& O" ~/ W, Z2 o7 @0 U8 C
　　右手輕撫上頰邊的印記，一記突如其來的親吻，震麻了他腦海所有的思緒！* y: V  h: y9 `$ u7 L

　　齊光彥和天晴愈走愈近，近到最後，她完全把他當自己人在看待了，這些全都是在不自覺中的。
5 ~$ U  d/ b& m$ x# |
　　真正察覺到，是在沈瀚宇實習生涯即將結束的前一個月。' M4 I( c# Z. y' p) O+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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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天，他接到齊光彥的電話|* [) |: u, ]5 R/ C! ]
& t$ G: Y, A4 @  K) ]0 B+ u1 F
　　「瀚宇，明天我想約小晴出去。」
7 N6 g. |: ^: y. d7 k0 M
　　「去問晴要不要去啊。你告訴我幹麽？」他回得莫名其妙。這傢夥搞錯物件了吧？

　　「我也知道要問她，可是每次約她，十次有九次半她會回答：『我要回去問哥哥。』你不點頭，
她哪敢說好？小晴把你的話看得比中華民國的法律還重要，不如直接來問你比較快。」

　　值了一天班，精神有些疲憊，沈瀚宇放鬆筋骨，半躺靠在椅背上，隨口問了句：「你預備帶她去哪里？」

　　「貓空喝茶，順便看夜景談心。」

　　「喝茶？」他淡哼。

「齊少爺，本人認識你快七年了，你連杯白開水都沒請我喝過，還看夜景談心咧！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談著、談著就獸性大發了？你說我放心把妹妹送進狼嘴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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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被你發現啦？」齊光彥痞痞地笑道：「其實我垂涎小晴很久了，這麽甜美動人的女孩誰會不心動？
同樣身爲男人，你應該很清楚的——」; ~1 Q( J0 w: l" s/ I* D* i

　　沈瀚宇唇畔笑意倏地一收。「齊光彥！你最好告訴我，你只是在開玩笑？！」

　　「誰跟你開玩笑了？我是真的想追小晴。」不然誰會那麽閑，早晚噓寒問暖；接到她一通電話，
再遠都不辭辛勞；一有機會就拚命猛約佳人，只差沒挖心掏肺給她，照顧朋友的妹妹也有個限度吧？
5 D0 L  M: Z: `$ ^5 e4 P
　　所以小晴那句：「我要回去問哥哥。」才會讓他感傷到直想回家抱著棉被痛哭，
他實在很怕哪天向她告白，她還傻呼呼地回他一句：「我要問哥哥可不可以讓你當男朋友。」; w9 u9 I" r# n) n. f

　　有沒有搞錯啊！她又不是未成年少女，沒必要事事徵求家人同意吧？

　　這輩子他還沒對哪個女孩子如此用心過耶！偏偏小女主角老是在狀況外，3 u6 e! Q5 H% @7 Z2 J$ f- U7 y
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熱烈的追求誠意，淨說些殺風景的話。. G3 _5 ^3 ^) M# s! O
7 l3 r& P# G$ ?8 R* e/ P
　　這下可好了，當初爲了想更親近她，抓了個「哥哥」的名義，沒想到反而作繭自縛，不管他對她再好，
她都一徑地認定那是「兄長式」的疼愛，嘔得他直想拿頭去撞牆，死給她看算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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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就在幾乎嘔出內傷時，他終於痛定思痛，決定遷就她。既然在她心中，哥哥的話佔有舉足輕重的分量，
那他不如直接從沈瀚宇那一方著手，只要沈瀚宇同意，會比他彩衣娛親、耍盡上百種白癡追求花招還有效。. [* R+ i8 G' d! K- g$ e+ g

　　雖然這種方法有點沒人格，但是天可憐見，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，他是律師，6 h/ R1 v4 C) l/ v$ ^) h
只懂得善用對自己有利的方式來打贏官司，在愛情中也是一樣。# F0 ?0 d$ O. |3 @*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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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是，他沒想到，他這如意算盤打得大錯特錯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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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齊光彥！我把晴交給你，是要你照顧好她，不是要你成天想著怎麽染指她，連朋友的妹妹你都不放過，你這禽獸還有沒有人性？！」/ h$ y/ T8 I' w; C* w5 m7 C

　　齊光彥差點被吼破耳膜，隔了幾秒才把電話放回耳邊。「什麽叫染指啊？我可是認真地在追求小晴，7 x& ]2 b7 H) W2 A
你反應會不會太激動了？」
# ]% r+ j8 `) I8 Q4 Y
　　「認真？女朋友換過幾個，你有沒有臉自己算算看？我警告你，離晴遠一點，她不是你能玩玩的物件！」沈瀚宇氣炸了，沒想到他從一開始接近晴就是居心不良！( `2 L0 n3 ]#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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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又怎樣？你換過的女朋友只會比我多，不會比我少，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種話？」% X: r1 A/ Q  s+ `
齊光彥小小被惹毛，頂了回去。
" h2 Q' [( t4 r% ^' I4 ]" c4 O  A
　　「我從沒說過自己有多乾淨，就因爲這樣，我很有自知之明，好女人我要不起，像我們這種人，
只會讓女人傷心。」不管渴望得心有多痛，他永遠只能遠遠看著，不敢、也不能伸出手去爭取……
9 o; g- c6 M- d' ?5 J2 Z8 Y
　　「那是你，我不一樣。就因爲你莫名其妙的自卑，沒勇氣去爭取所愛，害心蘋傷了多少次心？* b6 a4 L" o0 ]0 X: s
可是我不同，愛上了，我會勇於面對自己的心，只要我想，就有絕對的自信給她幸福，你自己孬種，9 m# o+ l: W# ~1 ?$ n
不要把我也算進去！」

　　「愛？」他輕輕地笑了，在齊光彥聽來，竟覺那笑聲淒涼得鼻酸。「不要跟我談愛，你不會比我更懂，
起碼你不曾體會過由天堂掉入地獄，一顆心必須狠狠剖開，挖空裏頭所有的東西再縫回去，
假裝那些東西從來不曾存在過，讓曰子麻木過下去的感覺——」3 B8 |# ]0 I5 a: K/ ?8 v
, Z, y- n0 M1 E7 r5 N
　　將心挖空？那裏頭還剩什麽？

　　他的意思是，他的心早就死了嗎？2 T7 s  V8 ^' Z5 x$ ~2 \

　　「既然割捨得那麽痛苦，爲什麽不放膽去要？我不懂你到底在猶豫什麽。」

　　「我！」沈瀚宇張口，卻無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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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不管你怎麽說，反正小晴我是追求定了，你信也好、不信也好，她是個值得我去珍惜的女孩，; f' G5 m. }! i/ s: e. c
我不是玩玩而已。」- H' R" F8 L" r0 m

　　沈瀚宇握緊拳頭。「如果我堅決反對到底呢？」4 U0 [  I, z6 o5 J  c8 N7 M

　　「我還是會盡全力去爭取，絕不放棄。」! @: v2 q( O0 h0 ~1 S* C+ |

　　「你以爲晴會聽你的，還是我的？」# Q6 ?& Y( X: \+ o) D7 n+ i

　　「那就各憑本事了，但是，容我不客氣地說一句：沈瀚宇，你真他媽的自私！利用妹妹對親人的重視，  x  X( J$ ?$ P9 |' C0 O: G' l8 L0 m
綁住她追求幸福的腳步，這樣爲難她，你算什麽哥哥？說得更坦白一點，你『只是』哥哥，不是她的丈夫，
憑什麽獨佔她，不許她去追尋真愛？」

　　一字一句，狠狠敲擊到他心靈深處，重重地、殘忍地敲擊著，痛得他說不出話來——! A0 w" u1 Q* d+ e! i  L3 t/ y

他不記得他們最後是怎麽結束通話，他失神呆坐著，直到沈天晴由外頭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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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咦？哥，你不是說會晚點回來嗎？我還沒煮飯呢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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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茫然擡眼，相映她臉上的盈盈淺笑，他連一絲虛弱的笑花都扯不開。

「妳去哪里了？」* f8 [4 B  E5 B- C! V

　　「我去齊哥那裏拿照片啊！」她揚了揚手中成疊的照片。「上回去九份的時候拍的，
本來齊哥說要送我回來，但我想說路又不是不熟，就沒麻煩他了。你要不要看看拍得好不好看？」5 l+ a$ c. k) p
- C" Y! Y' h! W  G" b, g' s% i
　　沒留意到他神色不對勁，她興致勃勃地挨靠到他身邊，一張翻過一張，與他一同觀賞。0 f; i* C) L1 N) b

　　「這張怎麽回事？」他指著其中一張她讓齊光彥摟著腰的照片，這舉止有多親密，幾乎有了情侶的錯覺，她不曉得嗎？, S  z1 p$ E' D$ z/ x, p

　　沈天晴吐吐舌。「他在鬧我啦！知道我怕癢，每次都這樣，連拍照都乘機欺負我，我就躲啊，2 V5 {0 R3 Q" I
結果被他抓到，不小心就拍下來了。」

　　他深吸了口氣，翻過幾張。「那這個呢？」

　　他必須努力壓抑，才能不用力對她大吼——妳到底在搞什麽鬼？
  f2 W7 e1 R) p8 j$ W% j
　　一個女孩讓男人親到拍照留念了，還能沒什麽嗎？

　　她悄悄覰了他一眼，小聲咕噥：「是他說要和我賭這條階梯是雙數還是單數，我輸的話要我讓他親一下，我又沒答應，是他偷襲我。」她不笨，心底隱約也察覺到齊光彥的企圖，但他不明說，她也不能表明什麽，
畢竟他是哥哥的朋友，總不能讓哥哥難做人。

　　妳不也被偷襲得很樂在其中！( R  O2 L& o$ s) l

　　沈瀚宇盯視她噘著嘴抱怨的小女兒嬌態，忍著沒說出口。7 x: t+ F7 ?; o0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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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終抄察覺到他異常的沈默，她偏頭問：「哥，你怎麽了？」; h" H: G0 r, I* E( k6 t
7 x4 q4 B' O5 l# w, C
　　「沒事。」& O7 q* x& C7 z/ [
3 R) J( l1 s0 U( o, e* F
　　「那禮拜六齊哥說！」+ d  J! @2 U& q$ u" C
+ o2 h/ [, y$ J+ ]5 |5 V% ^7 p; j
　　「不許去！」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，揚高的音量，連他自己都嚇到了。

　　「……哥？」2 v) [& X; T1 z
' }) @: v- K  B" [/ T
　　「女孩子一天到晚往外跑，這樣像什麽話？」他壓低音量，硬是繞了個彎自圓其說。$ r) p7 w8 t8 O; [8 n( a

　　「可是，之前也是哥說——」* j8 R5 Y. W) q) O: ^' i# W& Z

「我沒要妳一天到晚黏著他不放！妳自己留意到沒有？妳現在一天到晚滿口都是齊哥，妳書還讀不讀？' G, o$ O/ ?$ Z, ~7 m- p
還有沒有把哥哥放在眼裏？妳滿腦子只容得下他嗎？」
8 l9 E" N! ?( J2 m
　　現在的她，是不是沒他也可以了？

　　他惴測著，突然一陣惶恐。& O% q1 v8 S/ s  J7 x  B  l
* p9 v& K: W% s' x; E* [
　　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不被需要，一直以來，她把他看得比什麽都還重要，直到另一個更重要的人出現，
佔據他一輩子都無法扮演的角色……就連最後守護者的資格都失去，那麽，她身邊還有他立足之地嗎？+ j* s5 T) q  y+ p' M6 [; n6 x, Y: \
. Y  u4 Y8 W0 W: m' x" ^
　　他有一種……被遺棄的感覺。
" \- b' R0 J. `+ h3 `
　　「哥——不喜歡我和他走得太近嗎？」她思考了好久，輕問出口。  {: l: H# ?6 R' M- o

　　「我……」只有他才知道，這不是針對齊光彥，而是任何一個對她有企圖的男人，這種想獨佔她的私心，連他都自我厭惡。
. V/ V- Y; Z* S4 z
　　「妳知道！他想追妳嗎？」他困難地擠出聲音。9 l! r7 L# \/ g/ X

　　「追我？」她瞪大眼。「誰說的？」8 W. E$ T! C: a/ ^
! J2 ^$ |7 n2 c6 y2 `! |
　　「不用任何人說，我不是瞎子，我看得到！」
- g+ j5 s" o+ M* t" u* i/ P
　　是這樣嗎？哥也察貸到了，所以今天才會表現得如此反常，他——在吃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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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淺淺\笑了，靠在他懷中，溫柔地抱住他。「不管他喜不喜歡我，那都不重要，我只要跟哥在一起，* y5 ?1 s( G2 ^4 H6 n
這樣就夠了。」. f/ Y  V. C; i, \+ k  t) |
  D# i$ Y4 M6 T1 ]$ z* B
　　真的可以這樣嗎？以兄妹的身分，一生相守？* W6 @; d% a3 a
9 U" A/ S% \. s0 p
　　她將柔柔情意揉進他的胸懷，卻沒瞧見他緊鎖的眉宇之間，那抹深深的、深深的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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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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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6 PM 显示全部帖子

　二之四　缺心$ [' H. I) e3 P! J

　　大一結束，沈天晴以亮眼的成績領取獎學金，同時拿著成績單在他面前晃來晃去，挑眉向哥哥炫耀：) C2 j3 e1 u0 ~1 W7 {. j& u
「我沒丟哥的臉哦！」
3 b( Q7 r( H1 `1 P0 y, s
　　沈瀚宇不遑多讓地遞出一張人事命令，笑道：「哥也沒讓妳丟臉。」: S0 i: f5 C' Y; T+ c# X
4 k* b8 s5 a" S# h5 ?8 n
　　這什麽東西？她好奇地攤開來。「你要去英國受訓？」1 Q% Q; P& N- ]$ v# g. i
' \  w7 S4 r: \* w8 k5 f" o
　　「妳不要緊張，才三個月而已。院長曾經暗示過，等受訓回來，我的職務和薪資會有所更動。」$ C% X$ o( `9 g% r

　　「噢。」可是！三個月耶！中間剛好卡到她的生曰，今年他又沒辦法陪在她身邊了。) U, {& j% d' X& H, R!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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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有些小失望，不過想起哥哥的前途，她強自綻開笑顔，不想絆住他。; V& M, ~: w/ c. D& W
" I6 I! w0 k3 g3 Z# R# b
　　爲了慶祝沈天晴的成績優異、同時也替沈瀚宇送行，一群人興致一來，約了到錢櫃唱歌唱通宵。
* L8 f7 C6 C1 H( k* n+ [( Y
　　畢竟是年輕人，瘋起來完全不顧形象，一不留神，大夥兒都有幾分薄醉，開始搶啤酒杯的搶啤酒杯，
搶麥克風的拚命飆歌飆到破嗓。
5 o- c& b6 G% Z% i
　　「我的歌、我的歌啦，你不要搶！」一腳踢開學弟，林宛萱奪魁，得意地扯開嗓門，唱著唱著，
聲音開始哽咽，原本故作無謂的表情，由臉上崩坍——

　　「你像過去那樣走來　　緊緊用雙手將我環繞6 X' S2 n7 x9 r5 I9 h& ^2 ?8 l
　　你的溫柔其實如刀　　要我還你怎樣的笑
　　我明明都知道　　這將是最後的擁抱  O4 M/ D  b; K0 b9 v3 z
　　你給我一個圈套　　我不能跳不能遁逃
　　我拿什麽和你計較　　我想留的你想忘掉
　　曾經幸福的痛苦的　　該你的該我的　　到此一筆勾銷……」

　　迷蒙的眼，在空中輿沈瀚宇交會，淚水自臉上從容決堤。
5 c' X* U9 F+ w- X
　　吵雜的包廂淹沒了她無聲的淚，只有沈天晴——1 x% H3 b# R1 u7 {0 Q9 ~. ?2 A

　　她看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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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知道，那首歌是唱給你聽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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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嗯。」0 `8 R' q! @  v3 K#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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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喧鬧的包廂之外，走廊盡頭傳來輕淺的男女對話。( J& P5 @4 z/ {  _/ t* V

　　「我真沒用，連想好好爲你唱首歌都做不到。」她自嘲。) }' y: X4 t9 ~& \
# y' E* [  e* l% }6 h/ a
　　「小萱——」; a/ g1 O# t9 V# |6 J( L1 S) w8 |

　　身體一陣虛浮，林宛萱軟軟地將頭枕靠在他肩上，一如還戀愛時那樣。" I& c- W- y/ X

　　「今晚去你那裏，好嗎？」她伸手，圈住他的頸子。

　　「妳醉了。」沈瀚宇輕扶住她的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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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隨意抵靠在牆上，纏在他身上的手沒放。「我沒醉，你知道我的酒量，這不足以使我醉。7 y* i6 M" |( X
我只是想再抱抱你，感受你的體溫，這樣而已。」: A5 B$ x1 k( @,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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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低頭凝視困在牆與他之間，她醺紅的醉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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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們分手了。」他輕聲提醒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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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知道。但是你想要有人陪，不是嗎？」, @; W& P/ Q4 N0 w5 m- o1 X$ A5 O7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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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不能是妳。」既然試過，清清楚楚知道給不起她要的，再去利用她的深情予馭予求，填補自身的空虛，這種行爲太卑劣。
  q6 h& c- F) H: U, b+ ~
　　是啊，這就是沈瀚宇，他有他的人格、他的原則，也是這樣的他，讓她泥足深陷，愛得毫無理智。

　　「從分手到現在，你老實告訴我，你曾經想念過我、有過一絲絲心痛的感覺嗎？就算只有一點點？」, m- }5 {8 m9 e4 I  q  L

　　「……」" N* E* M* T1 B+ N/ i7 X4 A& M5 l
3 @7 r" v; |; @$ ], u" b  t& o) c/ e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有時真的很恨你，恨你太誠實，連欺騙我都不願意。」他從來都沒有騙她，是她太傻，$ U' {8 P' X- U% a& q
以爲只要他和她肯努力，終究會盼到期待中的愛情降臨。只是，她終究還是失敗了，代價是一身的傷，
這從來就不能怪他。7 f9 J* ^. s0 T% V( A;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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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雖然分手是我提出的，我也不曾後悔作下這樣的決定，因爲我知道你給不起我要的愛情，
可是你知道嗎？不管再過多久，看著這張俊俏的臉孔，心還是會痛得沒辦法再故做瀟灑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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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潮宇只是沈默，安靜、有耐性地聽著她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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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苦澀輕哼。「多可笑，以爲自己夠理智，到頭來才發現，原來我比想象中的還要愛你，* Z$ v/ P; r2 g
如果現在你要求複合，我想我一定會答應你……」

　　他不語，而她也沒期待他表示什麽，徑自接續。「但是我也知道，這是不可能的，" ]- o8 k7 W$ x' ?- g2 Y5 W7 r1 i8 n4 p# F
你不可能像我愛你那樣地愛我，我也不可能遷就那樣殘缺的感情。知道我爲什麽要提分手嗎？
因爲你沒有靈魂！我明白你很努力地想愛上我，但是眼睛騙不了人，你沒有心、沒有靈魂，0 \, D% a0 `) V5 P' }
只要你一天找不回來，你就永遠沒有辦法去愛任何一個女人！」" c! r$ I* k6 x; @) Q4 F

　　她伸出手，輕輕撫著眼前這張至今依舊愛得心口發痛的俊顔。
' L  S  `$ R* `2 q  q
「每一個你交往過的女人都恨不了你的原因，就是在於你很認真地看待每一段感情，7 O7 u/ ~( B, Z: g( t& d
你從來就不是在玩愛情遊戲，愛不了我們，你心裏痹籰都苦，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恨，甚至心疼著這樣的你。1 w3 M0 \9 H' t$ n; W4 |4 y7 J* j' U
瀚宇，我能問嗎？那個讓你失了心的女人，是誰？」/ u7 R5 Y$ n' |" J9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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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……不能。」他輕輕吐出兩個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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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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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7 PM 显示全部帖子

　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。「這是你心靈深處誰也碰觸不了的禁忌，但至少我有權利知道，& \4 H+ J: z8 W! y' j
你會和我交往的原因，是因爲『她』嗎？有時我會覺得，你是透過我尋找著什麽……」8 r( |4 v  E8 H" h

　　他垂眸，拇指指腹沿著她優美的唇形輕輕挲撫。「妳微笑時，頰畔會有淺淺\的酒窩……」

　　難怪，他總是看著微笑的她失神。

　　勾下他的頭，她主動吻住他微涼的唇，這是最後一次，讓她好好記住與他纏綿的感覺。3 ]  R, U# o- ^/ E7 x' n2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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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沒有拒絕，輕擁住她，描繪他最愛的優美唇形，同時也嘗到滑過相貼唇畔間，她心碎的淚。

　　「不管如何，你給過我最美的回憶，我由衷感謝，不管那個人是心蘋還是任何人，
我都希望你能早曰尋回那顆遺落的心。」她松了手，離開他的懷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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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先回去了，幫我跟大家說一聲。」0 A! J( T: C# z; H#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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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送妳回去—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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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搖頭，微笑婉拒。「你是今天的主角，怎麽可以先走？」& w- _$ d' f9 F$ s&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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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可是妳喝了酒！」他怎麽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？$ u7 o: x  k9 {  {3 k7 F: P9 F# E, [*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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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還沒醉到回不了家。你這個人就是這樣，明明不愛，卻又對我這麽好，你知道嗎？" \+ {' V  c3 w- z# Z0 M
這樣的溫柔對女人而言，其實更殘忍，有時冷酷一點，反而是解脫。」

　　他無言了，默默看著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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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再見了，我最愛的男人，祝你幸福。」戀戀不捨地吻了下他的唇角，越過他，獨自走向沒有他的人生。他沒挽留，倚在牆邊，目送她走遠，直到再也看不見，他收回目光，轉身想回包廂，冷不防地對上一雙清眸—! s+ s9 x6 B4 z% \

　　一張不言不語、幽然與他對望的清韻容顔……
" S" x% ?) r0 G4 c% j4 x
　　他心臟一陣揪沈。

　　一直到回家，沈天晴始終沒多說什麽，異常地沈默，他不曉得，她到底站在那裏多久，又看到了多少，7 g% R9 R* O+ k, c$ \0 H: ^
她不說，他也不問。

　　連齊光彥都察覺到他們氣氛不對勁，頻頻關心探問。$ B  ]( z/ p7 `9 i2 W

　　從進屋之後，他就一直站在陽臺抽煙，沈天晴洗完澡出來，在他身後站了好久，他都沒發現。& i& Y, Z; N$ j$ M: A) k

　　「你現在的心亂，是爲了宛萱姊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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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不留神，燒到了底的煙屁股燙到手指，他回神，趕緊拈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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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心蘋姊的愛，你戰戰兢兢，不敢接受；而宛萱姊的愛，你接受了，卻還不起，她們都是你在乎的，$ d) ^" g0 u' \) `) f9 r
你卻誰都傷害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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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敢迎視她過於清亮的明眸，他狼狽地移開，再燃起一根煙。「妳才幾歲，懂什麽愛情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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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懂！你知道我懂！我不像你，不敢面對，只會逃避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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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一霞，用力吸了口煙，再沈沈吐出，像要將心亂如麻的思緒，也隨著廢氣一同釋出體外。* X/ \- _' Y2 Z9 ^1 Y. x

　　沈天晴凝視著繚繞煙霧中，朦朧的俊秀容顔，歎息輕問：「哥，你心裏愛的到底是誰？
會不會把心藏得太深，連自己都看不清楚了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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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愛的是誰？這是她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。6 i6 ~  n) u8 n$ W)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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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愛誰，這點從來就無庸置疑，但是，他能說嗎？: B7 g4 ^- j+ n1 Y4 ^# u

　　如同上一回，他無法回應，只能沈鬱地吸著煙。

　　「哥，你不能這樣，想要誰，要表示清楚，否則，你愛的人隨著你隱晦不明的態度擺蕩不安，4 ^( e9 I2 \2 D, e- P: b
得不到確切答案，你不愛的人又無法徹底死心，你這樣！會讓每一個愛你的人很痛苦，你知不知道？」# ]: |" j: a2 r' Z5 L; k" i" d( `6 C4 Y
她說著，聲音隱隱哽咽，背過身去，不願讓他看見她的脆弱。- L' ^% V% P" k6 L

　　「晴——」他黯然，伸出了手，卻沒有立場給予撫慰，凝視著她清寂的背影，遲遲無法給她一記擁抱。

　　「其實，那些愛你的人未必真的奢望得到什麽，她們要的，只是一個明確的答案而已，有這麽難嗎？」
字字句句全是不可錯辨的怨懟，他不是不懂，只是——

　　晴，對不起。

　　他無聲地，在心中輕輕說著無法出口的虧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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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深夜裏，門鈴響起，劉心蘋卸了妝，才剛躺上床，就被逼著離開溫暖的床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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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沒料到的是，門外站著的人——$ b8 ]" s# o! u9 @' S

　　「瀚宇？」她驚呼。幾個小時前才剛從錢櫃分開，實在料不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他。7 P+ T9 i, C8 l4 a; g! N

　　「我可以進去坐坐嗎？」6 D$ C4 H- K) P3 u- l

　　「好啊！」伸手拉他，發現掌溫出奇的低，將他按坐在椅中，撫上他的臉，也是冰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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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瀚宇，你沒事吧？」她彎身關切地俯視他。/ l1 Z% x$ P  [' S5 x- S2 H! l

　　他搖頭，擡眸看著這張沒有疑問的絕美容顔，她的眼中正盛滿不容錯辨的憂心與關懷了$ ?( D* U- ?2 |2 U

　　這樣一個高雅、聰明、內外兼具的女子，不論愛上任何人，她都可以很幸福，爲什麽！偏偏要愛上他？
6 u, r: ]3 W5 Y  H  J5 V  W/ D
　　沈瀚宇眸光一黯，探手拉下她，出其不意地吻上紅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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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微愣，剎那的恍神，只感覺到他唇腔的溫度。柔軟的探觸，芳心泛著酸楚疼痛的幸福，5 n0 W1 i" X5 P1 K6 r
幾乎想就此沈淪不醒——

　　但，也只是瞬間而已！$ ]( l6 T$ d( ?
　　她用力推開他，想也不想地揮了他一記巴掌。「沈瀚宇，你把我當成什' `4 J& _' R) S2 o! J# x8 j- V% b
麽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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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直視著她，神色沒半分改變。「妳還愛我嗎？」, f: U. t+ G) S3 P3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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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又一記巴掌造訪他另一邊臉頰。「你混帳！」他憑什麽這麽問她？憑什麽？/ Y# o% K" h- ^; h# y' {6 b

　　「我懂了。」他貼頭．站起身。「對不起，我不該來的。」  }! k0 A- b6 U/ Z

　　這是他個人的悲哀．不該拖任何人下水。他沒有權利要求她的無怨無悔，她也沒有義務永遠守候。, |" D6 T. }5 ]' w3 z&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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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就這樣走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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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劉心蘋瞪著他落寞寂寥的背影，一瞬間的心酸揪緊了芳心。「沈瀚宇，你站住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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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停住，才剛回身，柔軟溫香迎面撲來，怨懟地捶打他。「你好過分！憑什麽說來就來、說走就走？
先是莫名其妙地吻了我，又不給一句交代地疏遠我，假裝一切都沒發生，我不怪你，因爲感情的事勉強下來，看著你女朋友交了一個又一個，再一次又一次地分手，我只能靜靜守在你身後，陪著你在感情世界中浮沈……可是，你爲什麽又要來招惹我？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？就因爲我愛你，所以你就可以這樣對我召之即來，
揮之即去嗎？我也有尊嚴啊！你還要糟蹋我的感情到什麽地步才罷休？我只是想安安靜靜地愛你，
看到你幸福就夠了，從來都沒奢求過什麽，有這麽難嗎？爲什麽要失魂落魄地跑來找我？
爲什麽要這樣折磨我？你明知道、明知道我看了會心疼，明知道我放不下你，明知道……
我已經愛到連尊嚴都沒了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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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放聲痛哭，每說一句就捶一下，他也沒反抗，由著她發泄，直到她捶累了，雙手不知幾時纏上他腰際，緊緊拒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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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」沈瀚宇捧起她淚痕斑斑的面頰。「我從來就沒有想要傷害妳。」
帶著滿心歉疚，低頭吻住她。

　　她閉上眼，流著淚，心碎酸楚地回應他，因爲她知道，這是她唯一能擁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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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機會，她不想放開，她知道這樣很傻，但是就算只有一夜，只要能真真實實地擁抱他，! U) u6 s1 [  R; t! R" n
以她的體溫去溫熱他空涼的心，她願意！- Q5 t. B- H7 c1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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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心蘋——」他及時打住，神情複雜地凝視她。「如果我是妳，會立刻放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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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知道。」但是她不想。雙手將他抱得更緊，仰首主動接續未完的吻。

　　這一夜，她成功留下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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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事後，她進浴室沖澡，圍了條浴巾出來時，他已經穿回衣服，沈默地在床頭抽煙。

　　她注視著煙霧彌漫中的面容，他什麽都不說，就只是神情凝重地猛抽煙。她苦笑，不打算爲難他，
主動開口問：「要回去了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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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擡頭，瞪著她。

　　這句話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，而是在問他：就這樣了嗎？一如數年前，沒有開始，也沒有結束。% ^% j' l. W8 Z0 e( S

　　「不要這樣看我，你知道我沒有表面上的瀟灑，我也想任性地留住你，但是，我可以這樣做嗎？. j( O0 N* ^* D: a
你允許我這樣做嗎？」

　　沈瀚宇靜默了下，熄掉煙蒂，認真地望住她。「心蘋，我很感謝妳這樣對我，$ V' Y8 d5 ^" E) {& @
總是在我最寂寞無助時陪伴著我，看著我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，妳從未離開一步，我不否認，今晚會來找妳，是在藉由另一種方式逃避某些事情，這一點妳也很清楚，可是妳還是留下了我，在我需要妳的時候，; h) h. Q; B: c' Q8 B$ U2 b! r
用妳的柔情擁抱我，給了我女人最珍貴的愛情與純真，就因爲這樣，妳的無私寬容才更令我汗顔——」

　　「你沒有義務向我解釋——」今晚的一切都是你情我願，他不需要有壓力，更不需要愧疚，( M5 Z# b7 S$ E# e( O: R7 ]3 k7 G
儘管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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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但是我想。因爲我知道，這世上最愛我、而我也該去愛的女人是誰，所以我想真實地面對妳，
也面對我自己。」他站起身，一步步堅定地走到她面前，指著胸口一字一句說道：0 Q+ t3 ^6 @& c# o- ^1 c
「裏頭的這顆心破了一個洞，不論你給得再多，付出得再完整，都填不滿它，我是個殘缺的男人，' K( Q0 ~8 w2 n  R3 l3 f
所以不敢輕易拿這樣殘缺的自己去褻瀆你，你值得擁有更好的，而我，什麽都沒把握給你，
也許執著到最後，你什麽都得不到，就算是這樣，也沒有關係嗎？」* j0 T- F. }4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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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劉心蘋沒想到他會對她說這些，動容地直搖頭，眼淚甩出眼眶。「沒關係，沒關係—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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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捧住她的臉，拇指劃去上頭的淚痕。「不用我說，你也清楚，你對我而言意義是不同的，
雖然那還不是愛情，但是我希望有一天它會變成愛情，你願意陪我等到那個時候，' K7 g1 C6 N5 W
和我一起修好這顆心的缺口，再將你完完整整地放進來嗎？」: }2 b5 ^3 S* U( [

　　她咬著唇，說不出話來，只能點頭，再點頭，眼淚落得更急。5 O; X9 q* N" J. a; n* F&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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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沈沈歎息，收攏雙臂，將她密密圈抱住，已經分不清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，多怕這一回，3 x. N$ [2 y/ i  [% `& E
會再誤了一個好女人……% U2 F7 g- y& d# g# |0 z

　　每錯一次，便要多背負一分愧疚、一分罪責，心已千瘡百孔，他真的希望這一回能有所不同，
他不想再錯下去了，那種一再尋覓卻總是落空的感覺，好苦，好折磨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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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8 PM 显示全部帖子

第三部　秋纏

　　如果，我還能再多活一天，6 h: Q( g( |+ W* q1 T
　　我要勇敢告訴你——我愛你！! l" D: e: |& Y# L1 l4 f# H2 n2 j
　　將我最後的、僅有的二十四小時的美麗獻給你，
　　等待來生，化爲秋蟬，爲你吟唱一個夏季的纏綿。$ J' m4 F5 }  m, m9 o&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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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之一　失衡: \! n& Z2 ]! R$ \
7 M9 t6 d' y+ w* A) U% h" m/ o
　　在前往英國受訓前的最後一個禮拜，沈瀚宇和沈天晴之間的關係，有意無意地疏離了。! D" i$ Y2 y+ |# K) p1 S

　　他忙，她也忙，少有機會坐下來談心；共處時，也常陷入僵冷怨言的局面，當她用若有所思的眼神，: |. e9 a. l, M, Y" n+ Q! I, p
不發一語地審視他時，他會下意識規避。
! F( t3 Q1 J5 n' t7 O
　　記不得從幾時起，她再也沒去和他共睡一張床，或許是發現他身邊睡了另一個人，再也沒有她容身之地。8 c/ D: e+ l+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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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記不得從幾時起，她的笑容少了，或許是從那一晚，她問他——「你心裏愛的到底是誰？) w, B: E% q# U( g/ v. n( L
」隨著他的無言，她的笑容也沈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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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不再喊他哥哥，從那一天發現劉心蘋站在他身邊，很甜、很幸福地喚他時，就不再喊了。) _* P* r, _  R% B4 `- j

　　心蘋姊那一聲柔柔的「瀚宇」，也許融了他的心，卻炙痛了她的魂。" o7 ^- {4 c& y- B  h! v

　　於是，她也試著讓那聲纏綿的音律由她口中喚出，換來的卻是他指關節輕敲上她額頭，嚴肅糾正：
「我是妳哥耶，沒大沒小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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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一樣的，不論怎麽喊，都不可能一樣，別人傾盡溫柔的呼喚，能夠換來他輕憐蜜意的擁抱，而她，, V/ t* P7 _. X4 u' P4 R; C
得到的只有訓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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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是她不想親近他，而是他將心層層封鎖，不容她靠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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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分離前的這一個禮拜，原本該好好珍惜，卻虛擲在無言的僵凝之中。臨行前，她請了半天假陪他到機場，在他上飛機之前，以只有他聽得見的音量，幽幽告訴他：「無論如何，我等你。」

　　他沒回頭，而她的淚，落在他不願眷憐的身後。. `1 e1 c' t. M/ w5 ]

　　三個月後，他如期回來，心蘋姊說要在家裏準備幾道美食給他接風，用著讓她椎心的甜蜜口吻，
問她瀚宇喜歡吃什麽……

　　她以爲可以由他眼中讀出思念的痕迹，可是他回來了，第一個擁抱的人是心蘋姊，1 x$ }7 m& ?6 \8 G
思念的痕迹留給了那個他懷抱中的女人。8 ~( Y, [& ~: @4 y; Q

　　她，什麽都沒有。

　　看著他們濃情蜜意，眼波流轉間交換無盡默契，她的心好痛！痛得超乎她所能承受的預期，
濃稠的苦滿得幾乎泛出喉嚨，她必須拿些什麽，將它壓回胸臆，於是那瓶爲他準備的紅酒，% x; L; j3 k9 G' |+ M" t
有大半瓶入了她的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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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的思念，沒人可以說；她的溫柔，沒人可以收留；就連心痛，都沒有表達的餘地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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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送走了客人，沈瀚宇將醉得一塌糊塗的天晴扶進房間休息，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臉。; m1 [+ y7 n! Q( M( S$ k

　　「妳一定要讓我操心嗎？不會喝還喝那麽多……」他歎氣，拂開她汗濕的發。+ S- f( z" v+ }

　　她今晚的反常，恐怕連光彥和心蘋都察覺了。
9 o0 }$ j1 s! F! h  h3 Z
　　光彥私底下還扯了扯他衣袖，悄聲問他：「你確定小晴是第一次喝酒嗎？」一不留神，
大半瓶就讓她解決掉，大家全被她嚇壞了。8 Z2 n1 G$ V' e# x

　　「據說是。」他面無表情地回答，抽掉杯子，不讓沈天晴再沾一口。
) o% V$ n' {' h) I* S" R' T4 l
　　她瞪著他，滿臉的哀怨，他裝作沒看到。# p9 `' `( p. v

　　分離了三個月，他該做的是和女朋友廝磨纏綿，傾訴別後相思，可是他卻送走了女友，
留在這個喝得爛醉的丫頭身邊！# r3 [0 a6 o# W

　　沈瀚宇，你在做什麽？

　　沈天晴，妳又在做什麽？

　　他閉了下眼，矛盾的心已經給不了自己答案。

　　起身想換掉冷了的毛巾，她探手扯住，不讓他走。「宇！」9 Z) V3 D/ Q. w( }

　　他僵住，無法移動。* b& ]* e, V  ]4 {5 U* v/ l
1 z/ @4 Q! ]2 A) j; D4 Q- X
　　她糾纏著，將臉埋在他肩頭。「我不要喊哥哥，你本來就不是我哥哥，爲什麽要逼我接受兄妹身分？. g9 i. @  l6 U1 o  L( g$ U
你知不知道……我有多痛苦？我好不甘心，如果我不是你妹妹，就有立場和她們公平競爭了對不對？」# |) `  ?2 X1 s$ z  j4 v3 K
! w* ]  x# L$ @, o. d
　　「晴……」明白是一回事，親口聽她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，他震撼著，發不出聲音來。
5 f7 j1 K3 Q+ p( R. _0 z
　　「我不要當兄妹，我只想愛你，用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心情，/ r; S  Y% N; N/ A0 m! B* e. X2 ^
我明明比你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朋友都還愛你，從小就愛，好多年、好多年了……爲什麽你看不見，
寧願擁抱她們也不看我一眼……不，你其實看見了，你痹籰都清楚，可是你不要我……你不要我……& A2 z0 w( g( F* s/ n
十五歲那年丟棄了我，二十三歲這一年，又一次丟棄了我……」) U, }# k7 q# d

　　「不是這樣的！」真的不是……是愛情遺棄了他們……* R9 n. H! [) D& l4 v' i0 n. n
$ K. Z0 V8 V- q; B5 O* V$ u1 j2 b+ A
　　溫熱的感覺湧上眼眶，跌落在她水光氤氳的眸中，交融了他與她的淚，跌出眼角，他抱緊了她，
炙痛心屝地吻住她的唇。7 Q7 I" n2 C6 U+ L! r/ U

　　無聲的淚一顆顆落著，在他們交纏的唇齒之間，鹹鹹澀澀、苦苦甜甜，交織成揪腸蝕心的酸楚……( W* l  j; V+ a/ |+ |5 ~
那是愛情的滋味，對他們而言極盡奢侈的愛情滋味……, c. c5 N& l& C8 R, v

　　凝視著她沈靜的睡顔一整夜，天亮前，他走出房門，同時，將那些酸楚的、深情的、甜蜜的一切，% L0 D" j# t* k& E2 @. R& d
留在昨曰的夜裏，那些說不出口的糾葛心事，再一次壓回深不見底的靈魂深處，永不開啓。
1 c* ?6 A2 n% @# j3 f3 U
　　他去了齊光彥的住處一趙，大清早被吵醒的齊光彥一臉困倦，搞不清楚狀況地看著門外的他。
1 k. t: O% F' k0 W' j
　　「我只問你一句話！你對看是認真的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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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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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30 PM 显示全部帖子

　「嗄？」清晨六點整按他家的門鈴，就只爲了問這個？他咬著牙，沒好氣地回答：
「很認真！認真到就算你半夜三點來按門鈴，我也不敢掄拳揍未來的大舅子！」

　　「好，那就放手去追求吧，追得到，她就是你的了。」他表情空寂，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。' k: N' ]- M$ b/ Q, Y

　　齊光彥又愣住了，僅余的睡意全嚇跑光光。「你說真的還假的？」之前不是還誓死反對，
只差沒和他翻臉嗎？, T5 X5 P4 e; x& ^

　　「再認真不過。」. H2 Z, e! Q4 u% b3 z9 A

　　「有附帶條件嗎？」突然對他太好，他會怕怕的耶！8 Z' u& x" G4 }. E4 R9 k; R- Y- y
( ^0 s, {8 Q9 Q; R' F
　　「我唯一的要求，就是給晴幸福，永遠永遠不要讓她傷心。」, ~& A4 I6 @4 C
/ b' H, T9 V6 E3 t# A' M9 i
　　「那有什麽問題，大舅子！」齊光彥眉開眼笑地喊了聲。! Z3 \4 i6 U' U# R$ d3 i4 Z
4 R7 J' C5 @/ V9 T/ O$ t8 l
　　「不用叫得太早。等追到手再喊也不遲。」  C( P2 }; L5 p7 ~+ C  r
3 F+ R( X5 W* t7 D5 d
　　「安啦、安啦！你等著看好了！」沈瀚宇肯點頭就已經成功一半了，還有什麽問題！

　　「還有，沒結婚前，你給我規矩點，不許對她亂來，否則你皮就繃緊一點，% D- E" s9 P# u7 B) Z
我的手術刀還沒解剖過活人！」冷冷地說完，他轉身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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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喂，這種威脅很變態耶！+ e# s, F8 D$ o8 s& r; J

　　齊光彥還想上訴，一腔不滿憋在胸口。2 g# d% }# C( r# @' f
% O: r9 I# k8 f" A# @  M7 Q
　　清晨薄霧尚未散去，他獨自走向那片霧茫，絲絲涼意沁入肌膚，但是他並不覺得冷，因爲靈魂早已寒透。: D" u' F2 ^" Z" r
  R( U* g( V0 W0 |
　　他太高估自己，以爲夠理智，把持得住，卻悲哀地發現，面對她，他完全脆弱得不堪一擊，
他可叢讓靈魂沈入罪惡的深淵，從此不見天曰，但是她呢？她還那麽年輕，有好長一段美好的未來，& R) U1 E4 l" j$ {! |  M% B
怎能拖她下地獄，陪著他萬劫不復？

　　他早就該放手，讓給得起的人，去許諾她另一段充滿希望的人生，而他相信，齊光彥可以。5 p7 F* S! M7 d5 z" Y7 V#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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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哥在躲她！

　　很快的，沈天晴就發現這一點。% B/ n# b0 Z, `
6 g- k% a, P8 n& _- D
　　他近乎刻意地將兩人獨處的時間縮減到最少，以往還可以偶爾一同吃個飯、逛逛街，8 V* i$ D1 i3 u, l
現在不是多了劉心蘋，就是邀了齊光彥作客，有一回還將電影票扔給齊光彥，讓他陪她去看電影。

　　哥到底在做什麽？他想把她推給齊光彥，是這樣嗎？

　　他難道不曉得，除了他，她心裏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了？他該知道，這樣做會有多傷她的心！

　　可是如果不是，爲什麽最近她和他相處的時間少了，和齊光彥在一起的機會卻愈來愈多？
這難道不是他刻意促成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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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的做法，一次又一次傷透了她的心。6 T$ j1 c0 [* L7 w" u( w2 Z) ]6 M

　　有一回，四個人約了一同出遊，他卻在用餐時，臨時說要看電影。

　　好，她也沒意見，可是他竟拒絕她同行。+ v- `# K( y" [+ b0 f 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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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爲什麽？」她用受傷的眼神瞪著他。
# ]- O. c4 B: |) q5 Z/ H
　　「小晴晴，妳得體諒一下戀愛中的男人，妳這樣寸步不離當個超強電力的飛利浦，' ^& b5 d  Z# ?" X/ F6 x# L0 [
會剝奪妳哥的『幸福』！」齊光彥笑得很曖昧，一副過來人的瞭解表情，把劉心蘋調侃得羞紅了臉。, ]! L+ ?& A$ t$ {5 d

　　「是這樣嗎？」她目不轉睛地直視沈瀚宇，非要他親口說出來。( t5 ]% H: \* H, a-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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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避開她的目光，乾笑道：「還是男人比較了男人，我們要去看十八禁電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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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笑得那麽假，他到底在騙誰？
4 R+ C% e4 m; N9 g
　　「我明白、我明白，你們放心去『自由發揮』吧，我和小晴會自己打發時間。」齊光彥正中下懷，
笑得合不攏嘴，順手搭上沈天晴的肩。7 _! k0 G( z4 o) c3 `

　　這算什麽？她不是泥偶娃娃，任他們捏圓搓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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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不要，你們要去就去，我會自己回家。」揮開肩上的手，她冷著臉起身，奔出餐廳。+ R; a6 p8 J) M

　　「喂，小晴！」齊光彥一驚，趕忙追上去。
! x2 G. o) T6 I2 M
　　「這樣好嗎？」劉心蘋憂慮地問。這樣會不會造成小晴對她的不諒解？- L5 s' h8 G- o* T
就算要撮合她和齊光彥也有更好的方式，沒必要引起她的誤解，認爲他見色忘妹，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。
# T  b) [& M; L
　　可是，他好象就是存心這麽做……- ]+ y& J4 r" ?" q" _0 M

　　她淡顰起眉，看了遠去的身影，再看看身邊無意識地握緊椅子扶手、強自壓抑的沈瀚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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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其實，他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人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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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當發現追上來的人是齊光彥時，她的心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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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該來的不來，不該來的追來又有什麽用？3 [1 J; m! y( }8 t3 ^
/ I/ _0 l  m8 f4 S
　　這樣的狀況一再發生，齊光彥亦步亦趨，固執守候，而沈瀚宇和劉心蘋親密的形影時時出現眼前，' U9 J& B3 H! A5 q( S9 l8 V
不曾顧慮過她的感受，她再遲鈍也看得出他的決心，無所謂了，反正麻木的心，已經無法再更痛了。1 h  k; y8 g9 V" `8 V8 E# R

　　直到這一天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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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氣象報告說有颱風形成，大約傍晚登陸，沈瀚宇當天沒值班，早早便回家，預先做好防台準備。  w8 D' j& w) g6 \% n" _# y6 U2 k

　　吃過飯後，兩人各自回房。這種情況已經維持有一段時曰了，以前還會在飯後一起坐下來聊聊瑣事，: b2 a0 b6 d6 _! z( M
現在同住一個屋檐下，卻是各自爲政。
3 A- V: _4 {- G, j, z4 e
　　更晚時，風力轉強，幾株脆弱的樹枝被吹斷，掉在鐵窗上，稍稍嚇到了他。沒多久，連電都停了，
四周一片漆黑，大概是強風不曉得破壞了哪里的供電系統吧！那是台電該煩惱的問題，
反正他們有準備蠟燭和手電筒。1 y9 K8 c( Y) y  W) z
% h# Z; W9 |  B6 ?/ m3 r2 H3 ]
　　就寢前，他謹慎地再次巡視屋內一圈，確定門窗都有鎖好，正要回房，經過浴室時，/ {8 p/ N. i% e- h
裏頭傳來輕細的叫喚：「哥……」

　　他停住腳步。「什麽事？」: n; j. Y; k8 m1 u  S

　　「那個……我在洗澡，裏頭太暗，我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，濕掉了……」她聲音困窘。「你可不可以……」0 y% P  ~; z4 P+ t/ Y3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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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幫她介面：「要拿衣服嗎？在哪里？」+ q# U; Y" p6 S
9 n, V: @" {3 X
　　「衣櫃，在第一格。」

　　他點頭，到她房間打開衣櫥，順手挑了最上頭那件她常穿的家居服，看著旁邊整齊疊放的內衣褲，
猶豫數秒才問：「貼身衣物要不要？」3 `$ R# T5 f8 i; g) Q8 W
8 K! t) ^4 x4 j; T$ q: P  P- ?
　　「……不用了。」叫他做這種事，簡直羞愧欲死。1 g4 ~+ O9 T  P! ~" P
$ M$ m( ?& Q& n1 W! ^5 @' T+ Z
　　沈瀚宇拿好衣服，輕敲門板，背過身去，將衣服遞出。. Y9 y$ s0 p+ v4 A8 X- @, o% l
" J9 G, H. }9 X# A6 K8 W
　　浴室門打開一小縫，她不敢探頭看他，伸手靠感覺去摸索正確位置，一接一放間沒拿穩，衣服掉在地上，偏偏兩人太有默契，一個開門、一個轉身，同時彎身去撿——( \- S  Z8 t5 H5 ?7 {: U, a3 y* J
& Q, G5 X# G& |/ N( {) _" O# L
　　畫面定格！

　　足足有五秒鐘，誰也無法有更進一步的反應，然後，他像失手殺了人般，倉皇狼狽地轉身逃開，. \  {( Q" T/ Q8 N
回房將門緊緊關上，閉眼重重喘息。, m. [5 w/ n7 V* O5 w% f
- e, V( \4 d+ ^
　　儘管只是一眼，也足夠他將赤裸嬌軀一覽無遺，牢牢映入腦海！( R% X7 Q& I( Z; ^
: z5 J7 e3 K" B5 z* W. F
　　從沒想過。那個他親手洗過澡、換過尿片，流著兩管鼻水跟在他身後的女孩也長大了，
有了成熟女子該有的誘人體態，足叢讓任何身心正常的男人發狂——
! y$ j3 v& G# t
　　停！沈瀚宇，你在想什麽，這是意淫！你怎麽可以有這麽下流的思想！$ O& B( z  R  m,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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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一手按住狂跳的胸口，皺著眉，深感自厭！
  R" K5 a) Q5 W; m3 K7 s
　　敲門聲在身後響起，他差點失聲尖叫地跳起來。. ^/ B3 c) K8 q1 g% F$ m' A/ T" c8 h" _) v

　　「什……什麽事？」像看見什麽洪水猛獸一樣，他遠遠退開，瞪著房門，聲音低沈慌亂得連他都不認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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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天晴主動旋開未上鎖的門。

　　「妳……妳……很晚了……那個……」他語無倫次，心頭慌得發麻，這一刻他絕對不適合與她獨處。4 A6 V3 V$ A7 {4 C7 f* u

　　「你在緊張什麽？」相較之下，她沈著多了，定定審視著他。& i8 Z& j/ q! w2 F' A&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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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！沒有啊！」

　　「沒有嗎？我是你從小看到大的，這麽熟悉的一個親人，就算無意間看到我的身體，& o& b7 f$ m- H  @7 i& d
了不起就是尷尬而已，只是妹妹的話，你根本不需要那麽大反應！」" K+ j: A# o! A" E1 H

　　「我說我沒有！」) a/ R/ f* |/ p' A! b% ]
% f' X3 {) v( K% S
　　沈天晴沒將他強烈的否認放在心上，繼續說道：「你是在騙我？還是連自己都騙了？如果真的不在意，: \% |4 @: y# u
就不會表現得如此失常。你其實不如表面上說的那麽不在乎我，對不對？' m$ }* P; ?  `5 M* u7 s) i/ y
我不明白你爲什麽不肯坦白面對，已經存在的東西，不管你怎麽極力否認，它還是存在——」
/ q2 v) u4 V6 E, ^3 }2 r9 j0 l. Q
　　「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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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瀚宇！」; u% b& D! y4 u( w# M! c; u

　　「喊哥哥！我的名字不是妳叫的！」! X5 T9 I9 v% B! W1 s

　　「不要再拿兄妹當藉口了！我不是你妹妹，也不想再當你妹妹！」
% o  N; ?  I& K: P. G
　　「如果不當兄妹，我們之間就什都不是了，妳要這樣嗎？這是妳希望的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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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！」他固執得讓她生氣！, l: _& J3 m6 }9 _0 Z

　　被逼急了，她管不得其他，衝動地拉下他的頭，湊上嘴。
# i' @# \# A3 M  q# B
　　思緒，一片麻。5 Q2 I) R. F+ s
" r4 T% _: N3 j$ J4 s& F6 R7 I# f
　　腦袋當了機，失去運作能力，他只能憑著本能，擁抱這個揪住他整顆心，讓他不能呼吸的女孩——  E  g" i4 p( E+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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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溫軟唇腔帶給他最銷魂的甜蜜滋味，這些年來尋尋覓覓，找的也不過就是這種能夠讓他神魂震蕩，
不顧一切去沈淪的感覺，但是繞了一大圈，才悲哀地發現他仍在原點，依舊只有最初的那個女孩，
才能給他最真實的悸動……/ s* d, M. \/ w. P) \
# s2 y" g8 c$ |6 B: V+ s
　　他收緊臂彎，失了自製地與她糾纏，雙手順著柔軟的曲線遊移，貪渴得想感受更多，
補足這些年的酸楚等待，指掌順著衣衫下擺深入，碰觸到柔軟渾圓，她沒有穿內衣……

　　他倏地清醒過來，用力推開她，呼吸濁重地喘著氣。

　　「這樣還叫什麽都沒有嗎？你會這樣吻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女人？」# u' Q& ~6 H% \* `0 w& h% j

　　「我會！」他真的會！他甚至可以麻木地和不愛的女人做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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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既然這樣，那你在顧忌什麽？反正我又不是第一個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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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沈天晴！」他大喝，退開一步，歪讓她再靠近。「妳把自己當成什麽？一個好女孩，: D; r- x$ b8 C5 w/ d: R
不該隨隨便便跳上男人的床！」) Q. W1 [& j. k( x, d7 h- j

　　「爲什麽心蘋姊可以，我卻不行？你不公平！」4 x0 ~6 [0 H2 p% n* t

　　「因爲她是我的女朋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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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你愛她嗎？」" V" |$ w* |. |, ], A; v# h

　　他一怔，僵硬地別開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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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並不愛她，對不對？那爲什麽要和她上床、讓她當你的女朋友？」

　　「這不是妳該問的問題，讀好妳的書，我的事用不著妳操心。」9 r8 H; T( }% I# z7 [% N- p8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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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那不只是你的事，也是我的！」她用力吼出來。6 o' e5 G3 u& M8 a5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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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愣住，無言以對。2 d, N& L" e. V% a- x#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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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如果你真的不愛我，那一夜爲什麽要流著眼淚，那麽傷心地吻我？那些女人你明明一個都不愛，/ s5 J7 N8 y; z. i+ Z
可是你卻寧願和她們在一起，也不肯回頭看我，接受我真的有那麽困難嗎？」她哀怨地問他，眼淚順頰而落。  m9 `- X: |7 o

　　「就因爲是你名義上的妹妹，所以就不能愛你嗎？這是多麽不公平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們，& |- l3 Q; z' @. w2 {9 E
如果可以，我真的想和她們交換，就算只能陪你一段也好，總好過現在，眼睜睜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好，5 |8 s+ i& P) T% X% z- Q: ?
卻連傷心的立場都沒有，我才是那個愛得最悲哀的人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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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夠了，晴，不要再說了！」他蹙眉，壓抑地低吼。

　　「你會心疼嗎？那些被你棄如敝屣的感情，你曾經在意過嗎？」指尖撫上他痛苦深蹙的眉宇，5 {$ C1 D7 k" G1 g0 _/ Z( K
她悽楚地笑著，淚也落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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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瀚宇抓住臉上深情撫觸的小手，閉了閉眼，逼回眸中的水光，再睜開時，深處壓抑著掙扎，
他退開一步，拉出距離。

　　「不要逼我！晴，我真的試過，但是……對不起，我沒有辦法……妳只能是妹妹……」4 E, P- a) X8 {1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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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騙我！」她絕對不相信他一點也不愛她！

　　「不管妳信不信，這是事實。」不敢再看她傷心欲絕的面容，他拋下她，轉身離開，步伐踩得決絕！

　　習慣了他在深夜造訪，當看見門外一身濕透的他，劉心蘋沒有疑問地收容。

　　他熱烈地擁抱她、糾纏、熱吻，用著幾乎焚盡一生熱情的方式，瘋狂地與她纏綿，來勢洶洶的情欲，
幾乎令她無力招架。

　　屋外狂風驟雨漸歇，而屋內狂濤駭浪的激情也逐漸止息，劉心蘋起身，披上睡袍下床找醫藥箱，' M& B2 O8 O! u3 ?" p- L8 J; |8 @# ]
坐在床邊幫他上藥。3 _" t. A' \. ]8 `2 Q+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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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剛剛開門，看到額頭流著血，淋雨淋得渾身濕透的他，簡直嚇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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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怎麽弄的？」她一邊問，撕下透氣膠帶固定紗布。

　　「來的時候，不小心被掉下來的樹枝刮傷。」

　　處理好傷口，她關注地問：「發生什麽事了？」* G# w0 U, I( e  [- I" Z, C9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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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然他不會在颱風夜來找她，她感受得到他一身絕望無助的氣息。* p! o' D  B& m/ k-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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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抱著她，在她體內縱情時，眼淚沒有停過。6 A) `. L7 Q7 ^: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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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沒有。」他轉過身，蒙頭想睡。

　　「不要瞞我！」她不容他逃避，伸手扳過他，正奸望見兩顆眼淚由他眼角滑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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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瀚宇，你這樣讓我很擔心。」8 `  s( w4 B, B( I4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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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只是……想麻痹而已。」用感官的極致去麻痹心靈的絕望，他知道他很爛，但是那都無所謂了，% @+ ]$ }# n) F) V% ^
只要能夠忘卻痛苦，不去想起那張淚眼淒傷的清顔，他不在乎自己有多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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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是因爲小晴嗎？」她語出驚人，換來他驚愕的瞪視。2 \6 G7 s: Z% O0 x; Q

　　「不必那麽驚訝，我早就看出不對勁了，你們之間的感情互動太不尋常，不是一般兄妹該有的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他輕笑，用沒有靈魂的空洞神情。「妳要我說什麽？承認自己很變態嗎？」4 }3 _' H- N) k1 l
1 P! c! w3 J% D& T/ [7 E9 p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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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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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30 PM 显示全部帖子

　「……」他輕笑，用沒有靈魂的空洞神情。「妳要我說什麽？承認自己很變態嗎？」( F" p1 J6 }' S; k3 D
: L$ h4 E) V) p0 Z* v
　　她搖頭，輕聲道：「從認識你的時候開始，你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，很多朋友都說你不好，. g) i. y8 j# E
奉勸我別對你認真。但我總是固執地認爲，你不是那種玩弄女人感情和身體的人，雖然你的戀情開始得快，9 O1 j3 s6 v' H# V9 J
結束得也快，一段接一段，從沒見你失意過，可是——我還是不相信，如此溫柔的男人，會壞到哪里去，那，到底是爲什麽？你不愛她們，卻和她們交往的動機在哪里？$ l6 f( F2 w, P8 n  e
2 S  C7 j; b5 k9 I9 I
　　「我一次次地觀察，一直到後來，總算明白，她們都有個共通點，在某些地方像極一個人，也許是眼睛，也許是鼻子、嘴巴、眉毛、神韻，甚至是微笑時兩頰淺淺\的酒窩，你只是在用這種方式，$ b3 k1 V9 y7 l5 n' M/ `! `2 ]
去拼湊記憶中深深想念的女孩的模樣，寄託內心深處無法宣泄的情感。偏偏你又矛盾地知道，無論再像，6 I6 t5 f# y/ S7 @
她們都不是她，也無法取代她，於是，你一次又一次犯著相同的錯，也一次次地失望，飄泊的感情無法停靠。其實，你從來就不是他們所以爲的濫情，相反的，你就是因爲用情太深，才會把自己陷在絕望的感情漩渦中，回不了頭。

　　「我嫉妒那個幸運女孩，也很氣她爲什麽不好好把握你，讓你傷透了心，0 J2 f9 ^# C) ?$ |' `9 S7 ~
不得不在別的女人身上療傷止痛。直到看見小晴，再慢慢去拼湊那些你交往過的女孩的模樣，' V' S2 I4 }0 Z9 ]# m1 A
我什麽都明白了，就算是我都不例外，你曾經說過，我有一雙很美、很有靈氣的眼睛，
所以你總是會不經意地撫著我的眉失神。也許連你都沒發現，只有在那時，
我才能在你身上找到一絲愛戀的痕迹，卻不是針對我，而是在透過我，去看那個你深深愛戀，
卻一輩子都無法碰觸的女孩。我不嫉妒她了，甚至同情她，雖然她擁有你的心，但是她和你的距離，7 P- L8 x5 a( ?2 {
比我更遙遠——」; j4 Q4 C7 f! W, {

　　「夠了！」他憤怒地打斷。從沒有一個人，將他剖析得如此透徹，甚至連那些他不敢面對的隱晦心事，* _: }/ h* Q/ ^0 t
都被赤裸裸地揭露開來，無所遁形……

　　與其說憤怒，倒不如說是恐懼，恐懼透過她雪亮的眼，讓他更加看清自己……7 `2 _/ q4 T; V' E8 z! s&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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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我說這些，不是要揭你瘡疤，只是想告訴你，我懂你的無助，所以不論何時，我都會在你身邊，8 k8 T1 v" a! W3 T9 M9 L
讓你有支撐下去的力量。」她的溫柔如流水，輕輕撫過他的臉龐，流進心底，
包容他無法見容于世人的黑暗靈魂。7 w) Q4 Y2 J) j0 l+ U5 ~
" {" N! A7 |1 u7 Q) s; `7 a
　　一陣水霧浮上眼眶，他悸痛地抱住她，顫抖地哽咽道：「爲什麽不是妳……」爲什麽……
爲什麽他愛的人不是牠？! f- h. a6 X% Y$ C7 m8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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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心蘋張開雙臂，收容他的軟弱，他像個孩子似的，埋在她柔馥胸懷中無助地落淚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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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七日-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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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之二 瀚宇

一之三 許諾

继一之三 承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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