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印

七月七日-晴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1 04:30 PM 只看该作者

七月七日-晴

这是一篇很长的小说，希望大家有耐心看下去，因为，它真得很感人. ^' Z; A7 ?! E$ u1 t7 Q& T7 {
再者，倘若反应不好的话，或许就不继续贴下去了，请多多见谅, h5 o% B2 A8 R1 X

第一部　年少# [" o5 V* E! E
4 |) E  k) s" P. E0 g
　　愛情，就像初次嘗到，那半熟的楊桃滋味，3 K) X! ^. |9 ]
　　酸酸的、澀澀的，卻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嘗，
　　流轉在青澀楊桃、妳憨甜笑靨間，
　　我初次的、純淨的愛情，1 l4 z4 [6 i& d" p
　　悄悄萌芽。; p( t9 S4 A$ c" f
1 _# k4 z' V5 L5 y4 k. X5 x. b

　　一之一　天晴8 W2 Z' T/ C* i# M" |/ E" ]" Y  R
$ R' y5 b: d8 [- F
　　我叫沈天晴。6 g% G5 ?4 @. M/ q7 u: ^$ ^, P* r! X

　　若要說起我的一生，其實乏善可陳得緊，怕各位看得頭重腳輕眼皮撐不開，就挑些重點來說好了。

　　所謂的「一生」，其實也不長，目前爲止，才過了十四個年頭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時零五秒而已。

　　首先，和所有人一樣，我有一對慈祥和藹的父母，還有一個很帥、很優秀，
女生看到都會忍不住尖叫的哥哥。

　　至於我，從小到大老師給的評語，大抵都離不開：個性衝動、頑劣難馴，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詞，) m; }7 d6 k6 k7 C: a! A# d1 Z
善良一點的老師，會說我活潑外向、打抱不平。
& Y5 Z( E) K1 g
　　不過那有什麽差別？換個好聽些的說法而已，還是在損我。: ]# C5 ?. _. e/ U

　　什麽？不信讓我來批註一下--

　　活潑外向--等於我很皮，相當皮，皮到欠揍。
9 j6 U5 a8 x8 R/ ~# q, a6 ?+ _* L% U) h
　　打抱不平--另一個說法叫惹是生非，調皮搗蛋。! m3 K% \! K+ N4 @
% c, E% e, n- |5 u) N
　　最狠的是，國小五年級時的導師還在家庭聯絡簿上寫著：冥頑不靈，目無尊長，行徑囂張，不知悔改，; w, f9 H% N/ {" W4 K0 t) a: M
請家長嚴加管教，以免危害社會善良風氣。/ U1 ]+ H2 F2 l" a" b. Z1 I4 [

　　儼然把我寫成了混世惡魔，連社會風氣敗壞、經濟景氣低迷都和我有關，再說下去，
孔明先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、中國五千年來的成敗興衰都變成是我的罪過了，只差沒要我切腹自殺以謝天下。

　　我只不過在背後給那個老處女導師取了個「滅絕師太」的綽號，外加和同學賭她內褲的顔色而已，7 q& }. j; Z4 R$ k
大家來評評理，這樣有很罪該萬死嗎？+ @/ b7 i7 b) k1 k1 e" K" n
+ e/ M. K; e9 z; T7 B; U3 ?- H
　　媽媽居然罰我跪，這也就罷了；要我明天向滅絕……呃，吳老師道歉，我也可以接受；寫悔過書，
小Case，保證文情並茂直追與妻訣別書；可是—最最不能接受的，是媽媽居然不准我吃晚飯，
晚餐還故意煮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。

　　這真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！

　　不過還好，哥哥總是會維護我，不管任何時候。

　　小時候一再挨罰，常會哀怨詢問：「媽媽，我其實不是妳親生的對不對？」
2 z4 t) E% @4 E: }- J& V' s
　　「答對了！妳是臭水溝挖出來的。」真過分！居然答得這麽乾脆，還一副「妳這輩子就現在最聰明」
的表情。
4 l0 `& V( d. @+ \, N
　　相較之下，品學兼優的哥哥，相當適合被拿來當天神崇拜。: D& a1 h  g% s2 m# b, j0 V( t8 z+ a
) ~, T) i( @8 N: S+ L" [
　　而，我確實也這麽做了。

　　那個時候，家裏的經濟狀況並不好，家中務農，爸媽每天都好忙好累，沒辦法兼顧到我，9 i, q5 L- T( _3 ?9 T$ u
我等於是哥哥一手帶大的。對我而言，哥哥不只是哥哥，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，不會像所有的人，
去批判我的行爲，而是用另一個角度看待我，包容我的所作所爲。每當我又闖了禍，" ~4 J0 x1 c0 }/ H9 h. n; o
在一堆皺著眉頭看我的人裏面，總會有那麽一張面容，帶著微笑，眼神充滿瞭解與寬容，: |. P& D/ F$ w2 f
默默支援我。
: I3 a( k5 I- I& c0 Z; J* l
　　很小、很小的時候，我就知道，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個人，他是我的守護神，也是我的避難所，
每次只要有事，第一個趕來我身邊的人是他；闖了禍，第一個想要找的人，也是他。很早以前，
我就已經領悟到，我可以失去一切，就是不能沒有哥哥。, O% c' l7 e, F7 d

　　有一年窮極無聊，蹲在一旁看到鄰居玩「新郎、新娘」的家家酒遊戲，回來之後滿口嚷著要嫁給哥哥，8 ]' ~5 a( R) m: x
在那懵懂無知的年歲裏，還不太能理解「嫁」是什麽意思，但是隔壁長我兩歲的大毛，一副大人樣地告訴我，「嫁」就是和最喜歡的人一起生活，永遠不分開。# l! w$ g6 F  y
: M3 G2 ^7 |4 \: j0 c, [- Z! w& x
　　最喜歡的人？那不就是哥哥嗎？! ?* p* h; o2 Z( }4 u6 N
& Y  s" y( g9 Y9 K; b4 N$ ^  z
　　所以我問哥哥，要不要「嫁」給我。

　　哥哥說不行。
$ ]3 O: M- A+ x$ c( L9 b
　　「爲什麽？」$ J! j- _1 f# V8 f) K. [6 y% ^

　　「因爲我是男生，不能『嫁』給妳。」) a( u4 {4 J, I/ R3 H4 ?  u5 O
4 J( ]" I2 w6 K4 u
　　「那，我嫁就可以了嗎？」

　　「還是不行。」2 |$ `0 \/ H/ j% E6 y' P
$ O% R; `' F0 {. |
　　「爲什麽？」第一次覺得哥哥很龜毛，用力瞪他。
7 l" u' y: j; I% u7 I" E
　　哥哥輕輕笑了，摸摸我的頭。「因爲我們是兄妹。」
+ }5 [6 x* r: E7 m2 m
　　兄妹？我歪著頭思考，因爲是兄妹，所以不能嫁給我最喜歡的哥哥嗎？

　　那年，我三歲半，第一次討厭「兄妹」這個字眼。
) H1 u( @. F' N: N
　　在那之後的一個夜裏，我半夜醒來，見不到哥哥，心慌地下床尋找，循著微弱的燈光，! |& C9 E6 {" d3 U% p5 M- J
看見呆站在父母房門前，表情呆愣的他。
  n& _8 w$ _. [( D2 ^
　　「哥--」
; z" h1 a% J" L) _4 J
　　「噓！」他將食指放在唇邊，示意我噤聲。

　　我聽話地點頭走向他，沒發出一丁點聲響，隱約捕捉到房內父母的談話聲。
# e+ h2 c3 }4 [. [/ Z
　　那年冬天很冷，哥哥低頭看見我沒穿鞋，把我抱起來，回到房間。/ |4 }8 T2 n/ x9 ^# ]+ L3 l

　　我好奇地問他：「哥哥偷聽……」

　　「我沒有偷聽，是起來喝茶，不小心聽到的。」他把我放在床上，蹲身拍掉我腳下的髒汙，$ S6 g1 ^! L+ p
我兩隻小腳不安分地晃來晃去。

　　「晴，別亂動！」他翻開被子，找到又被我踢掉的襪子，替我穿上。, `# ]# P) e8 l
5 D- `" Q- U; t9 V! _
　　「嘻……哥哥、哥哥……」我撒嬌地撲抱上去，在他臉上印了一串黏答答的口水吻。
* _- o- m% R5 ?$ I4 f9 L
　　他從來不嫌髒，笑笑地把我塞進被子裏，在我身邊躺下。* U* a9 f# m- [; g5 e3 Z* t

　　「晴，今天晚上的事，不要告訴別人。」) Q0 q: p. ~6 k6 q0 r% M
) s8 g- x6 [1 i& J% S0 C0 ~; \8 X
　　「哥哥偷聽的事？」( P' o3 k$ Q) s" J* Q* i, r/ N
9 }$ ]0 ^( ?" h' J6 A0 S, R! D
　　「我沒偷聽，是不小心聽到！」4 |& c+ t, [$ x" H# v) Q" T

　　「沒偷聽……不小心？」# L2 _+ P7 x. s# G

　　「對，所以晴別說。」/ Q9 {# z: g  F

　　我綻開領悟的笑容，用力點頭。「不能說，哥哥偷聽……」
9 h# A4 n9 W7 R+ \  o
　　「我、沒、偷、聽！」
! [% I8 s  z' K/ c( x
　　「不小心？」$ t0 M) ^6 H1 v" l
$ f! T& s: I4 x8 f" x( u
　　「對，不小心。」
4 \1 i7 t, h7 I3 n. t! g$ }2 W/ C' E
　　「不小心偷聽？」1 w6 g3 m# j- B

　　「……」哥哥歎了一口氣。「小小晴，妳一定要死咬著偷聽不放嗎？」9 I; H7 C8 P4 W! `
6 N7 U; J- U8 ?
　　我沒告訴哥哥，其實，我也聽到了。

　　和哥哥一樣--不小心，偷聽。- O2 ]3 r4 v' w9 t, @) c

　　不知道爲什麽，就是牢牢地記住了那個關鍵字眼，而我甚至不知道，什麽是關鍵字眼。, z6 z% m" t5 q0 V2 X3 m+ `
$ q* l" N/ r5 V9 l  s$ H$ P7 k; x
　　它在我腦子裏盤旋不去，隨著曰子一天天過去，困擾著我。2 l: o8 b+ Q: c$ R1 R# L7 m( t
8 u* W/ r6 ~7 l4 Y, `, J8 z  V
　　於是，我問哥哥：「什麽是孤兒？」2 q7 ~. H8 q: \8 d8 V/ W: q
4 e6 T/ M, F- u' m% u
　　正在幫我洗澡的哥哥停下動作，奇怪地問我：「妳哪里聽來的？」

　　「那天晚上，哥哥偷聽……」

　　「我不是叫妳不要再說這件事了嗎？」( i3 `& a  b  g! J1 h$ z; q' M

　　「那什麽是孤兒？」7 Q- L1 [# [" a& ]& B0 L4 x# }
% u" i3 `$ c$ u- u
　　「孤兒就是……」他停了一下，幫我穿好衣服，斟酌著挑選字眼。「沒有爸爸、沒有媽媽，
也沒有親人的那種……那種小孩……」; k1 E) R. @1 c7 c0 c5 L0 n9 z; `

　　「媽媽說我是孤兒，我沒有親人嗎？」7 Y% l- C* |6 \! d2 y" r! g, p

　　所以，爸爸不是我的，媽媽也不是我的，就連哥哥都不是我的，我，是孤兒

　　哥哥突然不說話了，將我抱得好緊。
8 G+ I/ i& m0 z4 h1 V
　　直到很久、很久以後，我才懂得那個擁抱叫心疼。
: U$ C1 p# f+ g& ^  o
　　慢慢懂事，對孤兒有了更實質的領悟，也明白了那記擁抱的憐憫，反而沒有太大感覺了，% _% u4 [8 O2 x+ _8 G
因爲還來不及感傷，已經先有太多的感覺塞進我心裏，滿得沒有空間感受其他。7 S2 L, ~8 r& q1 u' A4 a, B- I+ h6 y

　　到底是不是臭水溝裏挖出來的，我不想去求證，因爲就算什麽都沒有，9 W) z# w4 f1 h  |' Y
我還是會擁有另一個人最真的疼惜，我從來就不孤單。
0 r, A9 O. u( `) y7 E' q! P1 e- @
　　哥哥，真的不只是哥哥了……6 Z: X+ Q+ W9 t$ ?: _5 V! z) n

　　那又是什麽？我還沒有個答案，但是在那之前，# t" ~8 ~5 N. L& K2 f/ {/ d
我下意識地藏起了歷年來仰慕者要我轉交給哥哥--不計其數的情書。
) c+ a3 Z! Q" h, Y7 X9 \# G# S
　　國小四年級，死黨說我哥很帥，老是藉故要來我家玩，於是學期結束前，我和她切八斷，絕交了，
同時明白千古不變的道理--女人的友情是相當薄弱的！: A8 a7 j$ ?1 Q; J! w

　　國中一年級，我們班的班花倒追哥哥，我規定他不許再去學校接我下課，我自己會回家，
哥還以爲我不想再依賴他，迫不及待想展現小大人的樣子。9 H% T5 F0 O9 ^. P' N6 e

　　開玩笑，我爲什麽要讓我的俊俏哥哥每天被一群花癡女用眼神強暴？( o7 o$ ~3 ]- o- T/ b3 p  n
$ j0 {: _" t$ s) |
　　哥哥是我的，我一個人的！
& C% O  H# l7 e( F; @0 `
　　我對他有相當強的佔有欲，這點，我從不否認。9 i$ Y7 @3 @( k& }# k4 v' v6 R
; }; n& \' m* ]5 X- b" K& ^
　　漸漸的，我開始明白，這強烈的佔有欲背後代表的是什麽，在這少女情懷的十四歲……

TOP

薯條XD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2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1 10:11 PM 只看该作者

不是很夸张而已。。
我想说。。真的好好看！& |9 s4 @# H# I2 ?+ _3 n
拜托！你就继续贴下去吧。。
大家也来支持一下啦！！

TOP

Anotrher:)

金牌会员

Rank: 7 Rank: 7 Rank: 7

3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1 11:24 PM 只看该作者

我想看.../ r% c! v* V5 `

我以为这放在文学版较好？. I) o, g+ b5 d- _( I5 ]
8 M/ n- t% A. ~3 e/ l: V
如果，我没进来，就看不见这样的文章了$ t9 M( D& I, `' ]$ r+ c: k; n

请问可以给我那个网址吗？3 {; j$ \; G, B0 k. }. l8 B- g
! \+ x! {. k: s
我想直接进去看完。

TOP

凌白麒

兔兔 / bit bit / 白白

版主

Rank: 7 Rank: 7 Rank: 7

4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1 11:49 PM 只看该作者

后来呢？
( r% f1 n: c1 t, p& w) a
怎么只贴一点点。。。。（失望中。。）

我の部落格》

有急事按它找我【

】

TOP

小伶

注册会员

Rank: 2 Rank: 2

5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12:28 AM 只看该作者

我知道结局。。。
不过你们还是继续看下去吧。。。; m5 N. {& |- V1 U+ \2 c- q
真的蛮长的。。。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6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24 PM 只看该作者

一之二　瀚宇

论坛有限制帖子字数，所以……而且，放完整个故事未必有人会有耐心看/ k6 m% d) k1 t3 r" `; F8 E2 {) @' b1 w
没有网址，抱歉
终究是爱情故事来的哦！. X/ h  Z/ q# b* u5 b

一之二　瀚宇

　　我叫沈瀚宇。- e8 X: v+ m7 l+ Y3 j: s% s5 \
2 f: G5 w( ^8 w" x
　　我的人生，其實也沒有什麽戲劇化的高潮叠起，生命中唯一的重心，全都圍繞在一個女孩身上，8 G7 u( q7 S5 t/ J! [4 r5 y/ ?
她叫沈天晴。
+ y7 O; J7 i9 ]/ b' m4 Q2 n0 R
　　所謂的「一生」，其實也沒多長，目前爲止，5 G/ y' e, r2 c: ~. n; h2 ?6 N( l* @
才過了十七個年頭又兩百四十天九小時三十五分零九秒而已。
) Y( h+ v' h  G3 ]
　　從小到大老師給的評語，大抵都離不開：品行優良、表現優異、好學進取之類的。其實，
那也只是因爲家庭環境的關係，想領獎學金而已。. w/ R! R' E8 u

　　和所有人一樣，我有一對相敬如賓的父母，還有一個很可愛、很活潑的妹妹，但是她不愛人家說她可愛，那代表幼稚、長不大，也不愛人家說她活潑，因爲她疑心病很重，認爲那是在罵她很皮、很白目的意思。) Y, ]  [3 O; H3 h; p# k
: [4 `- x) _2 F4 f* Z9 K4 e  I6 @! w
　　生平第一個向她告白的男孩子，就是這樣壯烈成仁的。

　　晴問他喜歡她什麽？. w: \; u, w/ N4 Y8 `
& G' h  K  T" n$ ]# A, x4 ?- V
　　男孩好死不死，就是回那句：「妳很可愛、很活潑。」
1 h! a4 a& ]- [9 Q+ R, }
　　不難想象，這人會死得多慘了吧？

　　晴覺得那個男生很惡劣，用這種方式諷刺她。
8 T2 Y. B8 c+ `2 L9 O3 L( |
　　而我則是覺得她有被害妄想症。

　　妹妹第一次被人告白，卻是以對方被扁成豬頭收場，請問我該有什麽反應？

　　很抱歉，那天晚上我笑到下巴快脫臼，沒空發表心得。' a) w0 x6 p5 f8 a( G

　　我們家的晴，和別人家的小孩不一樣，她是一株奇葩，從小活……呃，活躍！（這不犯她的忌諱吧？）
精力充沛的好動寶寶一個，沒一刻靜得下來，才剛學會爬就滿屋子鑽，學會走之後更是別想要她安靜坐下來，一閃神又要滿屋子找人了。
' G5 g+ {2 z# O( r0 X0 C0 I# n
　　她很愛玩捉迷藏遊戲，東鑽西鑽要人找，但是很奇怪，我找得到她，不論她躲在哪里，
第一個找到她的人總是我。
& I% P# u5 ?- O
　　最離譜的是，有一年田裏收成，爸媽不放心兩個小孩在家，把我們也帶去，那時，晴已經會爬，
正在學步中，成天爬來爬去，驕傲地展現成果，不知怎地，居然順著滿堆稻草往上爬，最後下不來，
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麽爬上去的，大人也不曉得該怎麽救。據說，那高度要摔死一個未滿一歲、
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是綽綽有餘了。$ N+ G. N) K8 H: U7 P4 `% R1 n

　　她的童年，處處是驚險與刺激。% I$ o( b8 X0 T+ M* c

　　天晴等於是我一手帶大的，可以說，我是她最親密的人，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她，在她牙牙學語時，
第一個會喊的，不是爸爸，也不是媽媽，而是哥哥。  v# @. S. K/ ]# u

　　她記住的第一個名字，是沈瀚宇。

　　她餓了、累了、傷了、跌了，受到委屈了，只會找哥哥。

　　還記得有一年，她差點成爲失蹤兒童，全家人急得快發瘋，拚了命尋找，後來接到警局打來的電話，5 z" K4 v0 k0 [, Y- P, G
匆匆趕去，吃飽喝足、累極的她一見到我，歪倒進我懷裏，憨憨笑著，安睡去也。$ u# p. R0 {# ]9 ]1 B
0 `/ \5 p) y; p' a3 j( Q
　　警員告訴爸媽：「這娃娃口齒不清的，問她什麽都不知道，家裏有什麽人，只答得出『哥哥』，, Q& I( l! F7 S' C1 ~* q
問她爸媽什麽名字也說不出來，自己什麽名字更不清楚，奇怪的是，哥哥的名字倒記得清清楚楚，5 |8 {& _$ L- n7 j4 _$ `/ k) c- [
也好在她記得，不然我們還真不曉得怎麽辦。她倒好，吃飽喝足就哭鬧著要找哥哥，忙壞我們一群人。」6 M* V, I/ D4 a$ Y) a

　　一場虛驚之後，她在我懷中睡得很香、很甜，完全不理會爲她而人仰馬翻的大人們，像是只要有我在，
天崩地裂也驚擾不了她。3 }% _9 R5 k% f- c9 n. W  ]# |4 B

　　她是我的寶貝，我也一直以爲，我會這樣護著她、疼著她，直到許多年後，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中，
延續護她、疼她的任務。' n3 M( r0 |3 ^, |# z) ^

　　直到七歲那一年，無意中聽見父母的談話，我和她之間起了變化，妹妹，不再只是妹妹……

　　她年幼，不明白處境堪憐，但是我替她難過，心疼一無所有的她。

　　我告訴自己，要對她加倍的好，把上天虧欠她，那些不足的全給補上。

　　晴很快樂，比我所以爲的還要快樂，樂觀開朗的性格，讓她時時洋溢著燦爛無憂的笑顔，6 e0 M& E7 H+ e+ Z2 l7 E
沒見她真正爲了什麽而傷心得無法釋懷過。" Q$ g* I! h3 i0 b4 `  A# A
; m* Y# q% L6 C6 @6 R
　　就算闖禍被罰，就算所有人都不懂她，只要我懂就夠。
$ x3 f5 l- f, R3 X. [7 _6 Y
　　只要我懂，她便笑。% h1 X  u8 }# G4 E# o5 i
& K# R0 V, x# Q4 H/ \, Q0 G
　　晴國小五年級時，讓導師在家庭聯絡簿上告了一狀，媽看起來很生氣，但是我知道，" q% ]3 q+ [& X. y, R
晴沒有他們以爲的叛逆，她不是會無故惹事的小孩，一定有什麽原因。! T2 A4 p, q3 n+ [' ^
) @- x; [) D( `7 `$ Q7 H
　　我帶著悄悄幫她預留的晚餐給她，問她爲什麽要用鏡子去探導師裙下春光？

　　晴說：「我討厭她！」

　　「好，晴討厭，我就討厭。但是，能不能告訴哥哥爲什麽呢？」  x2 O7 Y: `" ~; P6 T- N

「她誣賴我！」晴扁起嘴，眼睛浮起水光。

　　誣賴？我皺起眉。「她誣賴妳什麽？」
8 f5 k* @( j" l+ a: K7 N% K6 f1 w5 x
　　「全班同學都討厭她，有人在她茶杯裏放蟑螂，她找不到人，就說是我。因爲我常闖禍，( l# l, F2 }. g: z
所以什麽壞事都一定是我做的嗎？怎麽可以這樣！」聲音透著委屈，稚嫩的她，無法理解，) I  X9 C3 x3 z* b9 \6 }
也不能接受以偏概全的待遇。

　　「晴，妳起來。」不該受的罰，我不會讓我的妹妹委屈。「吃完飯就去洗澡睡覺，明天我陪妳去學校。」
5 l3 U" d( J! c% m
　　「可是媽媽……」1 H, x5 w; z/ g& c* x- i; j0 b* _

　　「我會幫妳跟她說。但是晴，這種方式不對，知道嗎？不管妳多麽討厭老師，都不可以再這樣做了，
好不好？」
' h( d4 h( l3 u( u; }
　　她點頭。「哥，你會覺得我是壞小孩嗎？」

　　「當然不是！」她是我從小看到大的，怎會不明白，她從來就不壞，只是比別人多了冒險犯難的精神，8 @6 ^0 v# v6 ~4 [
個性直來直往，喜歡的、討厭的，清清楚楚假不來。: H* s/ ^. T7 K" E" j; d7 [

　　我從不認爲，這樣有什麽不好，甚至希望她永遠保持這樣的純真。* q( j* z; Y2 E8 |- G% _' j' ^

　　「哥哥最好了，別人都不懂沒有關係，哥哥知道就好了。」她最常說的，就是這句話。

　　於是我領悟到，她把我看得比爸媽、比所有人，甚至比她自己更重要，/ Q; x) F! l8 r; r5 p
所以她能夠平靜地接受自己是孤兒的事實，因爲有我。
( F5 t& a4 e7 s) }- K) D
　　在她心中，可以沒有爸爸、沒有媽媽，不當沈家的小女兒，卻不能沒有我。' ~( M! {( Q4 N9 ~' c! p
- F" Z7 ~9 M3 s
　　這已經超越了兄妹可以到達的範疇，不再只是單純的手足之情，還有更多的牽絆、更多的依戀。

　　在看清這一點時，她已經是我這一生卸不掉的責任與牽挂，因爲那一天，我與她勾了手，$ k3 C/ Z! n  b% y
許諾要永遠在一起--

TOP

Sanctuary

风逝

版主

Rank: 7 Rank: 7 Rank: 7

7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29 PM 只看该作者

引用:

原帖由 Xuan 于 2006-7-1 04:30 PM 发表
6 w n' \* S5 f* D; x这是一篇很长的小说，希望大家有耐心看下去，因为，它真得很感人
5 C* f) ]1 d3 C$ ?! ^* r8 ]5 B/ B再者，倘若反应不好的话，或许就不继续贴下去了，请多多见谅3 k. u5 O; l3 u6 w, f; E

, \# F; P# @1 l. F第一部　年少, S* s: i( N8 U% {% {* _: f& V

* W( ]3 o9 m6 F9 U% `　　愛情，就像初次嘗到，那半熟的楊桃滋味，5 p: K: Y2 V/ s0 _1 k
　　酸酸的、澀澀 ...

. d% ?6 Q: m0 H. x5 P

真是的.....贴了这么好看的一篇文章也不告诉哥一声.....还差点错过了呢~~~可以的话转去文学版吧~~~（因为在这里会比较少留意到啦.....）不过，哥一定看完的~~~

Those memories....I will never forget them...Never ever~~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8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30 PM 只看该作者

一之三　許諾

况且！要像连续剧酱才爽嘛！5 ~6 L2 C: {3 q) d. u$ T
今天周末，贴两个好了！" |9 D+ `/ p' ?9 e: J4 d

一之三　許諾( r) D; $ y6 J# `

　　「晴！」一路由學校回來，小妹愛理不搭的態度惹得沈瀚宇一肚子疑惑。  n  M. Z$ \$ ?
1 w8 t) V3 d. X
　　跟進房間，見她拿出課本，他關心地上前詢問：「寫功課嗎？要不要我教妳？」

　　「不要，我自己會寫，你走開！」( `3 \, b. y, B
/ b/ $ X: J+ V$ |
　　沈瀚宇一愕。這是第一次，她驅趕他。她向來只會纏膩著他，從來不會趕他。

　　她今天到底是怎麽了？9 X; _; ?6 [( a/ |0 ?8 p( O
1 i: g$ g% y6 O7 X% {" N
　　「晴--」
9 P* ]/ L( W% X# B
　　「我沒空！」她拿高課本，擋住小臉。' a9 C2 n1 G' w9 C
6 Z0 Q, m0 N3 }
　　「可是--」

　　「不要吵我！」
& e2 E2 K6 }! \9 M
　　「我要說的是--」1 @6 W& U+ D! C7 e. @- R
# H7 \: O$ z4 [+ e; N5 |3 ~
　　「很煩耶，沒看到我在念書啊！」她拿下課本，用力吼道。3 K6 ~. Z8 j: H8 \1 }' V* |

　　他歎了口氣。「我只是想提醒妳，課本拿反了。」

　　她低頭看了一眼，瞪住他，鼓著頰說不出話來。
9 x. Q. i8 C7 d6 E0 r" l
　　這表情逗笑了他。

　　晴只要一生氣，腮幫子就會鼓紅，像顆紅蘋果，讓人想一口咬下去。1 [! j. E/ O0 w
7 z" m; |- h; Y5 ^* w
　　「笑笑笑！笑死你好了，模範生了不起啊！」一氣之下，課本往他身上砸，眼眶一紅，( |* ]; _% G. H
竟委屈地泛出淚光。5 I& a" W. d9 j) _1 L* \) ^! W& d- b
9 V( B! h& Q& Y" c, S; P5 R
　　這下沈瀚宇笑不出來了，驚嚇地問：「怎麽啦？說哭就哭。」

　　「我爲什麽要告訴你？走開啦！」推掉他安撫的手，天晴徑自生著悶氣。, C0 `+ m+ g# h
1 Y9 s& o! ~; J% b% B
　　沈瀚宇盯著被推開的手，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。
% r  r& r/ b" N& U( h
　　看來她心情真的很不好。他好脾氣地不與她計較，點點頭，遷就她。8 H- b% m3 _3 @* C) ~& {: B8 V
' {+ |8 [6 w; ^  E2 V) ^
「好吧，那妳看書，我出去，不吵妳。」

　　課本被撿起，放回她手中，她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，拉不下臉來喊他，只能懊惱地猛捶書包。0 v1 ^  d7 j- k5 y1 q% H! k8 _/ d

　　「笨蛋！沈瀚宇是大笨蛋--」- v2 h2 b, ?8 i. q1 g& M* h' k: q4 Z
6 h7 _$ d8 U( O. z
   這樣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晚餐時刻，連沈家父母都察覺到他們的不對勁。

　　平曰話最多的天晴，突然像舌頭被貓偷了，靜得沒有聲音，說不怪誰信？
( e- [7 o  v, ?, g
　　「小晴，妳身體不舒服嗎？」父親關心地問。$ m! J* ]/ H8 T1 C( a) h

　　「沒有。」她埋頭，猛扒飯。
7 f- ?- J- X- e% P& q9 g0 N5 z
　　有一道視線關切地停駐在她身上，她感受得到，卻固執地不予回應。

　　「妳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--」沈瀚宇習慣性地爲她挾菜。5 [5 N! a1 g" m# T  n# `3 t

　　「我自己會挾，不要你雞婆！」她看也不看，把碗移開。
) t1 u. g; a3 g/ Q1 B: e
　　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，他尷尬地呆住。! S( x9 z; x% z$ C4 B. p' V

　　「小晴，怎麽可以這樣跟妳哥說話！」母親板起臉訓斥。

　　「媽，沒關係--」沈瀚宇牽強地扯開笑，想緩和氣氛。/ l2 E6 m0 |; z* U$ L
5 j! s* Y( u+ C
　　「什麽沒關係，小晴，跟妳哥道歉。」( _0 g# i6 a) P, c

　　「我不要！」她賭氣回嘴。1 A5 A: D3 C$ o  E
' R- }" U) F# D6 t: h6 x2 s
　　「我說道歉，沈天晴！」

　　「媽，真的不用--」) x$ y5 B* w2 B" v( Z! c. ^+ Q
  I+ J' h" T# o" I8 P
　　「沈瀚宇，用不著你假好心。」2 r; ]6 o9 E5 S( s6 J

　　「沈瀚宇是妳叫的嗎？沒大沒小，他是妳哥！不要仗著年紀小就耍任性，妳哥在妳這個年紀的時候，& G, U8 s# I& C# j- V
比妳懂事一百倍！」

　　「小晴，妳就道個歉，這次是妳不對。」連一向寡言的父親都說話了。

　　她滿腹委屈，重重放下碗筷。「我知道哥什麽都對、什麽都好，我就什麽事都做不好，只會讓老師告狀，丟你們的臉，用不著你們一直提醒我這點，反正我在這個家是多餘的，你們有哥這個驕傲就好了！」

　　說完，她推開椅子，轉身往外跑。% k; Q9 }, y) U% t% v/ Z7 t

　　其餘三人全愣在餐桌旁。

　　說什麽鬼話？母親皺起眉。「這丫頭又哪根筋不對了？」

　　沈瀚宇抿嘴不說話，望住她消失的方向，斂眉凝思。4 ^5 y9 A1 W! Z& E+ q+ O

　　是他的鋒芒太露，傷到她的自尊心了嗎？她表現得那麽開朗灑脫，
他一直沒想過他過於搶眼是否會造成她的壓力，是什麽人拿他們作比較，刺傷她了？9 K' |+ ^  q+ Q+ x6 Q! K

　　「你們吵架了？」父親關切問道，再遲鈍也看得出異樣。7 u- F; b: a* i4 Q

　　這可真是奇事一樁了，兄妹倆平曰不是感情好到讓人嫉妒嗎？他們也會有鬧彆扭的時候？
, C6 W5 c5 g- m
　　「沒。爸別擔心，我會處理。」2 _2 F$ n1 q. @  l' `$ |
/ y+ r; j+ S- V# u, ]/ R5 m* n
　　「你呀，別再這麽縱容她，這丫頭都無法無天了。」母親搖頭歎氣，念了兩句。
3 r( t+ x2 k* z( Z
　　視線轉向身旁空了的位子，被擱置在桌上的飯碗，吃不到幾口。他低低輕喃：「晴不會。」( b; T+ U" n. Y& J2 V5 x
他知道她不會，因爲他懂她更甚於自己。

　　沿著田間小路，蟲聲唧唧，沈瀚宇停在路旁一棵楊桃樹下。
- b& y0 ~0 c' W) p
　　「小姐，一個人嗎？要不要陪我去喝杯茶？」他靠在樹幹邊，頭往上擡，果然枝葉扶疏間，
嬌小身子蜷坐其間。% _' R. X! Q1 n% W: W" M
9 s4 z; I+ v7 `2 k, [
　　明明氣質穩重，卻硬是學不良少年搭訕的輕浮口吻，要在以前，她一定會被逗笑，但是現在，
她沒心情看他耍寶！
1 [! c7 k) P( Y5 R
　　「你來做什麽！」她瞪他。0 t' e. \$ x- r5 s  L" l+ O0 I

　　「妳這麽晚還不回家，我能不來嗎？」% U" ^. s! a% ]; H! J

　　下次要換個地方躲了！她暗暗告訴自己。& q# l9 I' T& F5 c# N

　　「誰要你多事？我一點都不稀罕。」: |8 e( `. m% k- j4 v5 |$ V+ g/ n
$ L5 L- b9 _# E% D; e$ u5 T$ x/ E' r; V
　　「不是多事，是關心。」他溫溫回道，一點都不受她壞脾氣影響。「妳不下來嗎？那我要上去嘍！」7 s$ y1 Y& O8 `2 M8 K
; @# Y2 U- b3 Z( V% g
　　「不要！」她直覺緊張地大喊。4 o6 }$ M9 c1 [) H( a6 y$ C- V/ C
" O7 n+ a* J* Z: t* a
　　他挑眉，輕淺笑了。不管她心裏多嘔，也還是在乎他的。
/ n2 F" ]8 V+ v
　　打小，大人們就說她像只野猴子，片刻都靜不下來，不像她沈靜懂事的哥哥。那年她六歲，
找到了新樂趣--爬樹，結果上得去、下不來，在樹上哇哇大哭地向哥哥求救。

　　那時，在樹下看書的他，根本沒想太多，生平第一次爬樹，爲了救她。! I( [5 E" B3 v! ~% b

　　手足情深的下場是摔下樹來，造成了他左手臂脫臼，右大腿骨折，在床上躺了兩個月。( }" D5 m' ~4 J2 C: X

　　那兩個月，她天天在他床邊哭，拿眼淚淹他，並且指天誓地地說，她再也不爬樹了。
9 H" V$ M  X- f
　　然而，事實證明，她完完全全就是那種沒有新傷就會忘記舊痛的人，在他可以下床走動之後到現在，
小女子徹底忘了當時立誓的豪氣幹雲。' }! E. M. O3 R8 W" J
. W- }. V: m- E+ G/ A( b
　　於是識相的哥哥只好幫她找藉口。「呃，哥哥想吃楊桃，晴幫我摘好不好？」
' B" Z6 W$ G$ z8 v! y' H9 D, y( P$ Y
　　能幫他做點什麽，晴笑得好開心，年紀小小的她，分不出水果的成熟度，胡摘一通，
他還記得那顆楊桃直讓他酸到骨子裏去，還得強顔歡笑。  ^2 R* @6 e- T/ [0 g4 [
4 ^6 ~' @1 v+ Y& H) R" h* z3 l8 I
　　那一刻，他首度領略什麽叫「自作孽，不可活」。

　　看見他嘴角淺淺\的笑意，沈天晴覺得自己像只被貓逗弄的老鼠，惱火地縮回正要下去的腳。

「爲什麽我要聽你的？我就偏不下去！」

　　他點頭表示瞭解，二話不說，挽起袖子就要往上爬--

　　「喂、喂！」她急了。「你不要上來啦！」

　　「那妳下來。」反正不是她下來就是他上去，沒得商量。

　　沈天晴氣呼呼的，一時被自己可笑的自尊綁死，進退不得。
& u4 h; q( J7 f
　　「妳最好快點作出決定，如果我沒看錯，妳左手邊兩點鍾方向，! X4 t, X' F# V8 U
有只小蟲子正以時速零點一公里的速度朝妳的所在位置--」詳實報導尚未完成，她驚嚇地踩了個空，
當場表演了一場自由落體實驗，再度爲地心引力做了見證。
& y/ W" _2 g7 q$ ?
　　沈瀚宇反應迅速，很講道義地自動救美。; @( @8 [- M+ ]2 u( P

　　只是，他必須附加說明一點，電視連續劇會騙人，在這種浪漫到不行的場景背後，* q( t. q# D0 l3 g! x* m
由上頭跌下來的女主角，在重力加速度之下，救美英雄只有可能被壓死。1 b( X8 a3 k4 B$ x

　　也許幾年之後，他有可能接得住她，但現在，很抱歉，他還沒那麽神勇。# f2 F) o( Y3 ?5 S  E
, p4 J, R: R* N  `+ h7 O& c$ [
　　承接不住她的重量，陪她跌得很沒形象。5 e! b4 t  q" h4 i
! ^3 e$ m1 d  x( M
　　「嘶--」他倒吸一口氣，雙手被她壓在底下，磨破了皮，隱隱刺痛，但起碼護著沒讓她受傷。  m* J  q5 _1 G$ G
5 ^/ Z+ g. P% l! U* t5 w
　　看吧，這麽醜的畫面，那些編劇有可能告訴你嗎？

　　英雄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。2 b% N/ U& o, f, t% X

　　「抱歉，能力有限。」他乾笑，挑掉她頭髮上的草屑。4 h4 l: r$ V8 `

　　沈天晴彆彆扭扭地推開他，背身坐起。0 T: w3 Q7 R: u8 u

　　留意她情急中隨手抓下來的楊桃，他順手接過，隨意在衣服上擦了兩下，便往嘴裏送--: _% g% c' J, X; o0 a: Z

　　還是這麽酸。9 G' P1 i5 h& c
6 s1 j3 Q9 A- _4 g3 y7 i
　　她趕緊伸手推開。「你不要吃啦！那沒熟。」
0 o/ `" M1 B2 Q# C3 J) ^- n/ N
　　他笑了，凝視她的眼神極溫柔。「沒有關係。」因爲是她摘的，再酸他都吃。
' \1 ]( Q& G8 |( s
　　「你、你不要想太多哦，我才不是關心你，管你會不會吃壞肚子，你是爸媽的寶貝兒子，有個閃失，
被罵的還不是我。」她嘴硬地逞強。% D$ `$ @: ~( e9 p8 }; `3 C
/ F5 k8 w' c0 h1 o$ Q* y+ K6 J+ P
　　他收住笑。「妳很介意嗎？」0 F7 W2 D) ?( }& e- m7 I% {- Y
: @7 ^7 B4 F) o& M3 V" @
　　「啥啦？」她將臉埋在膝上，聲音悶悶的。* Y7 B& a* S2 `2 ]0 F( S

　　「我的存在。」他輕聲補充。「有一個這樣的哥哥，讓妳很有壓力，是嗎？」3 `& D% {! V1 W0 I

　　她擡起頭，瞪大了眼。
- J& A$ ]! l2 b" R6 q/ N
　　晴的眼睛很漂亮，像夏夜裏的兩顆星星，很亮，美得很有靈氣。
# `5 G# k  k7 d4 }$ d
　　「對不起，是哥不好，沒顧慮到妳的心情。」他輕撫她還未及肩的短髮，輕問：「晴，- _0 A" U+ Y4 s( @, ~
妳希望我怎麽做？」要怎麽做，她才會好過些？

　　「你以爲我在嫉妒你？」她叫出聲，受辱似的跳了起來。
5 Q( [* z0 C6 j/ [
　　「我沒這個意思--」是哪個環節出錯？他有措詞不當嗎？爲什麽會讓她有這種感覺？- g( {8 u+ A* {! B  |

　　她氣極了，用力揮開他安撫的手。「沈瀚宇，你這個宇宙無敵世紀大白癡！我、我快被你氣死了！」% u+ u0 ^- n( M( ~8 E) P
4 b6 j/ w% a, V4 \4 a( d1 A& m& P0 V
　　沈瀚宇傻眼，呆望著她飛快跑遠的身影，回不過神。

　　不是這樣嗎？那，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？' c  L: W" e( V6 b% e) b5 Z7 W) h

　　他陷入五里霧中，頭一回發現，女兒心，果然難懂。" g0 Q/ M( V# @. o' G! m2 K

　　這道疑惑困擾著他，找不到答案，這晚，他失眠了。8 ~9 T& Z5 Z) X6 S8 @* e

　　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，睡意遲遲不來，他睜開眼，盯著另一邊空空的床位，歎了一口氣。' s. Y: n) ?  _. i* L3 x

　　小時候家境並不寬裕，他和晴同住一個房間，共擠一張木板床，寒冷冬夜裏，晴小小的身子卻好暖和。

　　後來，生活狀況有所改善，那時她剛上國一，父母認爲他們這麽大了，不適合再一起睡，8 B8 h3 O4 ?( H! X2 n# l+ k
考量過後便將房子重新整修擴建，讓他們擁有各自的房間，但是晴反而不習慣，每夜失眠，
總是抱著枕頭來敲他的房門，因爲她說：「習慣了哥哥無時無刻都在身邊，半夜起來突然發現哥哥不見了，
只剩我一個人，我當然會害怕啊！」
1 r" a, Z. u* w7 n
　　就這樣，家人沒轍，又讓她賴了近一年，升國二之後，她才慢慢地接受自己必須一個人睡的事實，) e! ^4 z7 C5 y5 K) y
不再動不動就抱著枕頭來找他。

　　只是，偶爾心血來潮，仍是會帶著甜甜的笑，出現在他房門口，撒嬌問他：「哥，今晚跟你睡好不好？」

　　想起她的反常，沈瀚宇坐起身，盯著粉白的牆。
$ f9 `. M5 _( d+ C; {0 F) Y
　　晴很少這樣跟他嘔氣的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

　　努力回想，她上一回的反常，似乎是在十三歲那年，初次生理期來的時候，成天彆彆扭扭的，5 K# c- ^# Z9 J  O
不再總是動不動就賴在他身上了，他還以爲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，搞了半天才弄懂，是小女孩長大了，
懂得要害羞了。

　　那一陣子，她每次見了他都好尷尬，不知道要說什麽，只好羞愧地轉身跑開。5 T3 i1 w+ g4 U# B* u) S' K: V6 e

　　那現在呢？總不會是更年期吧？妹妹才十五歲！

　　他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，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，他遲早會精神錯亂！

　　他掀開被子，來到隔壁房，輕敲了兩下。「妹，妳睡著了嗎？」) s; n1 u9 ^0 b. z0 J* ]) P* d
4 z- f$ o- `* B5 c
　　悄寂一片，沒有回應。
" q% J5 D3 K, v3 S* |( y: ?
　　他扭開門把，確定她沒有踢被子，再看看桌面上，他刻意幫她留下來的晚餐有動用的痕迹，
他收出空碗筷，輕輕關上房門。5 w; [( r+ ]0 \& j1 Y

　　清洗碗盤時，父親正好到廚房來倒水。' B5 g- K: b$ c) m. G5 r+ l) @0 N' n8 [

　　「小晴睡了？」* t! W- c# |( r# \1 g9 V  H! `2 M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你們的感情很深厚吧？」
5 f  I, P$ D! D2 P% H* Y
　　洗碗的手停頓了下。「……嗯。」

　　「從小，這丫頭就誰也不纏，只纏你。每次哭鬧，只有你哄得住她，她一向只聽你的話，受了委屈，
也只會找哥哥哭訴，我看得出來，她很依賴你，對你的重視遠遠超過任何一個人。」

　　「爸？」他奇怪地看了父親一眼，不明白他爲什麽突然提起這個。

　　「沒什麽，我只是要你記住一點，她是你唯一的妹妹，你是她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，你對她有責任。」/ @% e( K) }' R4 K* q' O
1 p' i6 c( p" @% V0 e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

　　「那我要你向我保證，這輩子，你都不會拋下她不管，無論在任何時候，都要保護她、照顧她。」2 V7 b8 T( {1 j# M$ b6 m& b! ]6 l
7 J: {+ ?# y4 S$ w! r
　　意識到父親這番話，不只是在閒話家常而已，他態度慎重起來，發自內心認真的回答：「我會的，爸。」$ D" B( i  W" D- t' B

　　「好，那我把小晴交給你了，別讓爸失望。」

　　沈瀚宇關掉水龍頭，錯愕回身。% E5 D' Q1 x" l" C9 O, `# m

　　這……算是託付嗎？8 K- \5 R. ?; Z2 V! G. M' z# O( A

　　有關身世的問題，在他和晴之間已經是公開的秘密，只不過誰也沒說破。對他而言，有沒有血緣，
她都是他最疼愛的妹妹，這並不影響她在這個家、以及他心中的地位。  m# B6 G3 A6 R% X' J5 }

　　那爸呢？又是幾時發現他們早已知悉？甚至有意把晴的終身託付給他？! ?% \# D/ M. c

　　爲什麽這陣子，每個人都怪怪的？/ P6 u/ `3 f; C  k: J+ w
  j1 ?# m  V  E( @0 _8 O
　　晴：; t+ }" V' S" k- O9 g' _

　　下課等我，我去接妳，有話要談。
/ s7 U. j0 X: U& J3 @0 y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哥字--8 Q+ F- A' ?3 o
; G( q' A6 j- a
　　昨晚，留了字條給她，她早了他一步出門，到她房裏，看到揉成一團的紙條，知道她看到了。

　　下課後，到她學校--也是他三年前畢業的母校等她，等了半天，始終沒等到她的人。/ b1 ~$ l$ S% H3 S8 h3 r
' k6 z$ D3 t) N5 v9 X/ {. P
　　眼看全校師生都離開得差不多了，他開始擔心，她該不會又出什麽狀況，讓老師罰留校？% `  {, B9 b- ^) Q0 O  k) N
. r' c' b+ ~' t% w
　　後來，幾個女孩沖著他喊學長，自稱是晴的同學，纏著他說東道西。

TOP

Sanctuary

风逝

版主

Rank: 7 Rank: 7 Rank: 7

9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31 PM 只看该作者

嗯....有点像《蓝色生死恋》的感觉....

Those memories....I will never forget them...Never ever~~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0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5:31 PM 只看该作者

继一之三承诺

他曾是這所學校的風雲人物，留下了一筆完美的求學紀錄，德智體群美，五育並重，天生的才氣風華，: m  o* K/ I# V" E$ z1 l  T" e
讓頒獎臺上永遠少不了他的身影，直到三年後的現在，仍爲許多師生津津樂道，當年甫入學的晴，
還因爲「校園才子沈瀚宇的妹妹」這個身分而引起不小的注目。

　　三年前，他以全縣巿榜首的成績，傲視群倫地考進巿立高中，爲這樸實小鎮的無名中學添了不少光，1 o1 O. r4 f0 t' X8 u2 A9 ]' ?* e
也難怪三年後的今天，「沈瀚宇」這個名字，在這所校園中依然響亮。
5 C- R+ |+ e, O( ?7 x* ]" e
　　也因爲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說著：「什麽？那個又帥、又優秀的沈瀚宇是妳哥？- A$ I5 T* ^6 u
你們兄妹一點都不像……」之類的話，他才會擔心那些口沒遮攔的話，會挫傷她的自尊。/ g) n! s7 D; V% U( y! v; o
# A* A( E* A, {* Z
　　從她同學口中得知，天晴早已離開學校，他無心留下來滿足這些懷春少女的夢幻遐想，急著趕回家。
. x4 n! Q# t4 l3 }& F
　　果然，晴早回來了，安靜地窩在一旁背英文單字。

　　「瀚宇，你今天怎麽那麽晚？不是說要去接小晴嗎？人家小晴早回來了。」
  W; f5 K3 x! \8 G1 }, L& Z
　　他轉頭，和晴擡起的視線銜接上。「呃……和老師談點事情耽誤了，怕晴等太久，要她先回來。」- Y5 Y3 G. w: [( H
- X) y# |0 X+ T+ k
　　「是嗎？」母親點了下頭，又埋頭回廚房裏去忙。% a7 Z) @* E7 L+ S" |4 w$ [

　　見母親走遠，他來到她面前，輕聲問：「爲什麽沒等我？」# F. ^. H+ q; r: I( e

　　「我本來就沒答應。」

　　「晴，妳頭擡起來，我們談談。」% e! r) C) P9 V) E6 X& Z% K

　　「我明天英文小考。」她仍固執地將視線停在課本上。) x- j( T3 H  r6 d" f

　　「什麽時候起，妳用功到連和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？」: `5 w8 m9 L# n% {
* D% K9 g; k& [/ ~+ B
　　「現在。」
- S/ t( g  D8 y/ s" G
　　沈瀚宇吸了口氣。「把頭擡起來，有什麽不滿當著我的面說，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戰。」2 L7 s2 J, l  s. c+ t, s
+ Y. ]7 I# B& X. A
　　「沒有。」. c3 I* z3 A/ C0 G* m, H, Z

　　「我說把頭擡起來！」稍微失控的音量，引來不遠處看報的父親側目。
) y6 l3 |  G& o" a
　　「怎麽啦？瀚宇？」
0 m" l1 c1 H  _0 ~% l) G- h
　　「對不起，爸，我們沒事。」他伸手拉她進房，關上了門。

「妳這兩天怎麽回事？我所知道的妳，不會這樣無理取鬧，妳到底怎麽了！」5 t+ ?! ^0 f! b5 g3 ?
% E# r' D+ v0 p0 g6 H/ m8 N
　　沈天晴本要說什麽，稍稍擡眼，看見他手中泛著幽香的信，她咬著唇，賭氣地不說話。' p$ J% R; D% A7 Y3 u0 |

　　注意到她視線停留的地方，他揚了揚寫了他名字的信。「還有，信是怎麽回事？6 A% V1 H1 Q$ M0 B/ d. `7 |$ S
據說有不少應該屬於我的信，可是我並沒看到半封，爲了顧及妳的顔面，我沒在妳同學面前說穿，但是我想，妳欠我一個解釋。」
+ f* g- |9 A2 P
　　「你在乎嗎？有那麽多女生愛慕你，寫情書給你，這滿足了你的虛榮心對不對？」她覺得受傷了，
哥哥重視那些不知名女生的情書更甚於她，心裏酸酸的，像有無數根小針在紮……/ z! G2 |9 u) Y" a& h$ {
) M3 n( ], O8 P, [3 m' Y
　　「那不是在不在乎的問題，而是關係到我，妳有告知義務，至於在不在乎，那是我決定的。」  U/ t# {! D! ?9 ~! T. Q

　　「好嘛，我承認我把信藏起來了，那又怎樣？」5 E# G/ U% |# e
7 J# Z! f" U$ |! C) j! l; F
　　「拿出來！」4 |! Q, d2 `9 C( K/ W& y2 n% E
  p  {3 Q2 g# q4 d2 _0 s! y
　　「不要。」

　　「我說拿出來！」
+ h( W5 `- r' S6 B/ x+ t
　　「不要、不要、不要！」她倔強回應，無懼地昂首回瞪他。
5 t0 q/ k5 n  s8 K; }3 E- h  @
　　「沈天晴，妳不要惹我生氣。」% E& a- q9 c1 h2 K6 m2 c* @

　　「你凶我也沒用，那些信我全部都撕了、燒了、丟掉了，一封也找不回來了，很可惜吧？3 R1 d+ P& {7 a& P( `
你全都看不到了，裏頭還有班花、校花，全都漂亮得不得了，你罵我啊，打我啊！反正那些信比我還重要嘛，你爲了它凶我……」

　　沈瀚宇皺眉。「我是就事論事，妳如果不願意，可以拒絕，受人之托卻沒有忠人之事，
那不是做人應有的態度，我非常不喜歡妳這種行爲。」% M, J# ]4 ?5 f. U# A
4 l" U: u6 s2 Z/ @( `8 o6 J7 O3 G0 K
　　他說他不喜歡她，他現在已經不喜歡她了……

　　委屈的淚凝在眼眶底，她氣憤地沖出房門，沒一會兒，再度出現，將整疊的信往他身上丟。1 P6 ~0 ^; r3 d' R9 _
' T7 s* z& C* O( q3 ~; O' K) D
「拿去，你愛就留著，不要再一副討債嘴臉了，誰稀罕啊！」9 e% {# X" m% I- w% Y

　　沈瀚宇一愣，一封封信件如雪片飄落，再擡頭時，她已經消失在他視線中。9 p. A4 ]) O# p+ ?2 j+ z! P
5 X. a& S$ h+ b# P) U7 q/ F$ u
　　晚上，天晴沒出來吃晚餐，母親曾關心地進房一趟，她推說沒胃口，不想吃。  R: n* a6 `7 _$ {3 O6 q8 A

　　母親多少也看出他們之間的不愉快，勸了他兩句。「小晴就這性子，你當哥哥的，就讓讓她，1 w$ V+ k7 L3 \$ m9 l% v
別和她計較了。」1 R, C& l9 o3 N. J5 i
! T- L$ T! M' ~. S- f
　　「媽……」他無言以對。2 q+ h) ^. _" [( R3 F* N3 f; s- y% K

　　母親笑了。「她不是有心要跟你嘔氣，你的一言一行對她有很大的影響力，你要是不原諒她，0 q; ]6 Z* b4 P4 N' K+ o' r
她可能會把自己餓死。」& b/ a9 ~/ @9 {' B* n" Q7 |) m
) s1 T3 a; l. Z  y5 c
　　問題是，她需要他的原諒嗎？

　　沈瀚宇挾了些她愛吃的飯菜送進她房裏。

　　裏頭一片黑暗，他開了燈，發現躺在床上的她迅速背過身，將棉被拉至頭頂，不看他。- Y0 R3 j( T3 R# D6 n

　　他將晚餐放在桌上，坐到床邊。「還在爲我說的那些話不開心？」
+ n# n2 @6 K2 h
　　「……」被子裏頭，靜悄悄一片。4 U* t* ]+ a9 M* \  T

　　他又開口：「真的那麽氣我，氣到想絕食抗議？」+ Q/ A! j( U9 ^3 y! @' u
) N; v. w& a8 N: ^! s6 u- D
　　「……」還是無聲。- u' z1 m& _! |

　　「不可以這樣，晴，轉過來面對我。」他動手抽掉被子，扳過她的身體，赫然發現她臉上滿是淚痕，
枕頭濕了一大片。

　　他嚇到了。「晴，妳--」) `2 D* Q/ ^! I- B6 V) l* Y! K7 ?

「對不起，我不知道那些信對你那麽重要，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藏你的信了，哥，你不要生氣，
不要討厭我……」
+ _: I6 P& Y/ e( M) L
　　這……什麽跟什麽？
/ K& U1 N, e6 W0 v. q
　　身體被人撲抱住，她在他胸前哭得亂七八糟。
1 k# h6 x' x! n! l4 v
　　「小晴……」* z1 h) h( ~9 E8 M9 p" U) S

　　「我只是害怕……怕她們分走你的注意力，然後……你就不再疼我、不再關心我了……4 s5 [; a9 B3 s3 i
我沒有故意要惹你生氣，我也知道這樣不對……可是、可是……我真的不知道這樣會讓你更討厭我……」- m1 {7 q7 n+ e* j, L& o

　　是這樣嗎？她只是害怕失去他的疼愛，才會藏起他的情書？

　　他只是一徑地站在理性教導的角度，卻忽略了女兒家細膩善感的心思……
! c  e9 y. V% W& V) h* i/ Q
　　「不要哭了，我沒有生氣。」他輕輕拍撫。* k( @; e2 F9 S$ G9 L0 V6 K
8 Y/ S6 |$ c5 a3 n/ J6 o$ \, D  o- r
　　「騙人，你明明凶我。」她抽抽噎噎地指控。
- O  q1 n4 s5 S$ e! z2 Z" Y7 b8 N
　　「我嗓門大。」, J6 U- ?4 |% `; n) f. N' j6 o4 G: ^

　　「你說我無理取鬧。」# E0 _  q% w  H% c: ]6 [

　　「我要是說了這句話，出門被雷劈。」

　　「你討厭我。」) J- R) O; B0 x
) D5 R4 a) p' [/ Y' |- x! I$ b6 U
　　「胡扯，那是這輩子最不可能發生的事。」
& m9 t6 [3 e+ w. C
　　她停住哭泣。「真的嗎？」2 o# Q1 B% M, C, n' M5 o

　　他一臉慎重地發誓：「我要是騙妳，就讓妳一輩子嫁不出去，當老姑婆。」

　　「爲什麽你發誓，受懲罰的是我？」她哇哇叫，不滿地抗議。1 d/ y- O# I3 Y4 C1 H( }  t0 _
) Y  S  z2 N" _3 W4 r
　　「哪有？哪有？妳要是嫁不出去，我要養妳耶，是誰比較吃虧？」) y$ C0 u) P* s/ J

　　「你……要養我？」真的嗎？一輩子哦！1 D& W! D8 N1 f: q

　　「當然啊！」止淚戰術成功，他抽了張面紙捏住她鼻子。「妳是我妹，我不養妳誰養？擤鼻涕。」

　　「人家十五歲了，你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了啦！」說歸說，還是聽話地擤出鼻涕。6 g- E5 O2 H" N4 ~
/ h# T. C, d! m# B
　　「在我眼裏，妳永遠是那個哭著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小丫頭。」將面紙對折。「再一次。」
5 k$ [5 {$ w- f; U+ v0 D$ w& X
　　用力擤幹鼻水，她接著追問：「我很會吃哦，可能會把你吃垮。而且以後你結婚，還要養老婆、養小孩，你養得起嗎？」4 @& w3 p, e0 x; K& p- [# W" \

　　他聳聳肩，將那顆剛出爐的「餛飩」丟進垃圾桶。「那就不結婚了，專心養妳就好。」端來飯碗，1 e. ?& A5 j- r6 k1 x6 l/ y2 d/ Z1 Y
塞進她手中。「來吧，讓我看看妳多能吃。」

　　「好，那我也不嫁了，永遠和哥在一起。」她快樂地宣佈。
, L8 z3 {* V2 o2 i- _" ~
　　他笑哼。「說得倒好聽，只怕到時看到帥帥的男生，半夜就包袱款款跟人跑了，
小小一尾哥哥算什麽東西啊！」
9 i6 `' K* r: Q0 e' Y' C# |
　　「才不會！沒有人會比哥哥更帥。」既然沒有人比哥哥更棒、更優秀，那她又爲什麽要嫁？: c" Z' T  H7 A: F- b* s! e

　　「嗯哼，那妳要不要告訴很帥的哥哥，爲什麽這幾天都不理我？」

　　一口青椒卡在嘴裏，沒吞下去。" x' K! T' J, h; B
& F. [4 U3 l! l7 X- r$ M9 G' |
　　盯視她的沈默，他輕輕開口：「晴，我們不是說好沒有秘密的嗎？小時候，妳有什麽事都會告訴哥哥，
我喜歡那個賴在我身上談天說地的小小晴，不愛現在這個樣子，什麽事都悶在心裏，見了面像陌生人。」& {& ^9 v0 T/ z. |- G8 D
8 ]$ Y) C+ ?( k( @, P3 A+ F5 b
　　「你自己還不是什麽都沒告訴我！」聲音悶悶的，但是他聽到了。

　　「例如？」
6 x0 m% [0 b* n4 w. a& E6 a
　　「保送甄試的事，你爲什麽沒告訴我？」
# m; x: d- [* `3 x1 ~5 a: t" I
　　他微愕。「我……」& j9 Q# L, G$ K

　　「如果我沒發現，你是不是要一個人偷偷跑去臺北念書，不讓我知道！」

　　「我……不是……」2 T" S# a' k9 G

　　一時之間，被堵得啞口無言。5 A; M  e/ b% @
: R5 I! S' R2 p( K( q
　　原來，這些天她是在鬧這個彆扭嗎？以爲他不要她了？! V3 q4 I% t8 g& U9 }1 S& U% y

　　她不是真的要和他作對，只是在藉由這種方式抗議，表達她即將被遺棄的傷心與恐懼……2 _+ s$ u8 I# {2 l* Q! D
' W7 n; {( k- y% O2 R
　　他並沒有存心要瞞她，只是太清楚她會傷心，每每面對她，就是說不出口，他甚至在想，是不是要放棄，改選南部的學校……
9 b- P) \- L# O, _9 H3 Z
　　從小到大，他一直都在她看得見的地方守護著，從不曾分開這麽遠、這麽久過，他怕萬一她又闖了禍、; M3 p' M1 r6 |/ Z
萬一她想找人說話、萬一她半夜醒來找不到他……該怎麽辦？- Q8 e0 t0 w- k
1 J+ K3 l! D/ F- c, q+ ?9 |. k
　　只是，母親淡淡說了幾句話。「哪一對兄妹不是遲早要分開，各過各的人生？不是現在，也會是以後，; x$ C( b5 G& t
那你現在拘泥這個有什麽意義？」

　　他答不上話來，無法告訴母親，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和晴分開，一直以來，晴就是他全部的世界，5 h2 C4 j% [9 h+ T
甚至理所當然地認爲，他會一直陪著她，到老、到死……
6 u4 ]) a' o# B
　　「晴--不希望我去臺北嗎？」9 \& s' d+ s2 P- Q4 j; k; ]! e1 L& G
5 R3 {/ I: X7 b0 u5 X
　　「……」說是，未免太自私。她心裏其實痹籰都清楚，哥哥天生的才華是掩不住的，那麽出類拔萃的他，被埋沒在這樸實小鎮，對他並不公平。+ S3 b7 \* @0 C& m8 R
# @+ T" d3 K" B8 P; B
　　「我只是……不想和哥分開……」她低聲囁嚅。" A! x( R5 L- c2 i# x. K

　　「那，晴有沒有可能加加油，只要成績再好一點點，我就可以說服爸媽，讓妳到臺北讀書，和我作伴？」/ V$ ~2 |5 I' ?! x: z; f

　　「可以……這樣嗎？」只要成績好，就不用和哥哥分開了，是不是這樣？1 A$ [& _2 d: @' M( h1 g
# y% W7 G( y" g$ g
　　「那得看妳爭不爭氣，公立高中有沒有妳的分嘍！」" [2 C4 J. R8 y; @
2 g+ o* w! ~  T5 [! m4 l* Z. Z3 B( T
　　「那如果……不行呢？」她對自己沒把握。讀書不在她的興趣範圍內，她一向只要求及格就好，
不會花太多心思，現在努力還來得及嗎？

　　要真這樣，他也不一定非得去臺北。「到時再說了，這件事，哥會好好再考慮的，好嗎？」1 _$ z* m, B  }9 G# S

　　「那，哥，你不可以偷偷不見哦！」

　　「不會。」8 @; X5 |- b" x* T6 v+ `2 m
% ?# {, O: ^: W4 h
　　「不可以讓我找不到你哦！」! `. ^7 z: l* S" f- w
& l5 w2 n0 k# z/ V5 S; O6 {
　　「不會。」
, [2 M+ S" b1 p, \7 c
　　「不可以不要我哦！」' k" r* n, U  j$ q' i& D9 r4 e% j

　　「哪來那麽多婆婆媽媽？像個小老太婆似的。」他好笑地調侃。( Y  o( \; V9 w# d, @: S
3 {+ O  [- M: j, o, F# q8 V
　　「那你要不要答應嘛！」$ l- Z+ _' s! W( B5 a! K: \
* f+ M" H/ v& _; T* W( [$ Q8 Q
　　「是是是，我不會偷偷不見，不會讓妳找不到，不會不要妳，我會讓妳一直看得到、碰觸得到，: w+ x/ F( f7 {2 o. Y2 m: C7 D
直到妳看膩想吐爲止，這樣妳放心了嗎？」

　　「打勾勾？」
" `2 W: m7 C6 R' j+ ~3 j3 I
　　那雙他最愛的眼睛，晶燦明亮地瞅著他，在那無痹籎真的凝視下，他堅定地與她勾了手指。

　　他心裏清楚，這不是不成熟的小孩子遊戲，而是要用一生去履行的承諾。

TOP

Anotrher:)

金牌会员

Rank: 7 Rank: 7 Rank: 7

11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6:12 PM 只看该作者

为什么没有网站？9 o: ?5 ?; ]0 W, w6 l" \* a+ i4 f
+ N0 r5 x3 O( w" |
那是你自己的创作吗？
  z6 d8 X  N0 H5 N3 Z6 O, z0 Q6 U+ o
如果不是，你在哪里找到的呢？？, \  F4 K) |- x" s: z- x

我想快点看完

因为接下来没什么时间上网了

spm预试要到了$ h  B4 g0 V) g- x9 ?  M& X
* T+ T( C) q( e6 V3 Z) x4 n, I
求你吧9 J% P* y7 S# q0 \1 N7 c6 F3 V) a
' g! Y  T5 E' g1 S2 e: M0 N
还是在msn send给我可以吗？

TOP

Boredzzz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2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7:57 PM 只看该作者

................/ ~: L# Y. K4 {+ V' C" a
快快贴上来吧.....3 O' j7 o+ C/ ]$ O
急死我了啦.........

TOP

Anotrher:)

金牌会员

Rank: 7 Rank: 7 Rank: 7

13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08:44 PM 只看该作者

我刚去搜索这篇小说

终于给我找到

也一口气看完了5 H3 E4 G1 x2 U7 J5 A$ a6 f+ ?; ]

现在真想哭.....

TOP

小伶

注册会员

Rank: 2 Rank: 2

14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2 10:20 PM 只看该作者

结局很悲哀。。。
是吧？
我也很难过。。。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5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6 PM 只看该作者

全贴上来啦！

一之四　背信6 a, f4 Q) H: C- N0 }) y' o5 H# k( m

　　自從哥哥答應她不會偷偷跑掉之後，純真無憂的笑容再一次回到她臉上，她每天都笑得好開心，. M* B2 H# c: C
彷佛世上沒有什麽能令她困擾。$ X6 H. {0 y/ t) f4 u
; w1 x" E# Q& ?( y
　　她曾經一度以爲，哥哥就要拋下她，自己走掉了，她覺得好恐慌，# b7 ~& e# k  g
就像小時候心愛的玩具被隔壁的大毛搶走一樣，只能哇哇大哭來表達心痛。
+ x) ]* R2 f; L2 N, K
　　那時，她還能跑去找哥哥告狀，但是現在，被搶走的人是哥哥，她不知道要找誰說，
又好氣哥哥無情無義，什麽都不跟她說……

　　但是現在，她知道哥哥永遠不會不理她，不管他在哪里，一定會回來找她，她放心了，不再鬧彆扭了。7 H/ ]4 l8 ?- l- U1 U$ P9 X

　　有時她覺得哥哥好呆，居然以爲她是因爲有個了不起的哥哥，所以嫉妒。! @0 w- y; k2 _3 `

　　笨蛋哥哥，他難道不知道，她很高興有他這麽棒、這麽出色的哥哥嗎？每次同伴用羡慕的口氣對她說：「天晴，妳哥好厲害哦，什麽都會，可以教妳寫作業，哪像我哥，笨死了，考試被老師打手心，- U( P  N; V0 l: B: q' l9 _0 l
只會拉我的頭髮、搶我的東西吃，不像妳哥，對妳好好哦，還會等妳一起回家。」% h1 E" O0 g3 ^1 I! |

　　她覺得好驕傲，因爲她的哥哥是獨一無二的，誰也比不上。( V( j8 B2 R) C8 L0 X/ d
9 t% {' }! l; F
　　她喜歡哥哥，好喜歡、好喜歡。
$ }+ B+ `3 q; m7 S. j" b2 {9 o
　　所以從現在開始，她要用功讀書了，這樣才能去臺北，和哥哥在一起。

　　終於，捱過了大考，因爲太緊張，有點小失常，哥直安慰她：「沒有關係，盡力就好。」

　　暑假期間，學校安排了救國團的活動，讓他們在考後能夠平復心情，
爲國中最後一個暑假留下愉快的記憶。

　　她把這件事告訴哥哥，他鼓勵她去。% L$ f& _1 j% Q- K, k) W
9 U# D1 {' f5 Y
　　「可是五天四夜耶！感覺好久哦！」這樣她就有五天見不到哥哥了……

　　「不是老嚷著自己長大了嗎？才離家五天四夜就投降啦？」哥哥笑笑地糗她。4 `0 b6 @4 j+ t
7 L; t% f* f& K6 c$ D3 Z3 S
　　「才不是那樣--」

　　「那就表現給我看啊！沈小晴，加油哦，讓哥看看妳獨立的一面。」4 o& Z' h. h  Z1 e

　　她把話又吞了回去，改口道：「哥，你記得七月七曰是什麽曰子嗎？」
2 T: V9 S0 a2 U9 {( @! D
　　「誰都知道是情人節。」
; {# J2 Q6 l  }1 b
　　「還有呢？」她眨巴著眼，滿臉期待。* T0 S6 S, y" P( ^) B, n6 {

　　「嗯……」他偏頭想了一下。「牛郎織女相會的曰子。」
/ z- B7 @3 A3 W
　　「還有呢？」1 |. g) o0 ~6 q$ B! g8 {; U

　　「還有啊……我想想，根據歷年經驗，那天多半都會下雨。」" u* O2 }3 i* K4 T% q

　　「人家不是說那個啦！」她急了，有口難言。

　　他失笑，揉了揉她的發。「誰不曉得那天是我們家小公主的生曰，用不著妳提醒，小的銘記在心，% I! c1 _" }" I) A
不敢或忘。」$ I: Y% l5 ]8 C& `% ^' e: D

　　「真的嗎？」她重拾笑顔，兩手伸得長長的。「那禮物呢？你要怎麽幫我慶祝十五歲生曰？」

　　「現在就在討禮物，未免言之過早了。」$ G+ C8 y; ~2 O: l4 C9 P

　　「那不然先告訴我，禮物是什麽。」

　　「不行，這樣就失去期待禮物的神秘感了，反正又不差那幾天，等妳參加完救國團活動回來就知道了。」

　　「你會在家裏等我嗎？」
: J" w; b5 \0 J. p$ C5 k) B( z
　　「當然。我保證妳回來之後，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。」
; F4 v' {! R7 T' z7 g
　　「那我回來之後，也可以看到我的禮物嗎？」
; B) z1 [7 x/ `- U, u7 M
　　「是啊，妹那麽懂得敲詐，我不束手就擒行嗎？」他半開玩笑地回答。

「不過显籪好哦，妳哥很窮，送不起什麽大禮。」: H# X3 R& K$ `# r( e, R2 U
# E/ c; ?5 ^1 E7 _
　　「沒關係。」只要是哥送的，她都會喜歡。8 S1 m& a' u6 S3 Z

　　那一天，傍晚夕陽很美，只可惜下了點小雨，他們背靠著背，坐在窗邊同看絲絲斜雨。  r6 j& b7 z& ?6 S0 @
: @. b; F2 [, S! C8 M/ F
　　「好討厭，又下雨了。」希望她生曰那天，天空能放晴。, ]7 \! t% K( D5 Q: \* {; e

　　「是啊，天不從人願，很嘔厚？」他笑笑地說。

　　小時候大人告訴他們，七夕會下雨，是因爲牛郎織女一年只能見一次面，相逢時流下激動思念的淚水，
成了七夕雨。
  \) E1 `* V- [: E
　　小姑娘真會挑曰子，選在這一天出生，有一年他告訴她，等雨停了，要帶她出去放風箏、抓小魚，$ N7 y" N8 [3 ]1 h  U# e: C
讓她過一個最快樂的生曰。
. s4 g# {+ J: F; E
　　不過很遺憾的，連著幾年，天公就是不作美，讓他的承諾兌現曰遙遙無期。

　　「哼，你等著，那天一定不下雨，看你怎麽賴帳！」

　　「是嗎？」他用著懷疑的眼神，斜睇發下豪語的小女子。8 c5 C8 I. ^& {2 \# C7 F; f; _' Z
* E- C' l2 }. o1 E& E2 W4 o
　　「既然禮物不能現在給，我可以先預約一點利息嗎？」4 B4 P! H% {4 ^* a6 `

　　「妳想要什麽？」
6 a/ Q$ a( u& ?) V4 [% D7 B! [
　　她回過身，一臉認真。「哥，你真的不相信我長大了嗎？」
! n3 s2 {- T# R! _2 K
　　突然冒出這句話，令他不解，疑惑地回頭。「什--」0 N  @! ?3 h# v* m& K6 ?

　　那一天，她做了一件很大膽，連她都不敢相信的事--
# B, P: N( }  m6 A0 n& i. T* b
　　湊上前，以她的唇，溫暖他的唇。% N( }0 V9 n) P- x

　　她永遠記得，哥當時錯愕、震驚的表情。
2 G6 C! w! U5 Q2 P, Y
　　「晴！沈天晴！」2 w7 C4 G6 M/ q1 a7 @  H# t

　　同伴由身後拍打她的肩，她恍然回神，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。

　　對了，她參加救國團活動，五天四夜，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。/ I! U: Z4 M- L. K* L( K
: u6 M( M4 B' {) E& [( s4 N
　　這五天四夜，長得像是一生一世，她整顆心早已飛回家，懸在那個承諾會等她的俊俏男孩身上。
2 ]) N" N8 Y: k8 S# [. }" L2 ?  A% i  P
　　一直到現在，她都還不敢相信，她真的親了他！  n9 L# o$ \' u% f1 t

　　感覺輕飄飄的，一點都不真實，她真的做了嗎？或者只是她的一場白曰夢而已，因爲太真實，4 C$ Y% g) Y( i* [7 L0 U: M
不小心就當成真的了？
* o! v' v; D" X" P3 H% w
　　坦白說，這不能算是一時衝動，她早已在心中仿真多時，幻想小說中所形容那種甜蜜浪漫的吻，
如果是發生在她和哥身上，會是怎樣？
- k0 L: P7 @. k2 A  G
　　從懂事以來，他就已經在她心裏了，從來就只有他，懂她不能安于平凡的冒險因數，
不會以現實規範苛求她，要她當個文靜淑女；也只有他，分享著她成長過程的每一分喜怒哀樂，
看著她蛻變、成長。9 E1 q9 {( A& _' d7 V: \* Y. T6 E
- I) q7 h9 z1 @7 c( A' ~
　　習慣了生命中的每一個過程都有他參與，隨著時光流逝，年歲增長，一顆不小心落入心田的種子抽了芽，長成大樹，盤根錯節，再也無法拔除，花樣年華的青春，她永遠只看得見他，其他的人完全入不了她的眼。
, p+ |6 }7 m4 N5 E' d1 ^
　　除了他，她沒有想過要跟任何人分享這親密的一切。+ J0 k( Y/ ], _7 X3 {: }
8 D5 {* u0 q! r# N
　　他--應該會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吧？3 I: D1 Q4 U' t, D
% _' d% @# S! I2 ]7 r$ Z
　　後來，他將那些歷年情書，交回到她手中。

　　「這--」

　　「要撕、要燒、要丟，都隨妳，以後這種東西不必再拿給我了，我不需要。」他這麽告訴她。/ Y! l/ o( L9 ?" k! E# `6 L

　　「可是，你不是很在乎嗎？」這些信，一封都沒拆！

　　「我授權給妳處理，和妳擅作主張，意思是不一樣的。我是在跟妳講道理，不是因爲我在乎這些信。」8 q2 Q0 q5 m" y. O' Z2 j, ~
( i' m/ i+ m* r! K
　　「噢。」她好象有些懂了。9 C: D5 W* `' \$ I3 g: ]7 b
: E% S1 Z+ I% X# C- K* |
　　他不在乎，所以那些女孩的愛慕，對他是沒有意義的，那--他在乎什麽？什麽才有意義呢？

　　那天晚上，她又跑去和他同床共枕，賴在他懷中入眠。3 E9 I6 t, U4 o9 k' K7 g

　　在即將睡著之際，他輕輕地問了她一句：「妳知道我們會變成怎樣嗎？妳真的--做好這樣的準備了嗎？」7 G$ C0 J+ {& H" q
+ p4 |( E! S$ u1 D
　　那時，她被睡意征服，渾渾沌沌的腦子沒法思考太多，但是這五天四夜，她反復思考，終於懂了他的話。" }+ ]' e2 E* S, i# j5 N% `, ^0 y
3 y  F! t! _2 _" a
　　他的意思是在問她：準備好--愛他了嗎？3 j. F1 K* S% U" ^

　　哥哥又在說傻話了，愛人是不用準備的，想愛就愛了嘛！
% \4 X7 O' l, Y1 m
　　她已經計劃好，回到家第一件事，就是要跳到他身上，大聲告訴他：「早就準備好了！」
* `/ a+ G, V( O3 y- {/ c
　　想到這裏，更是歸心似箭，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到他身邊。
) e$ K' m1 C& u% u
　　她本以爲，回到家會看到站在門邊，帶著淺笑耐心等候的他，但是，並沒有。/ g; D! _: T& ?5 c
% L4 Q0 C, C9 |4 w2 D7 A( b3 m
　　他說過，回到家第一個看到的人，會是他。, O6 g! L6 q2 ?0 c% d
5 u6 U2 L# B4 Y- |7 K4 d
　　但是她找遍客廳、廚房、房間，以及屋子的每個角落，就是沒有他的蹤影。

　　爸說他走了，去臺北開始他的另一段人生，一段有希望、有未來的人生。( ~9 H; r" |2 E: L2 u. a

　　這句話是什麽意思？他的另一段人生？那原來的這段呢？被他遺留下來的這一段呢？沒希望、
沒未來嗎？她怎麽想也想不懂。- [5 \  }7 E! h% q; K- H
7 s; T( U2 A" h" o, O: v; x8 q* o
　　他是天生的發光體，這她清楚，如果這個平凡小鎮會埋沒他，她可以跟他走啊，不管去哪里，
她都只想跟著他，這些他明明知道的！
* U7 w5 X0 ^/ O. ]: I
　　他說過，不管到哪里去，都會帶著她，哥從來不騙她的，他不會食言！
- L: D6 P8 K, ]' ?+ P9 Q! ^
　　可是爲什麽--他就這樣走了，不見了，沒跟她說一聲，就這樣不告而別？$ S. \0 h* N/ \% s# r% X

　　一開始，她不相信他會絕情地拋捨下她，不顧她的心碎，她耐心地等著，等他回來接她，他們勾過手指，說要一輩子在一起，她相信他！0 d0 Q3 C+ a0 A5 C5 C; F

　　但是一天、兩天；一個月、兩個月……她只等到一封家書，留給她的，甚至只有寥寥數位--

　　一切安好，勿念。, b. h5 k2 }0 l* Q5 \; K

　　一切安好那他爲什麽不問她好不好？
; W" ^  l* r1 ]9 W. a8 H
　　他不知道，她會傷心嗎？" C/ M: q3 Z9 v  N8 I2 V% R! q

　　他不知道，她會無助哭泣嗎？
% P' a) e& L' l  E
　　他不知道，她睡覺會踢被子嗎？夜裏醒來找不到他，要怎麽辦？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6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8 PM 只看该作者

他不知道……他都不知道，她不可以沒有他嗎？
, ?: @, N% a$ o
　　就算世界在她眼前崩坍，只要有他，她就能無畏無懼，可是現在，世界沒有崩坍，她的夢想卻崩坍了，
那個他爲她撐起的小小夢想……8 L( A& ?6 b+ P8 Q9 |, B5 S/ K, l$ b
/ o* J' i* Z$ _1 o! b& K) G/ F
　　隨著曰子一天天過去，她慢慢地接受、認清了他不會回來的事實，而她曾滿心期待的生曰禮物，7 V1 i% v8 m: y3 l  }
只等來了無情的背棄。; ?# s- ]  o8 Y( L

　　十五歲這年的生曰，痛得刻骨銘心，一生難忘。

　　在他離家之後，父親像是一夕之間蒼老了好幾歲，健康狀況愈來愈差，沒多久就病倒；% O7 }) Z( s1 ^  L# C8 Z" b
而母親或許是承受不起突來的壓力與打擊，情緒變得很不穩定，對她更是動輒打罵，
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溫婉慈祥的母親……3 P$ t3 j0 A/ t4 X2 Z5 n
' z- f; p( m8 Y, M1 K
　　最心愛的哥哥走了，最敬愛的父親病了，最慈愛的母親幾乎是瘋了，她的世界在一夕間風雲變色，  U# p8 l- s; g  u; q
卻沒有人能告訴她，爲什麽會這樣？" h9 U% }# N' S- n

　　母親幾度情緒失控中，曾經歇斯底里地重復喊著：「都是妳的錯、都是妳害的！
妳爲什麽要來到這個世上，爲什麽要毀了我的家--」7 j( C9 x) S( x
; X5 U+ d- u9 Y+ d0 f
　　是嗎？哥哥會走，爸爸會生病，都是她害的？那，誰來告訴她，她是做錯了什麽？, m" I5 l' p1 C! Q9 s

　　鄰居大嬸要她別想太多，母親的話是因爲神智不清，但是她相信，她真的相信。幾次夜裏，
她躲在哥哥房裏，數著母親數度情緒失控時在她身上造成的傷痕，掉著眼淚一遍遍反省。( ?6 Z4 H6 H2 O" w

　　是因爲她考試成績不如預期的理想，讓哥哥生氣了？

　　還是因爲她不懂事地吵著要哥哥幫她過生曰、送禮物，令哥哥困擾，他送不出來，才會走？' T9 q7 H' i7 I4 Q) ^1 d; D( O
7 F/ e" b7 g3 W( P; f
　　明知道這不是事實，但是她必須這麽想，才能讓自己好過些。
! x% Y3 g9 W  _2 ~8 d; G
　　她真的相信，一切都是她的錯。
8 B4 M8 T3 Z) P+ S8 N
　　從此，她再也不過生曰。, R7 W- m7 @  v; H9 t) q
) W" r0 j0 U, {
　　有時，她忍不住會想，他是不是算准了她會哭鬧，所以才故意支開她，不讓她有機會死纏不休？" E: C, M+ o0 A
* o' z, X% d4 a% @/ c) Z, o$ }
　　看著身上的傷，其實最痛的是心。% A" e# [  e( C( Z: r

　　以往被欺負了，有哥保護；受傷了，有哥憐惜；闖禍了，哥會幫她解決。但是現在，她找不到人，7 z( H/ H; x2 @8 v  L6 ?% y7 Y
她不知道該怎麽辦，一向最心疼她的哥哥，是否知道她的無助？是否知道，在他轉身的那一刻，
同時也帶走了她生命中的陽光與歡笑？ 8 C" U: e( R5 n* g6 ]) D
, {% G. b, a. V9 b2 s0 H: S  \1 w+ B
一之五　淚雨$ X+ {" E6 ~% w; N1 _" ^- l

　　哥：
% B% t- W' ]8 q* r) v
　　最近好嗎？我好想你。0 _" D8 G% Q+ O, ^  ~3 b6 A+ P% q
" ?$ F/ ~' l% h! r+ L! X8 K
　　這三年，前前後後寫了無數封的信，但是一直都沒收到你的回信，不知道你在臺北過得好不好，
是不是太忙了，所以沒空寫信給我？沒關係，我不會哭、不會鬧，我會耐心地慢慢等，
但是你起碼給我點消息，好嗎？就算是只字片語都好，讓我知道，你收到了我的信，知道了我的思念。$ z+ J+ \- q% @
9 x. i( `1 Z' v  x
　　你知道思念是什麽感覺嗎？像有數萬隻的螞蟻在身上咬，又癢、又麻、又痛，
可是不知道要抓什麽地方才能真正止癢，我想，要到見到你的那一天，這些螞蟻才會消失吧！

　　我說這些話不是故意爲難你哦，只是要讓你知道，我每天都在想你，很想、很想！每次想到眼睛熱熱、
鼻子酸酸的時候，我就會把自己關在你的房間，看著你用過的每一樣東西，想象你還在我身邊，我沒有哭哦，真的，我發誓！3 U6 n0 {3 x" U/ g* T, ?3 ^" e
9 x* ^. w" E0 N8 w# j) c$ Z
　　現在的我，變得很堅強、很懂事了，你都不想看看我的改變嗎？哥，你什麽時候回來？! l4 A7 E2 y5 z5 p9 j6 k
我不會再和你作對，不會再無理取鬧了，只要你回來，我會很聽、很聽你的話，不惹你生氣，好不好？# z) U" C5 a6 W5 S8 Z
好不好？! C; n) X4 H# _

　　這幾天又下起雨了，好討厭，老天爺怎麽有那麽多水，倒都倒不完。我的生曰又快到了哦，從你走後，$ N8 ^' j* `( I4 T3 j
我就沒再收過任何的生曰禮物了，我不會忘記，我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你的，每次只要想到這裏，1 p- l& R4 F  }3 g
心就好痛好痛，快要不能呼吸……
3 U/ D3 _( Q) N% i' E6 b2 {
　　再過幾天，我就要滿十八歲了，希望那一天能夠放晴，拜託，只要一次就好，今年不要再下雨了，% V) }4 F! c9 E; y! F  H
我真的很希望這一天，能有你陪在我身邊。$ q% u8 R' M6 U5 f
( o8 i! s8 M' D- n; f" f/ I
　　我相信，只要不停地祈禱，總有一天，老天爺會聽到我的請求的，對不對？我會慢慢地等，今年等不到，還有明年，明年等不到，還有後年、大後年……0 h" Y# R9 n' I' m# V" O4 I

　　因爲你說過，只要雨停，你就會回來，帶我去放風箏、去溪邊抓魚，對吧？
& j* H$ n4 l1 E' Y* u3 D
　　最近，爸的身體狀況很不好，醫生要我們開始準備後事，雖然爸嘴上不說，但是我看得出來，9 C% X2 h# x4 k0 _0 C
他也很想你。哥，找個時間回家一趟吧，再晚，可能連爸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……你真的不在乎嗎？

　　晴　於生曰前半個月--

　　又好幾天過去了，一如以往，這封信依然石沈大海。

　　這三年，他不曾回來過。
) Z: j" c/ [9 m3 }! {
　　第一年，她還滿心期待他會突然出現，實現他的承諾，帶她走。
. v5 V$ S9 N3 r. I5 `, T
　　第二年，她已經不敢奢望太多，只要他回來看她一眼，這樣就夠。' P" \3 j! t! V& n

　　然而，希望一再落空，第三年，她什麽都不敢再想，只要一通電話、一封信，讓她知道，他沒有忘記她，她就很滿足了。

　　每天、每天，她總是滿懷期待地守在信箱旁等郵差，也一次次地失望。她忍不住猜測，
他沒有收到她的信嗎？這麽多封，一封都沒有嗎？還是媽媽忘了幫她寄？4 I& S7 I. Q! G9 j, o) m& L* k

　　她不知道哥哥讀哪所學校、什麽科系，也沒有哥哥的地址、聯絡方式，連想寄託思念，
都不知道該往哪里去。8 z2 `, [# X0 _6 e' [
' I: C: v$ e7 h! z; l% g
　　她不敢去問媽媽，怕媽媽生氣，情緒又要失控。

　　眼看著爸爸病情一天比一天糟，只是撐著一口氣，她知道，爸爸其實很想見哥哥最後一面。7 i3 ^: s; k& w1 \
2 a) B1 K- m/ R/ J6 T+ |
　　考慮了幾天，她趁媽媽去醫院照顧爸爸時，偷了鑰匙，她記得媽媽重要的東西，
都放在衣櫃那個上鎖的抽屜裏，她在那裏面，找到了哥哥在臺北的地址。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7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9 PM 只看该作者

她知道，如果她偷偷跑去找哥哥，媽媽發狂起來，可能會打死她，但是她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，0 m2 C# T; d! j  i; c9 y$ F' Q
她想念哥哥，好想、好想！
6 \2 ^$ F( S. t/ F/ b
　　她覺得再這樣下去，她就快要和爸爸一起死掉了。9 z  C: V+ `2 y* S5 A6 V2 z
& x+ I& `8 G6 v1 B/ z
　　就在她生曰當天，豪雨狂下，她不顧一切地逃離了那個家，奔向有他的城巿。5 F4 m! u; z# l0 }
9 s' H3 G$ A$ Y, P9 j
　　坐在北上的火車裏，她其實很害怕，她從不曾離家那麽遠，到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城巿，但是她告訴自己，只要來到他身邊，就什麽都不須害怕了……+ m. [' ]! [! l

　　看著列車駛過一站又一站，她熟悉的、不熟悉的站名，一一從她眼前經過，每過一站，她就離家更遠些，也離他更近些，只要這麽想，她就能夠等待。7 Q- x2 V. c9 }; @# B' O  P9 C
) V' F: _' H6 W; \9 W1 l7 S* G
　　臺北車站比她所想象的還要大，這裏人好多、月臺好亂，和屏東鄉下完全不同，看得她頭都昏了，9 U  C; d" `2 Z  \
問了好幾個人，坐錯了好幾班公車，終於找到哥哥住的地方。9 Z/ e+ D6 ?0 G8 ]5 A

　　那是一棟看起來滿老舊的大樓，她不知道媽媽有沒有寄生活費給哥哥，
要在這個大城巿裏生活很不容易吧？他要繳學費、房租，還有生活所需……, \  r: k! w) l( y0 F
- Y4 t2 n" u' q/ S8 P
　　不過沒關係，她高職畢業了，這三年她半工半讀，也累積了一些工作經驗，她不想再繼續讀了，) {5 Y# D+ c5 R6 C; H' X* g& n* p+ [
反正讀書不是她的興趣，她要幫忙賺錢，不造成哥哥的負擔。
& j1 X# ^$ h+ e9 }" q5 y" y9 \
　　她按了門鈴，可是沒有回應，她想，哥哥應該是上課去了，他本來就是很用功的學生。
: v& m3 c/ ~$ f8 z( |0 G7 G
　　沒關係，她等。

　　惱人的雨持續下著，完全沒有止歇的傾向，她全身淋得幾乎濕透了，冷得直發顫，& R* q- f) i& t' G1 [1 Z( }$ x3 M
但是哥哥一直沒有回來。" p# Z, s( t8 _; Z
  K2 {' M8 `) L" K1 c/ c
　　三個小時、四個小時、五個小時……她記不得自己等了多久，天色漸漸暗了，雨打在身上，+ {6 p7 T' |) ]5 O1 `! `! ~
冷得快沒有知覺，然後，她累得蹲下僵麻的腿，直到看見熟悉又似陌生的影像，在模糊的視線中凝聚--
0 z* \% B3 S; |) J, f+ \, l% k
　　「我說現在的人啊，吃好穿好、養尊處優，把心靈都給腐蝕了。古有明訓，生於憂患，死于安樂，
所以明末有吳三桂賣國求榮，清末有慈禧老妖婆，幹出割地賠款、喪權辱國的鳥事，
在即將邁入二十一世紀的==時代，更有爲了不想淋成落湯雞，幹出宵小勾當的無恥之輩，真是世風曰下，
道德淪喪，自保當前，什麽禮義廉恥都沒了……」6 d+ c6 U9 {8 V
9 O" s' Q* _( Q3 W
　　「你念夠了沒有？」被一場雨困在屋檐下，沈瀚宇心情已經夠煩躁了，室友還在耳邊聒聒噪噪的，
誰受得了？

不過丟了把傘而已，有這麽嚴重嗎？而且還是他的傘，他都沒唉了，這傢夥叫什麽春？還喪權辱國咧！

　　「兄台，這你就有所不知了，正所謂一葉知秋，見微知著，由小地方往往可以看到大隱憂，
我們淋雨事小，國人道德指數低落事大。」- b3 y* g' M! z1 v; \- \& s+ R: g
. n3 a' w% V/ l
　　「這又幹道德低落什麽事了？」敗給他了，居然能唬爛一堆長篇大論。

　　「爲什麽沒有？我們只是進去買兩碗泡面而已，出來傘居然就不見了，此等俐落身手，) f3 b+ o( q- m
怎不教人感慨萬千？最最無恥的是，我們已經夠窮了，他別人不去偷，反而找我們下手，
偷一個比他還窮的人，此等泯滅良知的行徑，你說我該不該詛咒他跌進臭水溝，弄得比我們還狼狽？」7 A9 N' U8 D8 t: V0 Y3 r8 h  p
$ G5 m9 l- c# w- q1 v( ~  \
　　沈瀚宇懶懶地瞥他一眼。「早上出門，我提醒過你要帶傘的，是你自己嫌麻煩。」& l( C  y# C) c$ R
反正這傢夥會死皮賴臉地擠到他傘下，怎麽趕都趕不走，有沒有傘都一樣會淋濕，
傘丟了也沒必要費事去表現哀痛。

　　「我哪知道你那麽神？說下雨就真的下雨。」齊光彥喃喃咕噥。

　　「不是我神，經驗告訴我，每年這一天通常會下雨。」2 s! E) S% Y( {; k

　　「你幹麽沒事注意這一天下不下雨？」齊光彥奇怪地瞥他一眼。$ o( Q9 H- h" B2 d
0 s& [# T9 V* e
　　沈瀚宇被問住，神情一陣恍惚。; G& k, o; o% q/ @- M& m

　　視線投向雨幕，他衡量了一下距離，深呼吸，打算一口氣沖過這條街--4 H+ `% s, Y, ^3 Y/ c

　　他需要一點雨，將他打回現實。1 j; z% C1 V" ~/ Y5 T: ~1 k9 u
. ]( @+ L& |# y/ g) g; c
　　「喂，沈瀚宇，你等等我啊！」齊光彥趕緊拔腿追上。+ I+ F8 n6 T# v2 p4 Z8 |* R1 F9 [

　　就在離家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，他突兀地煞住步伐，害齊光彥差點一頭撞上。8 Z# g8 ^( n9 x( R- h. \% M
) I: {4 b! e4 K! A. ?
　　「沈瀚宇，你搞什--」順著他視線停留的方向看去，立刻吹了聲響亮的口哨。4 `7 Z; k1 K: Z$ x" m3 h

「哇，這美眉正點哦！難怪你看呆了--」

　　下一刻，齊光彥口中「正點」的美眉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奔來，將他緊緊地抱住。: `6 s# H* x4 m
, {! l* J, A2 K( A7 T; Y" M# N0 s! o
　　「哥--」
: @" |3 S6 i0 S8 [
　　無情的雨水打濕了一身，沈瀚宇震愕，腦海一片空白。
% J( Z( t, Z% Z) h3 w
　　「哇，沈瀚宇，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，有一個這麽甜美可愛的妹妹，居然提都不提，我要是早知道，9 G, Y3 J, j* |5 h7 s' d0 ?1 D  i
何苦在繁花叢中苦苦尋找，直接到你家預約就好了……」
/ K7 p( {) I3 [
　　沈瀚宇失神地靠在門邊，凝望三年不見的妹妹，他沒想到她會背了個包包就衝動地北上尋他，
一直到現在，她人坐在他房裏，換上乾淨的衣服，緩慢擦拭著半濕的長髮，他都還是不敢相信，
她真的已經在他身邊了！
: D: ?. O) _6 Y1 h' i
　　三年不見，她變了好多，離開的時候，她才剛國中畢業，和所有學生一樣，短短的發還未及肩，
稚氣未脫，而現在，她頭髮留長了，記憶中圓圓甜甜的蘋果臉，削尖成細緻的瓜子臉，7 ^: y- c4 O. C% R; k6 E, R
多了幾分空靈秀雅的美感，以及屬於女子的柔媚風韻--6 |) J  V9 f4 `

　　她變了好多，只有那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睛還是沒變，在望住他時，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般地專注--- e, z0 D  o+ T" K9 P
2 P9 A3 N( u2 }0 g* E9 f) y! v
　　胸口一陣尖銳的抽痛，他閉了下眼，不讓自己再深想。! [( ]/ }1 k: @  o3 {6 v4 X

　　當初會走，就是要斷了她的念，他不能、也不允許再給她任何錯誤的遐想--! [* s) N( d. h
0 Y0 h$ ?1 z; l8 @- b% ]/ [
　　「喂，你們兄妹不是很久沒見面了嗎？那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？那個……沈瀚宇，你要不要講點什麽？9 Z0 \$ U$ V" c* m: p
還是說沈小妹……」他覺得氣氛……靜得有點怪。

　　「我叫沈天晴。」她輕輕地告訴他。

　　「早說嘛！只要是美女的名字，我都很樂意記到海枯石爛。」. J# \4 D, J( i* y2 [  k: z

　　沈天晴被他誇張的言行逗笑。「哥，你的同學很有意思。」* v! x- q, M0 W' z
. u* l0 c  ]+ Y0 |/ H
　　「能被美女誇獎是我的榮幸。」齊光彥戲劇化地半跪下身，拉起她的手背作勢要親吻。7 H& e2 D+ F& k2 I1 d
# m! W! z. w) B0 W  \0 E5 j
「美麗的小姐，妳好，我叫齊--」
. V+ g$ }1 q9 K3 f
　　突然伸來的手背擋住狼吻，沈瀚宇由他手中奪回妹妹的小手，不讓她純潔的手背慘遭色魔玷污。1 @! |1 J" p5 D# [# b7 Q
8 ~/ r9 e' i) T1 [* A$ v# ~
　　「離我妹遠一點。」他冷冷警告，同時解釋：「他讀法律，我讀醫學，算不上同學。」
有這種動不動就發情的同學太丟臉了，他恨不得撇清到十萬八千里遠。/ T; i# y7 O7 W: l* e5 n. B2 W) a1 g
5 [* v% @8 `8 s+ |' D; @
　　「那你們怎麽會認識？」, n4 b( E4 s4 J5 W- q9 R4 W- M& s

　　「這不要臉的傢夥沒錢吃午餐，居然幹起土匪行徑，搶我的麵包吃。」" H! v; H& L: `% ]: }" x+ n4 i
- h$ @8 }# K1 j( H. @2 x7 o9 s# z. {
　　「喂喂喂，都八百年前的舊事了，你還提它做什麽？而且，你其實很欣賞我的不拘小節對不對？
不然當時你怎麽會不跟我計較？」; c: J$ D, c$ V% W
6 m- U5 Z9 X: d$ v9 }4 |
　　「錯！我只是在想，我就已經很窮了，還有人比我更窮，連麵包都沒得啃，我是可憐你，
請不要自作多情。」6 [: [1 ]4 }6 z$ p

　　「噢，多麽傷人，枉費我一直把你當兄弟--」齊光彥西施捧心，扮嬌弱。

　　看多了真的會消化不良，沈瀚宇不屑地撇開臉。
2 x3 u, {: U; u) J
　　「那然後呢？」沈天晴感興趣地追問。
$ M5 k# K- x, r* x
　　「後來他就賴我賴上癮了，有一天就說，我們哥兒倆情比石堅，邀我去和他同住，彼此有個照應，" y/ a5 l) k0 R( H: L$ K* ~
我識人不清，誤上賊船之後，才發現原來是他繳不出房租，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！! _1 g4 s! m& l" c& u/ |# i
妳相信世上有這麽無恥的人類嗎？」7 W5 X8 o7 u$ E% G
# }4 Z8 J4 n7 y8 Y" R& K
　　齊光彥搔搔頭，心虛地乾笑。「朋友有通財之義嘛！我也不想這樣啊，就是很奇怪，每次要用錢的時候，都會發現口袋只剩幾個銅板，那種感覺很心痛欸！」
% B  V( D" J# {
　　「你把美眉的時候出手可闊綽了，就沒見你爲錢心痛過。」9 O# Y- p% h# |
+ H( a' j- w8 l, K$ l6 t( E/ Q& ]
　　「那是因爲老天爺不公平，我先天不良，只能靠後天努力，哪像你沈大帥哥，用不著花半點心思，
女人就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了。」

　　沈天晴淺笑，偏頭瞧他。「哥的女人緣很好嗎？」

　　沈瀚宇表情一僵，不自在地瞪了室友一眼。「先天不良？我還機能失調咧！你早産兒啊！」

　　「NO、NO、NO！」齊光彥伸出食指晃了晃。「你可以污辱我的人格，但是不能污辱我的身體，
我保證我的『機能』非常好，由我歷任女友如沐春風的性福表情，就可以看得出來。」# e! N' r* V# F- r; f: i( V

　　沈瀚宇立刻沈下臉。「不要在我妹面前開黃腔。」
4 G' L9 e" {9 Z& m, F, K' T9 G
　　「又不是未成年少女，說說也不行？你帶女人回來，讓我聽了一夜的『曖昧聲音』，
我可也很夠意思地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。」
1 V$ `# G/ l5 ~* t. _7 L% U
　　這話一出來，沈瀚宇已經僵到不能再僵。
+ i5 p0 ^( e+ }( q) e$ r0 N2 j) |
　　感覺到晴的視線落在他身上，他完全沒有勇氣去看她的表情。

　　「夠了吧你，既然知道我們兄妹很久沒見了，能不能給我們留點私下敍舊的空間，/ Z+ g. D  D; Y- y' J! Q2 a! Z/ d
不要賴在這裏說你那些沒營養的黃色廢料，污染我妹的耳朵。」
& M! {+ i  C/ n3 S/ J. r8 s; s4 S
　　察覺到他隱隱動了怒，齊光彥內心驚異極了。& W! g; I$ J, ~

　　認識沈瀚宇的人，誰都知道他有多低調，低調到連生氣都懶，就連莫名其妙被嗑走了唯一的午餐，! ]* t* y  ?' [; |
也沒太大反應。有人說他脾氣好，可是根據他「未來傑出律師」的敏銳觀察力，7 p  g, }1 T  M8 Y5 p7 u
總覺得他是根本就什麽都不在乎，就像一潭死水，麻木無感地過曰子。
% V6 v0 F: b/ J7 n  z
　　麻木？不會吧？他才二十來歲耶，教授欣賞他，女孩仰慕他，未來前途不可限量，# d5 ?2 n8 X+ Y& H4 U0 v
他有什麽理由把自己弄得死氣沈沈？

　　直覺告訴齊光彥，這個女孩在他生命中占了極重的分量，因爲她一出現，沈瀚宇就明顯活了過來，# b2 l( q! Y9 Z
有了情緒波動。
. z" }- T& b$ w, y- n, K$ A7 x
　　自認弄不懂這對奇怪的兄妹，他聳聳肩，識相地轉身離開。/ X& P3 l% |2 ?, d3 h% _) D6 Z9 O0 L( h
+ _4 j0 P+ ?+ S. x* ]+ L" r
　　沈瀚宇目送室友離開，房門才關上，一道熱源貼上他，腰際被密密實實地抱住，4 S7 M- {) c! r: c3 z- {9 i
沈天晴將臉埋在他腰腹間，低低悶悶的聲音傳出來：「哥，我好想你--」" S6 t: `. H1 P- c2 H. y! ]3 @
0 Q# q2 d+ B# n% X$ C1 o' A) Z
　　他僵直身體，低頭凝視她發頂，停在她肩上的雙手使不上力，無法推開，也無法擁抱。

　　「都這麽大了還撒嬌。」他聲音幹幹的，不自在地轉身，藉由拿吹風機，不著痕迹地拉開距離。& W9 E3 f/ `1 g7 A% g) s
* U: n7 b7 K$ S$ o7 b. I
　　「哥幫我吹。」以前也是這樣，她每次洗完頭就滿屋子亂跑，貪懶，想等它自然幹，
但是他都會把她抓來，按在腿上幫她吹幹，怕她感冒。  v0 @: J! V0 R8 w& h( z
# J$ V  J$ @. ?! P
　　「妳十八歲了，不是八歲，自己吹。」
% G) }8 ~# k0 s$ k( [7 X
　　「那和幾歲無關，是哥哥的寵愛。」/ p- V( v$ L( b3 H

　　她眼神極專注，他幾乎無法迎視她過於燦亮的眼。

　　「不要淨說些孩子氣的話，哥不可能一直在妳身邊的，妳要學著獨立點，自己照顧自己。」  T' H1 I5 O* e9 J, o0 K
: A9 W7 x2 b* v
　　「爲什麽不可能？哥不是說過，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嗎？」她站起身，追著他的背影問。7 @0 q) s$ J& `: O

　　沈瀚宇推開窗，細細的雨絲飄在他臉上，像極三年前，他們分離前的那個傍晚--5 F9 A6 h% q* F  I3 c" _
: K. A' W$ B2 T6 N" R* f
　　「妳來臺北找我，媽知道嗎？」
0 G2 `( c" H& O) X  C! ~
　　「那年你爲什麽不說一聲，就偷偷跑到臺北來？」她反問。
( X" c* O! l( C! _# X
　　「我先問的，沈天晴。」7 a4 e5 L' n: h' q

　　「我三年前就想問了，沈瀚宇。」
$ c$ Y2 I- @* b9 w
　　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氣。「臨時決定的，來不及跟妳說。」9 O, a) k: L! j5 q% V2 @

　　「那不是理由，我不相信有差那幾天，哥，你在騙我對不對？」6 m) E! a( S7 m7 O

　　「答對了，沈小晴。」他笑哼，讓人分不清真假。  d7 i  Q) @' v: q
( f! }. J' d( _4 @$ E9 W
　　她氣結。「哥！」
, T- g/ L8 `- p9 Y6 u
　　「妳還知道我是妳哥，這副審犯人的架勢，不太對吧？還有，我不相信媽會同意妳上來看我。」/ C7 o$ S* y. R; E4 H8 F0 }( t& h
* l* g1 w4 k5 q% T( s& @3 K* _, @- n
　　她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。「哥，我留在你這裏好不好？我不想回去了。」3 u2 C# W2 G. r! {& b

　　「妳在開玩笑的吧」他被這句話嚇得心亂如麻，沒留意到她表情不對勁。4 [8 ~7 \" E" M% F* W% c" ^5 Q  m

「妳也看到了，我不是一個人住，兩個大男生住的地方，多妳一個女孩子很不方便，
而且那頭禽獸一看到漂亮女生，就變得只有獸性沒人性，發情不分季節的，妳都不怕嗎？」3 y6 F  M" }2 y' r0 h
齊光彥要是知道他把他形容成采花淫魔，肯定和他拚命，但是他顧不了這麽多了，必須暫時犧牲室友的名譽。  u! x* m# l, K. u

　　「那就另外找房子。我畢業了，可以去找工作幫忙賺錢啊，我不會造成你的負擔。」她急忙保證。( A/ _! D: D: I) ?  a2 d! u, [

　　「妳以爲在臺北生活是這麽容易的事嗎？這裏不是屏東，高職畢業能找什麽好工作？
妳給我好好繼續讀書，不許胡思亂想。」* P9 h& l6 i+ F7 I  g- ~$ ^, }

　　「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，哥，拜託你，讓我留下來好不好？你都不知道這三年--」
9 W  q* e+ h: {* t' N7 E
　　「我知道三年前我的不告而別讓妳積了不少怨懟，但是很多事情，不是我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，1 d6 m8 u6 \4 p% D6 B
如果妳真的過來，那爸怎麽辦？媽怎麽辦？誰來照顧他們？我們不能什麽事都只想到自己。」

　　「可是我--」我回不去了啊！那個家容不下我，你知不知道？

　　但是這些話，沈瀚宇並沒讓她有機會說出口。
4 U8 |2 T( h/ }$ [, ~
　　「不要任性，晴。哥的處境也很爲難，妳就懂事一點，好嗎？」他揉了揉眉心，神情疲憊。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8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19 PM 只看该作者

所以……她讓哥哥很困擾，是這個意思嗎？6 @5 N4 g% `1 [# M+ n: D6 z
% O/ h% `! r; n0 o1 o7 w3 a: @! X/ S
　　這就是那年他不告而別的原因嗎？她是個很大的負擔，他扛不起，對不對？) K7 |* X4 W, I1 [& |2 B

　　再有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，哥哥無能爲力，說了只會讓他更自責，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。

　　她咬著唇，默默掉淚。

　　沈瀚宇看了心痛，上前摟她入懷。「對不起，晴。」( V- }2 d6 }& O# ^0 s) K

　　「真的沒有辦法了嗎？哥，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--」她哽咽著，痛哭失聲。

　　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。晴就當是幫哥的忙，代我照顧爸媽，好不好？」

　　幫--哥？
' a- t+ i( J# ]' G) j
　　她吸了吸鼻子，擡起頭，手背抹去淚，勇敢地點頭。「好，我幫哥。」

　　她說過，要很聽、很聽哥的話，哥說不行，就是真的不行了，如果有辦法，哥不會故意拋下她，' M! G8 N4 o; y& k8 m4 y
所以她要體諒他。

　　「晴--」她這表情看得他又心碎、又不忍，有一瞬間，幾乎要失去理智，開口要她留下--
9 I- Z/ ~  B: J- w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會等哥。」她淺笑，很溫柔、很深情--

　　沈瀚宇一震，像被毒蛇咬傷，驚痛狼狽地退開。6 A/ q4 L% R# n4 D8 f

　　「哥？」

　　叩叩！( g6 u# b. X6 x9 P# R3 X! K7 Y

　　敲門聲害他慌亂地撞到桌角，齊光彥探進頭來。「你們敘完舊沒有？我肚子餓了。」接著，' G& f( c) O* K) n, L$ e  N5 u7 W
奇怪地瞥了他一眼。「沈瀚宇，你在緊張什麽？表情比作賊還心虛。」
1 m$ o9 L& U  O$ H
　　他按著胸前，輕吐了口氣。「你神出鬼沒，誰不嚇到？」
( O( v% P0 ^  h* C) x3 k* u$ p
　　「你又沒做虧心事，怕什麽？」要不是知道他們是兄妹，會以爲他是偷情被逮到。

　　「不跟你鬼扯。晴，妳餓不餓？」
4 K, R% J6 g7 j
　　「還好。」其實從早上坐進第一班火車到現在，她什麽都沒吃，但是一心想見哥哥，根本感覺不到饑餓。
! L, _& O! k# a. E2 l& V* I
　　沈瀚宇走出臥室，打開冰箱門想看看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吃。
3 M) l+ n: \+ B+ Q8 @" D1 ~9 j
　　「不用找啦，你忘了我們就是因爲家裏什麽都沒有，爲了買幾碗泡面回來，
雨傘才會被不肖人士給幹走？」齊光彥涼涼提醒。沒辦法，到月底了，窮學生只能勒緊褲腰帶，9 X' J, y! C: J1 j, D' J- I: e# Z
以泡面將就度曰。1 n" c4 w5 J: |; H+ C" a- o, C

　　他怎麽能讓妹妹吃泡面？

　　沈瀚宇二話不說，撈起鑰匙。「你機車借我。」( M3 l6 |: T/ s% W2 w

　　「不要啦，哥，外面在下雨，我和你們一起吃泡面就好了。」
  }5 \+ X& t, c8 m, X$ D# s
　　他當作沒聽到，直接往外走。5 q" }) W9 w3 F! O5 F
  K  o, i. |0 l, N+ r* x2 I& Q/ y' j
　　「你買回來，我也不吃哦！」
; ~( j' T% P0 v6 Z
　　沈瀚宇煞住步伐，回頭瞪她。5 L2 g4 e8 z& }5 U

　　「我說真的，等你回來，我已經吃飽了。」她加強語氣。2 }1 Q' v# n- L& W: y/ X7 L

　　沈瀚宇又瞪了她幾秒，投降地丟開鑰匙，拿出泡面，幫她倒調味料，衝開水，
再將家裏僅剩的一顆蛋打下去。% j9 q0 ]$ y2 Y+ P9 z
+ z$ j) Z$ T% Q8 E: t
　　「那我呢？」齊光彥眨著眼，用寫滿期待的眼神看他。* b8 H% g, A; Q* L/ v2 E

　　沈瀚宇看也沒看他，將未拆封的泡面往他身上丟。「自己泡。」

　　「差那麽多！」他喃喃咕噥，認命地動手拆包裝。6 O; I: P8 d* b, l0 X

　　沈瀚宇懶得理他，徑自走出陽臺。- x4 D. ?1 I) B. y& p
! n! X$ K4 I3 B, [6 V6 B3 r1 ^1 x/ O
　　「哥，你不吃嗎？」' a  l& B: |3 G7 k  A' A; K* D

　　「妳先吃，我還不餓。」他點了根煙，吸上幾口。
! i* F' C% K% g- j; U( E( ?
　　沈天晴皺起眉。「哥，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？」
9 |% e9 K, k8 U' N
　　齊光彥熱心解說：「煙是我的啦，他很少--」2 `4 [: m" H  k7 F. ?( m, k! @

　　「你能不能閉嘴，安靜吃你的泡面？」沈瀚宇不悅地掃他一眼。
& f; C/ W+ ^5 K
　　齊光彥撇撇嘴，懶得理他。+ n+ r# W3 p% k: ^* {/ G% X' N
: ?& N9 K$ }2 a$ I$ h
　　誰曉得他今天吃錯什麽藥，情緒特別糟，兄妹相見，不是應該開心嗎？怎麽他的表現完全不是這個樣子，難道天氣陰沈，連人的情緒都會受到影響？
" |  E0 b5 G/ d& u) f3 c
　　泡面吃到一半，對講機響起，見他沒有垂憐的意願，齊光彥只好勞動自己放下筷子，6 ~9 M! y  t  }, S
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，按下大門開啓鍵後，突然一臉諂媚地挨向沈瀚宇。「小沈沈，我們是好哥兒們對不對？那好哥兒們是不是應該有福同享、有難同當？」* l7 |% F1 d9 c" g+ x
5 B9 M3 E3 w" {
　　沈瀚宇Q熄煙蒂，一臉嫌棄地推開直巴到身上來的室友，還小沈沈咧！「你又想算計我什麽了？」9 `8 n$ [) a1 F$ \( o7 g# g6 \& a

　　「也沒什麽啦，就--你那個美麗小學妹嘛，她來了。」

　　「心蘋？來就來啊！」這需要擺出一臉巴結嗎？
8 Z2 y1 b+ U. c1 v1 P: a) o
　　他的疑惑很快就獲得解答。

　　門鈴一響起，只見齊光彥飛快沖去開門，這種速度，只有在追美眉的時候能夠比擬，
但佳人擺明瞭心有所屬，所以不在他的獵豔名單內……) f- d4 E$ Q% V+ }) k" \
- O4 c2 m6 i$ Y2 @  R5 \
　　「吃泡面？果然讓我料到了。你們這兩個大男生啊，一到月底就開始虐待自己的胃。」柔婉女音輕笑，
朝陽台外的他揚了揚手中的塑膠袋。「好在我有先見之明，買了點滷味，快過來趁熱吃了吧！」6 W3 R4 Q% G: x7 G" r

　　他蹙眉，沒移動腳步。「我說過，妳不需要這樣做。」0 l/ C: n$ T; R) {

　　劉心蘋笑意微僵，很快又扯唇笑道：「順路嘛，又不麻煩。」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19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0 PM 只看该作者

這趟路未免順得太遠了。6 W, Q8 z0 G+ w2 h

　　沈瀚宇心知肚明，沒說破。" {" G! x" \0 T( p" F1 R5 F

　　拒絕只會讓她更難堪，他沒再多說什麽，走進屋裏拿盤子來裝食物，擡頭見齊光彥一臉巴結的饞樣，
沒好氣地道：「看我幹麽？出錢的又不是我，去問心蘋。」
1 d4 ^& J& w$ e1 Y# N7 a: u4 n
　　你沒出錢，可人家是沖著你來的啊！齊光彥在心底咕噥。) T% w/ O' f  D( J# v+ Y7 ~

　　「親愛的小蘋蘋，妳應該知道，人不獨親其親、不獨子其子的道理吧？雖然我不是妳的直屬學長，
但我也是很需要妳的關愛的……」

　　劉心蘋粉臉一羞。「我又沒叫你不要吃。」8 u" Y1 f$ h* _( h% a0 k

　　「萬歲！」齊光彥搶在第一時間撲向美食。「妳真是上天派來的天使！」5 Q$ b& W* j7 u" t' W0 D

　　沒節操的傢夥！
+ K# O* G7 {% f
　　沈瀚宇在心底爲餓死鬼投胎的室友感到羞恥，撇開臉，挾了幾樣東西，將碗遞到妹妹手中。) j& ^0 v9 [* }4 k$ r
7 k8 b- x7 H, D. O+ }$ R; k; G
「那個別吃了，晴。」
2 ~  N7 r' q1 _1 ?& g! I- _
　　「可是--」她張口要說什麽，但是他已經接手她沒吃完的泡面。+ C/ s/ ?5 _  e- n7 f

　　劉心蘋一呆，沈默無言地望著他們。

這是她的心意，他卻將這份關懷，輕易轉送給另一個女孩，簡單的體貼動作，- Z9 G6 `: S4 X# h# Q' W+ J9 r* X, l# a) w
卻流露著言語所無法形容的契合與親昵……1 {0 w/ `  Y3 }8 Q# \% H
. N+ r, W% b9 E
　　她覺得……好難堪。

　　「不要危機意識那麽重，那是他妹。」沒辦法，吃人嘴軟，齊光彥口齒不清地說明。

　　「是嗎？」劉心蘋來來回回審視他們。感覺……不像。

　　沈天晴放下碗，朝她禮貌地點頭。「妳好，我叫沈天晴，謝謝妳對我哥的照顧。」# J* w' C: Z. p( c

　　原來如此。劉心蘋釋然淺笑。「哪里，妳不要這麽說。以前從沒聽學長提過他還有妹妹，4 L/ j3 o! n6 j. {! r
所以初見難免好奇。妳這次上臺北來看妳哥，打算待多久？臺北我土生土長，熟得很，如果時間充裕，! E0 t1 A/ \* M5 V1 j5 n
我可以帶妳到處逛逛哦！」" M! e& {0 O+ a6 Y0 X% o1 }5 l, c

　　沈天晴看了看哥哥，他不看她，也不吭聲。9 e* p  i( k7 m5 n+ c8 c
8 t# D& @# m/ E; z
　　她歎了口氣。「我也不知道……」
3 ?0 S1 W7 h" Y7 f$ E
　　「這招高竿，先巴結小姑，套好關係，哪還怕意中人不乖乖就範……」齊光彥豎起大拇指稱讚。5 }) e6 a# u% m5 q; I7 Q5 @! W$ I
; a. \9 ?& D4 l
　　劉心蘋臉一紅，羞得說不出話來。
7 Z) {9 a1 x& k! R! [9 Y
　　「齊光彥，你話這麽多不怕噎死嗎？」認識這麽久，沈瀚宇頭一回發現室友極度欠揍！
8 G' `% J* X. N  ?
　　沈天晴打量對面美麗嬌羞的女孩，再看看身邊的哥哥，若有所悟地張大眼。原來……是這樣子嗎？3 l6 w; u' l& a" t
8 K5 F. X) R. E+ O. o
　　她放下碗筷，突然間胃口盡失。
( G- }, A$ X/ r. H( K$ \
　　用過餐後，她堅持洗碗，耳邊聽著齊光彥在瞎起哄，要哥哥和美麗學妹花前月下去……  N6 _$ S( u& l$ c5 h' c. M

　　「你妹妹很漂亮。」) v. R/ ?7 u1 {+ @, p% c# P

　　「……」: O* E2 u+ c: v6 @) @! N

　　「她幾歲了？應該有男朋友了吧？這型的女孩子，通常是很多男孩子心儀追求的目標。」# m  [; d& u* _
- r! ^+ C# {8 [: o3 Y
　　「……」$ q- Q* H- z. N% Y0 o
, t1 u# S6 _$ @6 a( p; M: ?0 N
　　「學長！」連連喊了三聲，他才猛然回神。! C4 C+ ^, y+ n! m# T

　　「什麽？妳再說一遍，我沒聽清楚。」沈瀚宇熄了煙，轉頭看她。0 O' z- H  w% y- y- U5 {6 ~2 r6 Z& B

　　劉心蘋輕歎。「你今天很心神不寧。」他人是陪著她在陽臺外談天，但是神魂早已遠揚。

　　「有嗎？」  @/ a" W8 e8 U9 W) O6 `6 Q6 S
; y2 u5 A# E& _1 t, ^  w( ~+ {1 |
　　「我剛才問，你妹妹有沒有男朋友？她這型的，會有很多男孩子被她吸引。」3 h1 t' F# b# n/ k

　　「我不知道。」是嗎？很多男孩子喜愛她？他從來沒想過，晴在異性當中會有多受歡迎……
7 u2 p  Z5 \% I, f$ H: j! L
　　「看來你這個哥哥當得很失職。」. \% }. T# V6 v. u* b
# a9 K9 @3 N  R3 S' y# N
　　他又點起一根煙，沈鬱地抽著。, {$ S& J* V5 j% T* N

　　「煙抽多了，對身體不好。」她關心地顰眉，但是他置若罔聞，狠狠吸了一口，再吐出，
彷佛也想將滿腔鬱悶一同吐出體外--) Q9 B2 W  i# H4 {

　　「學長……」1 C$ i+ C6 w9 o: q9 y, ^  _9 A
0 H1 G3 k( D5 J/ v$ f$ H
　　「心蘋，妳喜歡我吧？」他冷不防冒出一句。; U- H  f/ N$ Y" A+ a3 V( ^

　　「啊？」她呆住，嫩頰迅速染紅。「你……你怎麽……」
8 ]2 y+ l. o3 Q. _  y. g* q
　　「妳對我的好，我全都看在眼裏，但是我寧願女友一個換過一個，就是不敢輕易給妳承諾，
因爲我不曉得我能給妳什麽，妳是個很好的女孩子，值得更好的人，而我，這顆心飄浮不定，% i3 y& _' B& q5 e/ I9 W
我不確定能爲妳停留，正確地說，是不確定能爲任何人停留，我不想委屈妳。」他看著指尖繚繞的煙圈，
沈緩地說道。9 x3 ]; v* r( U' |- T8 ]

　　「沒關係的！」她急忙回答，旋即又發現過於迫切，羞愧地壓低了頭，輕輕說：「這不是委屈，' w% J0 u7 \5 g: i, }8 ~6 J
因爲喜歡你，所以再也看不見別人，就算有更好的人，我這顆心還是只容得下你
。我知道你的心無法爲誰停留，就像飄泊慣了的風，注定我只能追著你跑，隨你忽悲忽喜，但是就算這樣，' B- B4 g( I! K8 V4 `6 X; K" y
我還是想試，即使到最後，還是留不住你，我也不會有怨言，因爲我擁有過。」

　　幾絲斜雨飄進陽臺，淋滅了煙蒂，沈瀚宇捏了捏，丟在腳邊，回過頭，緩緩說了句—
「妳介意剛抽過煙的男人吻妳嗎？」" F/ w/ r' ^/ X6 A

　　劉心蘋瞪大眼，他伸出雙手，耐心等候她作決定。: i( X: l( |0 I0 P4 z9 i# z

　　然後，她有了動作，赧紅著臉，往他移近一步。他收攏臂彎，輕輕地，將唇印上。, j; j, a' V2 B

　　細微的聲響由身後傳來，他知道不遠處有另一雙眼，始終注視著他。. `2 o1 q% v5 n$ w1 D9 Y! o  [. Q

　　他雙臂抱得更牢，閉上眼，關上心門，什麽都不去想。

　　這一刻，他讓自己完全麻木。

　　光看劉心蘋欲語還休，偎在沈瀚宇身邊的小女人嬌態，白癡都曉得稍早發生了什麽好事！
# Z! g" {( \" x6 L! ^$ Z' @: B) @
　　不過這對兄妹的氣氛也很怪異，怪在哪里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
反正就是流竄著一股奇異敏感的張力……8 i$ a- x7 {% J( R6 N$ F# |5 ~

　　更晚時，劉心蘋告辭返家，依依不捨地問：「你要不要陪我走一段？」

　　齊光彥本能就說：「不好吧？人家妹妹才剛到的第一天，妳就跟她搶哥哥，反正你們來曰方長--」! F2 H0 A2 R8 C% B
  G# \/ y; l! M; P1 h- T4 C
　　沈瀚宇沒等他說完，淡淡介面。「我陪妳回去。」

　　啊？齊光彥傻眼。& B1 N8 R. u) a
- U" g8 v1 N, X( ~
　　沈天晴更是完全僵在那裏，無法動作。

　　這也難怪，人家大老遠來看他，他居然把她晾在一旁自己談情說愛去，那感覺多悶啊，- ^) W. N. @  Z  g0 S
這哥哥真是太不體貼了。
% c1 j  d; n; n) g9 t
　　「哥！」她出聲喊住他。9 C% d4 Q9 I% j5 G+ I( \- G" v0 S

　　「有話等我回來再說。」手碰上門把，他頭也沒回。
9 k7 J& y( ~8 ]' s
　　「爸病得很重，你不回去看看他嗎？」她急忙又道。4 r+ G+ l9 w% F
7 |6 E0 {0 {+ i. X- Z2 R! A( A
　　沈瀚宇頓住步伐，詫異回身。

　　天晴一向敏感，立刻察覺到不對勁。「我的信，你沒收到？」2 q" A. j& d% c. f% v0 x
$ `& w8 V: @4 n) K" f5 I
　　「……信？」他愣了愣。
0 f  h8 F" a9 l" g& J6 e/ H
　　「我寫了好多封，是媽幫我寄的，你一封都沒收到嗎？」
' F2 @/ G. ?) e  M# }
　　他沈默了下--. l3 q$ w  @9 F% E; r

　　「……太忙，沒空看，不曉得丟哪去了。」
" Y  z" w5 [0 I. r& o
　　「你……把我的信丟掉？」- W, Z( {% ]; Q4 U6 j& t7 k6 t

　　他僵硬地別開頭，拉了劉心蘋的手，走出大門。

　　沈天晴失神地看著他走出視線，沒有移動，沒有任何動作，甚至沒有表情……

　　「欸……」齊光彥看了於心不忍，本想給她安慰兩句，誰知她什麽也不說，默默地轉身進房。
  n3 d/ F' @2 N3 e/ W3 R
　　她站在書架前，指尖撫過每一本書。以前，總喜歡翻哥哥的書，看到那些她完全不懂的東西，6 p$ U8 X- J5 ^8 Q# C# ^# U, [- G
就會覺得哥哥好厲害、好了不起。

　　那時就已經覺得天神一樣的哥哥，站在好高好高的地方，她必須仰著頭才能看見他，而現在，$ n5 U7 ^  n, \: Y  Y- G
他走得更快、更遠了，她小小的步伐再也追不上。

　　她咬著唇，兩顆淚珠再也懸不住地掉落。

　　他，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哥哥了嗎？, S4 a2 d/ u& d- M% C  F
: s0 a8 ~- o+ L9 E3 C4 T
　　她的哥哥，總是把她看成最重要的那一個，不會將她遺落。
6 X7 s: G* ^6 |3 z
　　她的哥哥，連情書都能交給她處理，不會抱別的女生。, r! y5 X2 a5 a0 T6 R- }4 N3 S
( i3 W9 D7 p* R8 q$ B% D( i6 U, \2 x4 q
　　她的哥哥……很寵她，不會忘記她的生曰。

　　她特地趕來，只是想和他一起平靜地度過這一天。
  M$ X  ~3 v! z9 f7 s) E
　　她一直在等他記起，如往年一樣，向她說聲：「生曰快樂。」

　　然而，她終究沒等到……

　　留了封短信，她沒有向哥哥告別，靜靜地走了。

　　來時，她沒讓他知道，走時，也不需要。4 L, K* J9 {7 l$ K4 x5 x
* }) n1 e/ Y# b! l
　　走進火車站，她刻意買了最後一班車的車票，孤零零地站在角落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，
留意來來去去的人潮。
5 t2 ~& M, M. c, R7 ^
　　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，總覺得他會趕來……) X: z4 `7 A& D: m9 N: z* y1 p
$ `/ Y1 m: F7 H" F
　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，列車走了一班又來一班，直到最後一班南下列車停靠在月臺。十一點多了，% O4 j3 [6 {1 M; y, `
再錯過這班車，她今晚就只能露宿街頭……
' V; l5 V" p$ K6 s9 i$ ~/ c
　　她歎了口氣，移動沈重的步伐，剪了票，進月臺前，仍頻頻回顧。9 B$ q6 ^9 o) o; G0 H" v
2 S! K+ e. J5 c# U& [# o2 a6 D3 Y" S
　　只是，最終，她還是沒見到他--+ V) A  w" |/ A9 K; k8 J% s* s  O, u
- @& e; m  d2 X' [% ]
　　「哇！沈瀚宇，你是掉到水坑裏哦？」一看到進門的室友，齊光彥驚異地喳呼。/ C, N1 b" d  Z* A/ O# _! p8 H

　　嘖，真是全身上下無一不濕，他們不是傘下漫步嗎？怎麽會弄得活似剛從水坑裏挖出來的一樣？

　　看了看被握在手中沒開的傘，再擡頭看他。「有傘不用，你發神經哦？」
7 d' a9 z& Q7 j" j
　　沈瀚宇沒吭聲，直接進房。齊光彥跟了過去，靠在門框邊，懶懶叫了聲：「喂！」
! v; R3 k, v3 k1 s) M- r0 k- s% x
　　「別煩我！」沈瀚宇頭也沒回，把臉埋進掌心。一秒、兩秒、三秒，突然擡起頭。「我妹呢？」

　　「終於想起來了？我還以爲你被戀愛沖昏頭，都忘了還有個妹妹了呢！」

　　「我妹到底去哪里了？」& |5 }& ^' k& p6 M2 F$ Z$ Y/ P& V

　　「你不是叫我別煩你？」口氣跩跩的，存心吊他胃口。
5 h  B. K: i  c! E5 N2 x4 U  ]
　　如果齊光彥有心測試他的耐性，那恐怕得失望了。他一把揪住齊光彥的領子，咬牙吼道：
「我問你我妹去哪里了！」9 P8 r& `7 ~9 ]! F. \! A* A
: }& L& L+ Q4 a$ Z
　　「回去了啦！這是她要我轉交給你的。」齊光彥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。! r6 M) r, X0 I& |- D

　　接過紙柬攤開，裏頭寫了簡單幾個字：7 v- s; l2 s& y5 U7 G' s, |: E

　　哥，我回去了。- x. _8 [9 m+ I1 K9 T$ Y( \
, n7 ]" [, ?8 h2 H+ w5 O$ X) T
　　我不笨，用了生命中全部的歲月認識你，不會不明白你的意思。
, R/ ^( A' Z; K, a; ^
　　從見面到現在，你一直在企圖暗示我，過去再也回不來，明的、暗的，甚至是你想做、不想做的。8 o1 ]/ T, G9 k5 D2 S/ a9 Z: `6 b
9 N4 d: z4 A, g: Z' E; }$ `
　　其實，哥，你用不著這樣的，我說過要聽你的話，就會乖乖照你的意思去做，所以我回去，靜靜等待，
直到你不再覺得我是負累的時候。, Y# C" H, k$ x# c8 l/ z
. R% k8 v" l7 T* C' l
　　我知道人不可能永遠不長大，很多事情都會改變，不管我們願不願意，但是，1 m  q  y, }( ]; o, h5 A6 m3 x$ u& s
有些事情是永遠不會改變的，例如--這顆楊桃的滋味。

　　他看著手中半熟的楊桃，有一小部分不小心壓壞了。根據吃她摘了多年的楊桃所累積的經驗告訴他，$ ^" |$ n# c) B
這顆楊桃絕對會酸，但是酸中帶甜。
9 G& e% A! O. X1 u
　　他眼眶一陣水霧彌漫。- y1 L( I! G! y5 u1 ]( ^  c2 M

　　一句「這顆楊桃的滋味」，道盡了所有酸楚心事。/ b3 w; e- I1 T- J( {/ A

　　她知道他懂得，所以才會寫出這句話，取代說不出口的一切。! ]$ A; E1 N; L  m! _
) I! l, ?# H8 V) L7 C
　　往事像幻燈片，一幕又一幕地快速閃過腦海，關於他與她，笑淚與共、永不褪色的種種記憶……& v) H1 c/ V5 h* j
5 i7 C8 \1 O: H
　　他在做什麽？這女孩是他一直以來全心全意呵護的，他曾經那麽怕她傷心難過，可是現在，
他卻親手將她推開，讓她一個人茫然無助地面對孤單人生……
+ o1 j1 u. F5 w
　　齊光彥研究他的表情，喃喃自言：「真搞不懂你，明明很關心妹妹，
幹麽還表現出巴不得趕走她的死德行……」
% t4 V. h) a* E; z/ P6 V
　　沈瀚宇捏緊手中的信，再也無法思考更多，衝動地轉身沖了出去。
2 v9 X: L5 d) ?: t
　　他要去追她！如果追得到，他會不顧一切的將她留下來！
# I6 A  Q9 k9 F* I: X. j
　　跳上機車，他一路狂飆，雨愈下愈大，落在他的眼裏，模糊了視線。他嘗到由眼中流下，咸咸的雨水。- @" ]  Y, }& e9 h; O6 a. O

　　齊光彥錯了，他不是發神經，有傘不用，而是不淋點雨，他無法解釋被阻隔在傘外的雨水，$ g6 \  L% \+ M2 `' i/ F3 R
爲何會落得他滿臉……- P0 b& F+ z& i
8 X" x1 n; [) ?- b1 V" g
　　一聲哽咽逸出喉間，他油門催得更緊，在大臺北的馬路上狂飆，眼中再也看不見交通號志，再快一點！
只要再快一點，他就能追上她--
9 V2 F% e  f$ D" n' O! B( `& g% }
　　刺眼的車燈迎面打來，他來不及反應，一陣椎心刺骨的劇痛襲來，他只聽到震耳欲聾的碰撞聲，同時，# G/ T- U7 H6 v" v  ~
也震掉了他的聽覺、視覺--7 m$ L. c' f" R0 v4 d3 f% s  a

　　但是，他的意識還在，閉上眼之前，手中仍牢牢握著她留下的那封字柬。$ F5 r) h+ R2 Q
" \( z2 U7 k6 }' L& [
　　晴，我的心，也一直都沒變，妳知道嗎？

TOP

Xuan

中级会员

Rank: 3 Rank: 3 Rank: 3

20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7-3 06:22 PM 只看该作者

第二部　　遙望+ S4 x3 p, I5 ]* g9 ^0 D& O% {" w
　　光與影　　晝與夜　　潺潺流光的輪替
　　男與女　　生與死　　愛情天平的兩端' k* K  $ }9 q
　　天堂　　地獄　　我遙望著你　　無法碰觸
　　如此生死纏綿　　卻又　　永不交集

　　二之一　交集
0 $ X: V+ ]: i( m% p
　　「晴！」由睡夢中驚醒，沈瀚宇失聲喊出。
& y# H% C/ ^- o, g: z* H% M, B+ v) z
　　坐起身，驚覺自己流了一身冷汗。
5 g$ H, \8 p. j. {6 c8 E
　　沈瀚宇沈重喘息，伸手扭開床頭燈，看了下一旁的鬧鐘，才兩點半。

　　他抹抹臉，擦去汗水，再也沒了睡意。

　　下意識地，右手又撫向大腿外側。這個地方有道疤痕，深得刺目，是三年前那場車禍所留下的。
2 I. p4 t$ h) b. }) E7 }/ V
　　想到這裏，他閉上眼睛，感覺赤裸裸的痛楚又再度湧現，不是來自身體，而是胸腔之內的這顆心。9 m$ B5 X. E# g- z) T9 e
* y9 N9 z! o( j. Z: A
　　昏迷了近一個月，再度醒來之後，他人在醫院，他沒追到她，甚至傷得動彈不得，哪都去不了。

　　他終於看清，這是他們的宿命，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，他們沒有抗議的權利，# A1 Y( c/ @2 E
只能順著往下走。

　　他的抗拒，只換來這一身的傷。

　　甚至，連見父親最後一面，以及送終，都來不及。: x! C% l8 Q" F& {
. A3 L5 U; ]7 o
　　這個教訓，很痛，痛得他不得不看清，並且接受事實——他，沒有任性的權利。$ |& v" U2 X, V) }& P& k
# V) ]2 g7 Z1 T. C& d) A4 ]
　　他懂了，也妥協了，那一天，在病床上，他不顧一身的傷，放聲大笑，淚水笑得震出眼眶，" R9 T. @/ g# \1 M
醫護人員全以爲他在車禍當中受了太大的驚嚇，找來精神科醫師聯合會診。7 x" D: s* j" w% v& e

　　他沒瘋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沒瘋，只是清醒了，如此而已。

　　傷好後，他比任何人都更用功，將全副心思放在課業上，除此之外，就是打工、賺錢，屏東老家的一切，記憶中夏曰微風夾雜的青草味、清晨公雞的啼叫聲、赤足踩在清澈溪水的感覺，以及那個愛笑、8 q' L0 N6 M. I4 Y6 G
愛鬧的女孩清顔……都被埋藏在內心很深很深的地方，時曰一久，終會淡忘。
; [6 |+ X" d/ m% a
　　最後一年，他當上實習醫生，因爲必須輪班，早沒有了正常作息，病人的突發狀況，$ ]2 a& ^' @7 T: @9 g+ u+ L8 |  |
是不會順應你的作息時間的。0 o' w9 F- a! X$ V! d/ s- ^
3 P( \. W9 C5 t7 p& h# I
　　第四個月，他被調到小兒科。別小看孩子，以爲很好搞定，事實上，他們要是哭鬧起來，0 Z5 |) \, ^( H  h4 m' G6 S
可不比大人能夠講理的，同期的另一位實習醫生就直呼吃不消，/ Z4 C2 M4 r8 t$ E6 a5 k
還問他是怎麽搞定這些比撒旦更可怕的「恐布份子」。* @$ U8 S. c% T, c
4 I4 b7 S8 _' t4 T( |& \
　　他只是撤撇唇，虛應了句：「耐性吧！」
0 X6 {/ J( w' c! \
　　有些人還在背後調侃，他不只在女人堆裏吃得開，連對付小孩都很有一套，簡直大小通吃。0 i8 B; Y3 m, J
他們又怎麽知道，他的妹妹就是他一手帶大的，安撫小孩的情緒，他有得是經驗。

　　這天，一所小學爆發營養午餐集體中毒事件，將醫院擠得水泄不通，一群小魔頭同時哭鬧，; k- p. F- Q4 Q) a& j5 k! i; d
幾乎把人搞到快精神衰竭，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，回到住處，他累得一沾枕就不想再動。/ v# N$ J7 K; u) r7 X
9 h, I9 {2 ?6 |: h7 f
　　「瀚宇，你吃過飯沒？」一雙小手推了推他。( l$ a( o# P$ k3 p. Y4 z, O

　　他悶哼一聲，撐不開眼皮。
$ `+ k. P' i: M- Y& B- G
　　劉心蘋見他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，輕歎了口氣。「那好吧，你休息，我煮了點東西，就放在微波爐裏，  I5 n1 F* Q1 W4 R3 Y/ i3 n
你醒了再熱來吃。信箱的信我幫你拿進來了，放在桌上，你有空記得看。」

　　他沒回應，恐怕早不知睡到幾重天去了。

　　劉心蘋輕撫他沈睡的清俊面容，帶著說不出的愛戀和心疼！6 ^" S0 ^5 f% W
) A1 D! z# |- O3 C3 X  ], H
　　「那我回去了。」聲音輕得近似自言，她不舍地收回手，幫他關上了門。4 ]6 s3 W3 o* j3 G% E9 G  _* m3 y
; |. {( {; K0 C$ B1 @( j7 t
　　隨後，沈瀚宇睜開眼，望向關上的房門。
" @1 c& l' H/ C/ h9 F1 f
　　三年前他出車禍時，劉心蘋成天在醫院裏照顧他，出院之後，更是噓寒問暖，
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無微不至，她一直都是這樣，無怨無悔地守在他身邊。
. y% v0 P! y  e+ b
　　即使那天，他出其不意地吻了她，又在事後疏遠她，沒給一句合理交代，只傷人地說了句：「對不起。」
% E8 [* A1 g7 e
　　他的行爲很莫名其妙，她卻不曾指責過他。$ Q3 M3 T( p! R4 G9 z$ G2 U

　　她對他用情有多深，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，她其實沒有想過要在他身上得到什麽，只要能看見他，& k2 r* N4 E0 b6 @
爲他做點什麽，知道他過得好，她就很欣慰了。7 ]6 w) Q4 I7 v* a* h

　　齊光彥說，他是走了狗屎運，才會遇到這麽好的女人，死心塌地在愛他，要是不懂得好好珍惜，
那真是笨得沒藥救了！3 y, `. E* p$ ?. m6 o0 h
( h+ L9 Y1 ^+ |' R, a! }1 s
　　這一點用不著任何人說，他也知道。就因爲她太好，他才更無法隨心所欲，寧可和任何一個女人交往，& o: V2 d8 Q" {3 M
就是無法在她身邊停留。他並不想傷害她。
+ k8 N& l8 x7 B( D' y; b
　　想起她說的信，他撐起身體下床，拿起那疊信逐一觀看，扣除掉水電費帳單、廣告信函，
他目光定在一封熟悉的地址上，再也移不開。
9 Z- ^) o  w% z  ~( X
　　有多久了？這個遙遠到幾乎遺忘的地名，屏東……
" n) Q, M* p% d2 v
　　他閉了下眼，沈沈吐出一口氣。4 K# d# S2 E1 o8 t/ u
6 N& h' e4 w% o/ e# C0 ]
　　多可笑？說要遺忘，卻連看到位址都會呼吸困難，還說早已無所謂，他到底是在騙誰？
/ k$ S% Z' g, M9 R3 M' B
　　努力控制輕顫的手，拆了信——
6 H" |; L( @* R( f7 k6 M2 {
　　瀚宇：  }$ U" I0 \7 F: c/ g- |" F4 u: k  _5 \
2 @4 K2 P7 J+ U) i
　　母病危，自知時曰不多，腦子渾渾沌沌了好些年，在即將走到人生盡頭時，反而異常清晰，
許多以前執著拘泥的事，在這一刻全都變得好模糊、好渺小，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，恐怕再也沒機會了。7 P  ^- }8 P: |+ ]9 g1 z) O4 J9 I

　　最近，常常想起許多以前的事，腦子裏最常浮現的，是小晴兒時的可愛模樣，愛笑的小臉，
像是世上沒有什麽煩惱能夠困擾她，一直到現在，我都還記得她口齒不清地沖著我喊媽媽，: L( n% {8 w0 F8 m
撒嬌地伸長手要我抱的表情，不是親生女兒又怎麽樣呢？我不是也疼了她這麽多年，她也喊了我媽媽，% J; A6 O. @9 o* P. S7 n* k! t# ?
爲什麽要讓血緣來改變這一切，忘了她曾是我最心愛的女兒？" R7 Z- i2 s  d# [  u
. o# I( e* v" p& j& b# u
　　這一切從來就不是她所能決定的，可是我卻殘忍地拿她無法作主的事來苛責她，
將我心裏的怨恨發泄在她身上，有時看她流著淚，滿臉無辜地喊著媽媽，我覺得……自己好可怕，
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麽……
, Y) A$ Z4 O8 b- h
　　生了病之後，小晴從不怨恨我虧待了她，沒有怨言地照顧我，一肩扛起所有的事，任我打罵奚落，
還是固執地陪伴在我身邊，我才恍然驚覺，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！看著她白天堅強地面對一切，
處理所有的事情，到了晚上就躲進你以前的房間，看著你們的合照一遍遍地說：「哥，我很勇敢，很勇敢，# l1 B' o" U+ G( ^9 ], s
你不要擔心，我會照顧媽媽，會打理家裏，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……」
: F) j+ l* l+ W5 g* G
　　我是多麽驕傲，有個這樣的女兒。瀚宇，媽媽做錯了好多事，可是，我已經來不及補償她了，那一天，
我抱著她，後悔地痛哭，我走了之後，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，她一直哭著說：「媽媽，不要走，( h9 \4 t; b/ z9 z6 b
我只剩下妳了，不要丟下我一個人……」但是我知道，她不會是一個人，因爲她還有你。

　　瀚宇，如果你看到這封信，就快回來吧，代替媽媽陪伴在她身邊，她現在非常需要你，媽知道，
這個要求讓你很爲難，但是我寧可當作你已經釋懷，比起小晴所受的苦，我們這些又算什麽呢？
這是我欠她的，也是你欠她的，瀚宇，你可以答應我嗎？- n4 I6 O1 ~: ]2 e& p7 G% J* H
4 ?6 V+ O, P( e' [) H! o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母字
& D6 b: Y9 E" ]% r& u9 C' L2 A
　　看完信，他整個人動彈不得，僵愣了好久，又將手中的信重看一逼，確定沒讀錯任何一個字，
他握緊了信，無力地跌坐在椅中，再也厘不清又亂又麻的思緒—— 2 }8 i. \- h, [5 t/ m( S1 D
' A3 o6 {$ ]; K
　　走出火車站，沈瀚宇的心境是說不出的複雜。

　　當年離開後，六年當中，他不曾再踏進這裏一步，這裏變了好多，從小到大走過無數次的田間小路、0 I) r% O- e1 y4 D3 @+ F
晴爬過的每一棵樹、那條他抓過大肚魚換來晴清燦笑顔的小溪……都不一樣了，連鄰里大嬸與他擦身而過時，也認不出他來了。$ c( ?, D+ O7 G; B; U" e

　　一路往家的方向走，門前清楚的兩個字落入眼底——忌中。6 Z6 i2 Y9 n5 K0 b+ W3 b- x
; P  z( y: }# `# [. F
　　他一悸，加快腳步奔去。& ~$ t; I4 S1 y2 f) `1 L

　　屋子裏靜悄悄的，廳前陳設的靈堂，讓他雙腳幾乎失去力氣，提不起勇氣上前，他——還是慢了一步！
4 b+ @: U4 s) r' g9 t, u
　　咬牙忍住悲傷，他點上三炷香，在靈堂前跪了下去，向母親懺悔。

　　他枉爲人子，六年來，沒盡孝道，還連父母最後一面都沒見到……
, d. u  z6 N1 O4 Q- d
　　再三拜了拜，單手將香插上，他抹掉頰邊的淚水，左右張望，尋找晴的蹤影。) R( K5 I' o9 ?( |" d
; [# h8 D, J2 O
　　大門是開著的，她應該在家才對。沈瀚宇繞到廚房沒看見人，頓了頓，突然有所領悟，
直接走向他的房間，開了門，眼前所看到的景象，讓他忍不住一陣鼻酸。4 o! z6 p4 [( G# s
) x9 Y0 c, }, I1 F) b% |
　　傍晚夕陽照下亮房間，她就縮在陰暗的角落，懷中抱著相框，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。8 J9 t! T- F# b, O" y, H: u
" w7 y) [, d, z% t
　　他放輕腳步，蹲在她跟前，輕喊：「晴？」
6 l+ q6 g4 n6 w8 B3 A8 V" O
　　她仰起頭，眨了眨乾澀的眼睛，緩慢地凝聚影像。「……哥？」9 o) Z! h9 _7 V+ y

　　「對，是我。我回來了。」( k' s  u( v8 N: w
8 v& B8 x$ ^! F5 s1 a. n+ \3 r1 U
　　她吸了吸氣，喃聲道：「我……沒哭，哥，我很乖……」4 f4 l! c( M9 Y- q
- ^, L% z+ e- H, c; R+ a, j% o
　　沈瀚宇再也忍不住，眼眶一陣濕潤，哽咽道：「沒關係，哥已經回來了，妳可以哭，在我懷裏。」: W& {6 E9 l- g2 p
: K9 {8 S* l: b! ~! v7 T. N! Q
　　「哥！」一聲嗚咽逸出唇畔，沈天晴撲向他，失聲啜泣。「媽死了……」$ w: a8 U  ]6 k0 X

　　「我知道！」沈瀚宇吸氣，眨去淚光。4 R* s3 n# D# e# T

　　「你不知道！我一直喊她，可是她不理我，爸死了，媽死了，你也走了，丟下我一個人，沒有人要，8 y/ s' e& a% v6 n
這個屋子只剩下我，到了晚上，又暗又靜，空洞得好可怕，我想找人說話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」; y! @( M# ^* U% e0 p# I; F: s7 o
! ]' G* ^. r, k( ^( `
　　沈瀚宇一顆心擰得發酸，緊緊抱牢了她，默默陪著她掉淚。

　　時間又過去多久，他沒留意，眼皮又酸又澀，胸前濕了一大片，感覺她呼吸漸緩，他低下頭去，
發現她哭累睡著了。
  U! H- a9 ~. C. G
　　她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吧？眼下淡淡的暗影，讓他看得心疼。! a, r9 M) A& ]" I

　　他小心抱起她，將她放在床上，拉好被子。他猜，她應該每晚都睡在他房裏，床被、枕套一應俱全，8 B) T2 E& B7 e) w+ {# v
就像他從沒離開過這個房間……* ?: ]3 d. |& E$ B7 L* T. J4 g

　　她睡得很沈，他沒驚動她，悄悄走出屋外。向晚微風迎面吹來，不同於大城市的人車擁擠，
空氣中夾雜著泥土與青草的芳香，門庭前栽了幾株常綠植物，九層塔的濃郁香味撲鼻而來，/ V* n& Z4 ~; l
他順手摘掉幾片枯損的枝葉，拿起擺放在角落的掃帚清掃滿地落葉。4 Z4 b% U4 ]$ _

　　一顆青果子打到頭頂，他仰臉看著上頭的楊桃樹。; v4 j2 q6 G, F& Y6 V* j, m
' y* d3 t3 G" Y5 b; v( z! ?
　　這株楊桃樹，是他童年鮮明記憶之一，每當果子結實累彙的時節，晴嘴饞，常會脫掉腳下的小鞋往上丟，把楊桃打下來；後來，年紀比較大了，爬樹技巧愈來愈了不起，就會直接攀爬上樹去摘，- G2 O* G0 H4 P- y& Z* A
要他在下面幫忙接果子，還不准接不到。
! C8 Z: n/ a5 O7 p, b
　　每次經過這裏，總要特別留神別被掉下來的楊桃打到腦震蕩，爸爸曾說要砍掉它，
但是換來他和晴一致的否決，只因爲這是他們童年最甜美的回憶，他習慣在夏曰午後，坐在樹下乘涼看書，
而晴就會窩在他懷中睡午覺……$ }2 s- ~5 v& U$ M
. M2 X& }- Y% d( S+ Y7 y: j
　　他想，這應該也是晴偏愛爬楊桃樹的原因吧，他總能在每棵楊桃樹底下找到她，屢試不爽。

　　將枯葉掃到一角，隔壁婦人買瓶醬油回來，進屋前朝他這兒頻頻觀望，最後終於決定停下腳步，8 z& Z$ y, |* h+ N0 D3 V
走向他不甚確定地問：「你！是阿宇？」
7 _* K" _  k( P& X4 D3 {
　　他擡眸，淺淺\頷首。「阿嬸。」+ Y, W. a. f; Z2 _
& U( _; A& ~3 P  q2 M
　　「厚！你這小子。聽說到臺北去讀書了對不對？這麽多年不見，都快認不出來了！」
鄰居大嬸與父母當了幾十年鄰居，等於是看著他長大的，拿他當自家孩子，拍拍他的胸膛，上下打量。1 V8 q. K: p4 w. _
「不錯，胸坎厚了，肩膀寬了，像個男人，可以扛責任了，你這次回來，要好好照顧你妹妹，不要丟下她了，這女孩真是可憐，我看了都心疼……」4 n) m* h7 g: i, z; l
8 q" N) h% N9 M6 C( M. G
　　沈瀚宇寂然，垂眸不語。
1 d  Q3 {0 k/ l3 {
　　大嬸見他一徑沈默，也不表示什麽，忍不住數落起來。「你呀，不是我要說你，前途重要歸重要．; G+ [  }+ ~& R+ N4 U; [) }: I
也不能丟著家裏不顧啊，連父母病重都不回來看一看，把重擔全丟給小晴去扛，她一個女孩子，
哪應付得了這麽多，出事你要她找誰商量啊！你以前不是這樣的，你一直都是很有責任感的孩子啊……」/ z* k. j5 }4 h- |. u
4 v# o5 [8 T+ ]7 k+ e8 x
　　沈瀚宇默默聽著大嬸指責，沒爲自己辯駁。「阿嬸，晴她——還好嗎？」. S5 |+ F  k2 {0 K
5 ?! T8 ]9 G: H! b9 z
　　「哪好得了啊！你走了之後，你妈也不曉得發了什麽神經，情緒變得很不穩定，4 M: ^) \$ `  J" m! d
只要不順心就打小晴出氣，剛開始你爸還會護著她，後來你爸一死，她就連最後的依靠都沒了。9 ?# E- Y( R8 X' p. g  Z
大概是你爸的死帶給她太大的打擊，你妈像瘋了一樣，腦子成天迷迷糊糊的，
有時還會沖著小晴喊狐狸精什麽的，抓她的頭髮，又是打又是罵，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，有一次還說：- R% F4 @$ [' t3 l4 m+ T4 v
『妳先是搶走我的丈夫，再來又逼走我兒子，我到底是欠了妳什麽，妳要這樣對我……』你都沒看到，. R: ]* g- v  c
她那個狠勁，還有看小晴的眼神有多怨恨，看得我們直發毛，不曉得她撞了什麽邪，
難怪小晴會覺得爸爸會死、哥哥會走都是她的錯，呆呆地任她出氣，也不懂得要躲，
要不是我們左右鄰居幫忙攔著，小晴早被打死了！

TOP

七月七日-晴

七月七日-晴

一之二 瀚宇

引用:

一之三 許諾

继一之三 承诺

全贴上来啦！

一之二　瀚宇

一之三　許諾

继一之三承诺